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胡医官口舌打结一会儿,勉强找着借口,“恶魂近不得天子,自然转寻天子亲近之人,那些?宫人……算不得。”
尹碣:“哼,谬论?!越姜非是夜里?出?事,昨日上午方才睡下,那恶魂岂有通天的本事敢在白日作乱?”
“你又要如何狡辩!”死?死?瞪视着他。
“这……”胡医官揩一把层层冷汗,“或或许是娘娘伤着了,凤威衰减,这才让恶魂夜里?残余煞气侵体……”
尹碣:“狡辩!”
没法胡诌恶魂白日现身,就?又偏移到煞气一事上了!
胡医官已经汗如雨下,“臣并未……”
裴镇抬手?,打住二?人的你来我往。
神情淡淡的看向胡医官,眼神威迫,“就?算如你所说真是恶魂作祟,你又有什么?法子?”
他到要看看他到底是何目的。
若是……裴镇眼底发冷,若是想?进而借越姜兴盛巫蛊一事……冷哼一声,他饶不了他。
但胡医官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刚刚被医令在天子跟前声声质问?,早有了动摇,也早想?起宫廷里?如何忌讳巫蛊鬼怪,如今天子一问?,哪里?敢说什么?做法事迎道人的话,只把罪全?推在已死?的内侍上。
“只需挖出?那内侍尸骨于烈日下日日曝晒即可,七日内定然魂飞魄散。”
裴镇冷淡,“便如此?”
胡医官背后已湿透,答:“是,陛下。”
再多的,他也不敢乱说啊,陛下显然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当然,若是有人在太庙为娘娘祈福,想?必娘娘能醒的更快些?。”
不敢提别的什么?庙,胡医官只敢胡诌太庙。
那里?是天子祖辈,怎么?说都不会错的。
裴镇脸色更淡。
这两句,一看便是敷衍于他的。
他虽着急越姜不醒之事,倒也不至于昏头至此。
压眉神情更冷,目光扫过其他医官——他们早已被眼前一出?吓得噤若寒蝉,于越姜一事上,他们想?不出?任何法子。
心冒怒气,眼底不快一翻再翻,裴镇想?一脚把人全?踹出?去!养他们何用!
“再去找法子!”
“七日内,必要皇后醒过来!”
众医官颤颤答是,虚软着腿脚迅速往后退。
天子的怒气太重了。
在他们走?后,裴镇满面怒气负立于原地。
怒容久久不消。
……
中午,马岩庆悄悄上前来,“陛下,该用膳了。”
裴镇面色已经平静,淡淡嗯一声,命他传膳来。
用过饭,颔首冷冷吩咐他,“去问?问?那群医官,可翻出?法子了。”
马岩庆轻声答是,退后出?去。
他迅速去了一趟周围的东偏殿,待见那些?医官俱是只冲他摇头、又说没翻出?法子时,心中略沉。
深深叹气,回来后在天子跟前腰身压得格外低,道:“禀陛下,医官们仍旧不得其法。”
裴镇竖眉,冷怒着砸了跟前杯子,“全?是饭桶不成!”
马岩庆凝声息气。
裴镇眼中露出?烦躁,一上午过去了,越姜还是不醒,而这些?人依旧没有找到法子!
一切都在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心中火气愈加旺盛,忍不住又砸了一个杯子,以泄心火。
砸完,厉声:“再把尹碣唤来!”
“喏。”
……
尹碣恭立天子跟前。
他以为天子唤他过来,是要再次问?他有没有找到法子,但天子在凝他良久后,却只是抑着怒气说:“有何法子能拖长时间。”
短短七天……裴镇忽然觉得太少了,时间太少了。
距她昨日睡下,已经至少过去一日了……不知不觉捏紧了拳,裴镇紧紧盯着尹碣。
尹碣被盯的脑袋空了一下。
接着反应过来,心里?忍不住叹气,天子是往最坏的结果打算了?
“娘娘长睡……臣最多可拖一月。”用补药吊着的话,这是他能极力保持的最长时间了,剩余……只能全?看天意。
“那就?拖着!”裴镇不信越姜一月还不醒!
尹碣:“是,臣定尽力而为。”
……
半个时辰后,尹碣写出?越姜近五日的补汤方子;又两刻钟,一一记下针灸活血法子。
这些?事了,李媪带着精挑细选的两名宫人上前来听令,往后日日需得给皇后按揉,这两人便是被挑选出?来伺候越姜的。
尹碣仔仔细细给她们讲要如何按,怎么?按,讲完后又道:“一早一晚两次,一次至少半个时辰,日日不可缺。”
两人极其认真,不敢错过一丁一点,“是,医令大人!”
“万万精心!”尹碣再嘱咐最后一句。
若是皇后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尹碣叹气,怕天子一怒之下要人给越姜陪葬。
而这两个伺候按揉的人,首当其冲。
两人对此也隐隐心知肚明,连连保证,“定不敢懈怠!”
“嗯。”
……
裴镇在宫人们给越姜按揉过一遍后,站在床头看她。她脸上的气血看着更好了,可,她仍旧是毫无动静。
生?平头一回,裴镇尝到了有心无力的滋味,她迟迟不醒,他没有任何法子,就?算她最后死?了,他也仍然没有任何法子。
深深闭眼,攥着她的手?在掌心之中,叹气,“莫要再睡了。”她睡得已经够久了。
裴镇很想?回到昨日,若是早知道那一撞会让她躺在这毫无动静,他肯定一早便把她带到前殿去,碰也不会让她碰那些?珠子。
祈福祈福……珠子她串完了,结果福运未至,却让她遭此厄难。
裴镇眼皮闭紧,捏住她手?的力道不知不觉大上许多。
他这样握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坐得姿势都有些?酸麻了,这才微微松开?。
盯着她闭起的眼睛,声音有点哑:“莫要再睡了——”
仍然是之前那句话。
但越姜没有要醒的意思。
一直到初四裴镇重新开?始上朝,她也一直是闭着眼。
而这日上朝的众臣也明显感?受到天子的低气压。有些?莫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联想?到近来流传的事——宫中医官自年初起,便未出?过宫廷一步。
心底隐隐明白应当是出?事了。
不过到底出?了何事却是不清楚,自上回谢氏窥探宫廷一事后,无人敢再使小心思打听宫廷内苑。
连孙颌,也不清楚。
只是在朝后与天子禀事时,发觉天子脸色好像格外不好,他不禁有些?忧心,何事让天子如此冷怒?
裴镇没打算和?他说,在他禀完事后便让马岩庆带他出?去。
接着,继续沉默翻看奏章。
至中午时分,才歇神一趟,回寝宫去。
“可醒了?”入内寝时,他疲着问?了一句迎上来的李媪。
李媪默默摇头,“未见娘娘有动静。”
还是没有……裴镇嘴角抿直了,“嗯。”
大步走?到榻边,凝着越姜。
她已经睡了三日了,整整三日,无论?是别人一点点费心伺候她喝汤药,还是宫人给她按揉身上,她真的就?连动也不曾动过一回。
若非她尚余呼吸,身上体温又一切如常,他真的怀疑或许她已经死?了。
狠狠抿唇,眸中冷怒差点又冒出?来。
“好好伺候着。”裴镇闭了闭眼,再次回前殿。
……
当夜,裴镇又做了回噩梦。
这回梦到他担心的事都成了真,越姜死?了,在足足一个多月用药吊着的情况下,她在某日夜里?突然就?没了呼吸,渐渐的,身体体温也变冷,完全?没了活人的温度……
裴镇猛喘着气睁眼,拳头贲的又硬又紧。
紧跟着顾不得别的,先摸她呼吸,又摸她温度。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心安,只着单衣下塌,大声唤马岩庆去喊尹碣。
尹碣抹把熬得发红的眼,深一脚浅一脚赶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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