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辫子
庄云黛一坐下,赵静萱便让人在她身边多生了个炭盆,手里也又塞了个刚换好炭的暖炉。
还有那熬得极浓的姜汤,站庄云黛旁边甚至都能闻到浓浓的姜味,半点不落的端了过来。
庄云黛接过来吹了吹,便直接喝了,眉头都不皱一下,那碗便空了。
赵静萱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庄云黛这明显精神头好得很,诸位夫人小姐们不管真心或者面子情,都在那一迭声的夸庄云黛福泽深厚。
赵静萱这向来对旁人如何夸自己都不为所动的人,听到旁人夸庄云黛福泽深厚,笑得眼都弯了起来,相当受用。
庄云彤更是牢牢的挨着庄云黛,半步都不愿离开。
单竹芸笑叹道:“庄姑娘确实运道好。那杂耍班子我也听过他们的名号,向来是稳得很。但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莫名出了那样的纰漏,有个身子弱的舞姬差点就没救过来,还好庄姑娘安然无恙。”
这话粗粗一听,是在夸庄云黛运道好。但仔细一品,却是在说,一直没事的杂耍班子,庄云黛一去,便出了事;她自己没事,却又有旁人差点殒命——这不是暗搓搓的在说,庄云黛霉运沾身,瘟到别人了吗?
赵静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笑意淡了淡,没接单竹芸的话。
单竹芸给邹颐雯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接话。
邹颐雯结巴了下,怀里揣着的那只翡翠镯子仿佛在微微发热。
最后,在单竹芸略带催促的眼神里,邹颐雯干巴巴道:“庄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却是说不出旁的来了。
单竹芸眼神淡了下,瞥了一眼邹颐雯,没再说话。
虽说这寿宴出了这等插曲,但庄云黛没事,那就是有惊无险,还算圆满。
这看着庄云黛没事,时辰也差不多了,赵静萱便使人一一将客人们送了回去。
康王妃也走了,走之前拉着庄云黛的手,小声同她道:“打从初六宫宴那会儿,好似你就不太顺。又是撞见旁人要灭口,又是崴脚,又是落水的,确实有些背运……再过三日,千佛寺那边有斋戒,咱们去上几柱香。那边后山的景色也好,到时候去转转散散心也好。”
庄云黛看着康王妃关切的脸,想了下,点头应了。
……
庄云黛没看见临安伯夫人,想来是被安北侯那边扣下了。
她便也没再管。
她这会儿被赵静萱按在了床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
“你什么事都不要管,好好睡一觉。”赵静萱向来温柔,但这话她说得不容置喙,十分坚决。
庄云黛确实也有些累了。
这几年她把身子养得很好,但也架不住湖水那般冰寒刺骨的,再加上后头又强撑着让自己看上去「安然无恙」,确实有些耗费心神体力。
她看向坐在她塌边的赵静萱:“姑姑,我这就睡,家里头是不是还有好些事?你去忙吧。”
赵静萱轻轻拍了拍庄云黛身上的锦被,柔声道:“你睡你的,我再在这坐会儿,等你睡了我就走。”
庄云黛没了法子,只好阖上了眼。
不一会儿,她呼吸便均匀起来。
赵静萱又等了会儿,见庄云黛确确实实是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起了身,走到外间,低声吩咐碧柳:“你每刻钟进去看下,看看你家小姐有没有发热。若是她哪里不舒服,你立时让人去同我说。”
碧柳小声应了一声。
赵静萱又小声吩咐:“你到时候注意点,动作轻点,别把你家小姐吵醒了。”
碧柳点了点头,神色十分肃然,郑重其事的小声道:“夫人只管放心。”
赵静萱知道碧柳是个妥当的,见她这般保证,也稍稍放下了心,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赵静萱出了门,直接去找了安北侯。
安北侯正在那洗手,手上显然有些血迹。
赵静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继而蹙起了眉头,刚要开口问什么,安北侯立刻道:“别担心,这血不是我的,是那个班主的。”
赵静萱明白过来。她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嗔道:“爹,你都一把年纪了,怎地还动手?”
安北侯「害」了一声,一边飞快的搓了几下手,拿帕子擦了擦:“那班主一开始还什么都不吐。我在一旁看着烦,就直接自己上手了。没揍几下子,他就全交代了。”
出了这档事,起初谁都以为是意外。
但薛如均的表现告诉他们,这明显不是一桩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尽管班主跟几个舞姬在冰寒刺骨的湖水里,也差点去了半条命。但安北侯还是毫不客气的直接把整个杂耍班子给拘了起来,分别提溜出来问话。
果然就被安北侯「问」了出来,这班主确实是被人拿了一万两银子收买了,在最后一颗霹雳弹中稍稍改了下配比。
一万两,这得让整个班子去接多少活才能赚得回来?
班主自然心动。
更遑论,这一万两银子,他只需要找个舞姬里应外合,事成后稍稍给那舞姬一点银钱打发了,他就可以拿着大笔的银子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
但,在安北侯继续逼问班主,是谁收买他的时候,他却说不出来了。
他只知道,从一开始,那联系他的人便蒙着面。若非对方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的订金,他差点以为对方是在耍着他玩!
第452章 十万两银子
赵静萱听到这儿,脸上忍不住带出几分怒气来:“明显是临安伯府那边的人收买的!偏偏没有证据!”
安北侯眉宇间闪过一抹冷色:“没有证据也无妨。在老子的寿宴上搞事,想害老子最疼爱的徒孙,老子要是放过他们,老子赵万夫三个字倒过来写!”
以往安北侯发飙,都是赵静萱在一旁劝着她爹冷静些,再冷静些。
眼下赵静萱也是彻底被惹怒了,安北侯说要搞临安伯府,她非但不拦着,甚至还要帮她爹出谋划策。
安北侯忍不住多看了闺女一眼:“之前我搞淮阳侯府时你都没这么积极。”
赵静萱叹道:“那是因着我知道,为着我跟音音琴琴,爹无论如何也会把这事给做圆满了。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临安伯府,实在太过分了!”
她脸上染上一抹愠怒,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狠意,“这是冲着要毁了黛姐儿去的!若是黛姐儿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安北侯赶忙安抚女儿:“闺女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临安伯府好过。”
赵静萱稳了稳心神,又问安北侯:“那个登徒子呢?”
安北侯扯了扯唇,冷笑道:“他娘找了上来,在那跟泼妇似得跟我们闹。要不是我拦着,你庄师兄差点连临安伯夫人都一并揍了。”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又感慨道,“你庄师兄确实是个好爹,对黛黛很是不错。”
赵静萱忍不住点了点头,却又微微蹙眉,话里带了一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庄师兄那边,没事吧?”
安北侯倒是没多想,他「害」了一声:“没事,世农他也就揍了一顿那个杂碎。他还是挺有原则的,倒也不会打女人。”
赵静萱稍稍放下了心,又道:“那他们现在……”
安北侯冷笑一声:“放他们回去了。让他们先蹦跶几日,回头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安北侯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来。
赵静萱稍稍放下了心。
这会儿却又听得下人那边来报,说是庄世农突地晕了过去,发起热来。
赵静萱霍得站了起来。
安北侯这会儿也担心得很,倒是没有注意这点,眉头直皱:“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
边说着,还是边往外大步走,准备去看一下徒弟。
赵静萱几乎是立时,跟在了安北侯身后。
父女俩一前一后,去了庄世农休息的房间。
这会儿庄世农还在晕着,身为大师兄的岑可衡正在一旁坐着,听大夫在那说着庄世农的病况。
见着安北侯跟赵静萱过来,岑可衡起了身:“师父,师妹。”
安北侯点了点头:“你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体不一直壮的跟头牛一样,怎地突然就倒下了?”
岑可衡道:“大夫方才说,是乍然进到寒凉的湖水中,又在湖水中待了太久,偏偏其后又大喜大怒,情绪起伏太大,是以才发起热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师父也不用太担心,刚才大夫开了药,我已经使人去拿药煎药了。”
大徒弟一如既往的可靠。
安北侯点了点头,确实放下了心。
赵静萱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松气的档口,赵静萱愣了下,微微蹙眉。
方才,她为什么会有揪心之感?
她想到什么,神色微微一变,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躺着正在昏睡的庄世农。
像是视线被烫到一样,赵静萱立刻挪开了眼神,强作从容的跟安北侯道:“爹,我再去黛姐儿那看看。”
安北侯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赵静萱立即旋身,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结果走到一半,就见着丫鬟一路小跑来报,说是庄姑娘那边也发起热来。
赵静萱又急急忙忙的折回去,把庄世农那的大夫给请去了庄云黛那。
好在庄云黛这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着凉了,大夫把了把脉,也给开了退热滋补的药。
庄家父女俩都病倒了,安北侯把这笔账都给算到了临安伯府身上。
……
薛如均跟他娘如丧家之犬一般匆匆回了临安伯府。
临安伯今儿早就有客人约了上门来访,他便没去安北侯的寿宴,在府里待着。
这一见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临安伯差点跳起来!
“这又咋了?!”他惊恐的问临安伯夫人。
临安伯夫人眼里满是怨恨,还带了一分惧怕。
她一把抓住临安伯的胳膊:“均儿被安北侯府的人,给陷害了!”
她隐去她收买杂耍班子班主的事,只说了薛如均被庄云黛钓鱼那事。
临安伯听完,简直是骇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