作者:木烟
记忆中,两枚竹筒杯是师傅雕刻一下午的成品。
最后放在她面前,却被她无情嫌弃太丑。
记忆中,师傅那天气得连饭都没吃。
最后还是她哄了师傅好久,师傅才勉强吃了一只烤鸡。
师傅总是说她为人太过冷清,没有喜怒哀乐就像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情欲的木头。
师傅说女孩子就要多笑笑,多撒娇,这样才会可爱。
可她不配可爱。
从小她就很清楚,娘的大度,就是对她的刻薄。
每一次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娘都会跟她说:姐姐娘亲不在了,你还有爹娘陪着,所以你要让着姐姐。
久而久之,她便不争不抢。
慢慢地,他们也就习惯了她的不争不抢,也习惯了她的可有可无。
除了大哥,整个安家,就像是做给外人看得表面,从来都没人在意过她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有没有吃饱……
师傅的出现,安月明将自己换了出去。
那年娘重病,家里欠了不少银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村里再没有大夫愿意给安母看病。
直到孔荥的出现。
一身白衣,坐着马车。
手中折扇,风度翩翩。
安月明初见师傅,当时的师傅也不过十九岁。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师傅,只知道他是个很好看很有本事的人。
再然后,变态、事逼、吹毛求疵,穷讲究。
她犹记得,初次的相遇。
那天她娘开始吐血,村子里下着大雨,她再一次去村里大夫那求医。
可大夫说他们欠了太多银子,让她滚蛋。
她体力不支倒在雨里,刚好跌倒在师傅脚下。
一身白衣,衣摆处因为她溅起几滴泥水。
师傅的脸上肉眼可见地烦躁,最后暴躁地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个脏丫头,你赔我衣服,喂喂,你别上手呀!卧槽!我衣服!”
“噗!”回想当初,安月明握着茶杯笑出声音。
过往的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可如今得她,已经成亲。
再也不是师傅的小月明,师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放下了杯子,安月明起身向着左边走去。
正厅的两侧是两个房间,左边的就是师傅的房间。
推开的门,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衣。
床上纯白的被子,还是他们走的时候得样子。
满柜子的白衣,殊不知也是安月明最恨的颜色。
师傅每天穿着一身白衣带着她山上山下跑,摔了一身脏,却又将衣服丢给她洗。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等她挣到钱了,她一定要给师傅买一身黑色。
全身的黑色,哪怕是摔倒了也看不出脏的黑色。
可师傅还不等她孝敬,人就离开了青山村。
师傅走的那天依旧下雨,师傅还特别悲情地说了句:为什么分别总在下雨天。
她没送师傅,一个人什么都没带的回了安家。
右边的房间,大家是一个算是女孩子得房间。
红色雕花的大床,粉色的桃花被子,以及一张红色的梳妆台。
上面放着绢花,粉色得桃花。
安月明拿起那朵绢花,这还是师傅送给她十岁的生日礼物。
绢花戴在她的头上,就证明她是个大姑娘了。
可惜当时被她嫌弃得要死,绢花就一直放在桌上,以及抽屉里得首饰。
抽屉打开,琳琅满目的发簪,安月明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有这么多东西。
而这些都是师傅给她买的,一年一件,一共八件。
可惜她走的时候一样都没带走,或许她觉得,过去的就是过去,走了也不会再回来。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长情之人,也不会对任何事情长情。
合上抽屉,安月明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青山。
青山还是那座青山,只是再也不会有那个白色身影。
也是从那之后,她不再上山。
因为她害怕,害怕遇到危险的时候再也不能喊一句师傅。
身后不会有人护着她,前方也不会有一只手拉着她。
带着她走过河流翻过高山,跟她说:小月明过来,到师傅这来,别怕,师傅一直跟着你。
“师傅……”安月明低头,红了的眼眶,走到水亭的躺椅上坐下,“我回来了……”
第118章 那就不见
林北妄跟着林三哥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宝安堂的药童。
药童跟他说,安月明回青山村了。
林北妄看着时间,已经酉时【下午五点】媳妇儿这个时候回安家村,肯定是回不来镇子上了。
当下就跟林三哥说了一声,林北妄赶去青山村。
他跑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在【快七点】的时候到了安家。
正在煮饭的安母却说安月明没有回来。
林北妄当下就急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就要去找安月明。
“你确定她是回家来了?”安父起身,看向一脸着急担心的女婿,也不由得担心问道。
“宝安堂的药童说,月明让他去我三哥那报信,说她回了青山村,让我等在镇上她明日一早去镇上寻我,我有事要跟月明商量,所以我就来了,可月明不在家还能去哪?”
林北妄有些慌乱的语无伦次,他心中牵挂的担心,害怕安月明是出了什么意外。
安父听他这样说,眉头也跟着皱起。
最后脑子里突然闪过的地方,疑惑地向着安母看去,“月明娘,你说月明会不会去了村尾……”
安父也不确定,三年前安月明回来的时候,只说孔大夫走了。
她就归家了。
再然后,安月明就变得比小时候还要孤僻。
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坐在院子里,经常就是发呆一整天。
就连这山上也不爱上了,只有偶尔在山脚下采一些草药,换了银子补贴家用。
他们心中对小女儿亏欠,所以也就放任不管。
自从孔大夫离开三年,三年月明都没有回去过一次村尾得稻草屋。
倒是经常听到那边有毒蛇出没,咬死了不少想图谋不轨的人。
毕竟孔大夫走的时候,留下了不少救死扶伤的药草。
安父看向安母,若是月明真的回了青山村,没有回家来,那就极其有可能去了村尾?
可又不确定,毕竟这么多年,安月明都没说去看看。
这突然的……
“村尾?爹你是说月明去了村尾,我去找找。”
“哎,北妄……”
还不等安父说完,林北妄已经跑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村尾是哪个村尾,就一股劲的向着村尾跑去。
连着几家没找到安月明,最后在村尾深处,一间茅草屋,是他最后希望。
林北妄踩着沉重的步子向着村尾走去,一路上控制不住的心脏跳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这里,他就越是心跳加速。
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
脚下的步子,林北妄没注意到草丛里丝丝声。
他继续向前走,直到一只脚踩进那大门,“啊!”的一声尖叫,躺了下去。
安月明躺在水亭的摇椅上,被一声尖叫吓得回魂。
重新回来得思绪,她起身走了出去。
“相公?”安月明看着地上躺着的林北妄,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蹲在他的面前,脱下的鞋子,眉头紧锁,“相公你别动,千万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