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沈凛骁不想白夕兰看不起他,但他要从白夕兰那得到安慰也是难于登天。
最近府里的开销有点大,白夕兰弄不明白账本,正焦头烂额着,随口敷衍沈凛骁两句已经不错了。
沈凛骁莫名有点敏感,毕竟白夕兰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嫌弃他游手好闲。
沈凛骁找补道:“你整天看账本,娘应该给你说过、我名下有不少店铺庄子,光收租都有不少进项吧……”
白夕兰对常悟等人的就任不感兴趣,对店铺庄子倒愿意交流。
她点点头,回道:“知道。”
娘说她没有女儿、所以嫁妆都传给沈凛骁。加上将来太师府沈凛骁应得的那份,他确实吃穿不愁,进项也够花。
沈凛骁心情勉强好些。他道:“你好好学账,我就算以后躺着什么事都不干,随随便便也能养活你,等东西交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夕兰不以为意,她现在只是对着沈夫人上月的旧账学习,距离能真正管账还有很远的距离。
沈凛骁感觉自己说了个寂寞,别人娶媳妇也是这样的吗?成日不见人影、比她男人还忙,好不容易逮到人、对方也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沈凛骁虽然迟钝,但不傻。他隐约察觉,白夕兰待他的态度、跟马场呐喊助威那次不一样。她对他、好像得手了就跑,连丁点热络都没有。反而像是他在不停地贴她冷脸。
这种很细微的感觉非常难形容,白夕兰表面上也没有留下什么错处,沈凛骁想发难都不行。
沈凛骁不甘心,往白夕兰身边挤了挤,故意捣乱道:“你看什么呢?区区本薄账、也值得你带回来。”
白夕兰察觉到沈凛骁‘为人师’的语气,这几天沈凛骁为她解决了几次课业‘难题’,白夕兰还是很信任他的。
白夕兰连忙把账本往他那边挪了挪,道:“相公,米价贵了许多,庄子也有粮,娘为什么还要在不同的地方买米,就算要买,在一处全部定下、不是更便宜吗?”
沈凛骁翻了个白眼,他也是今天见常悟才了解到西南旱灾的事,但不妨碍他说得头头是道。
沈凛骁道:“你是不是傻,就算庄子有粮,谁知道西南的灾情会延续多久,救命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啊。不趁着还便宜多买点,等那些商人哄炒起来,那还得了。而且都在一处采买,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家屯粮,宁愿多花点银子,也不要贪这点便宜。”
沈凛骁说完,思索着摸了摸下巴。“不过,有爹在,我们家肯定是知道内情比较早的。连娘都这样,看来西南那边真的很糟。”
太师府不会哄抬粮价,商人赚的那点人命钱、他们还看不上。只是他们家连自保都那么大动作,其他世家肯定更疯狂。
但这些事跟沈凛骁素来无关,京都不是没有过受灾波及的时候,但他们世家树大根深,从不会受影响。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不必烦恼。
沈凛骁见白夕兰蹙眉深思,用手推了推白夕兰的脑袋,道:“别想那么多,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太师府。”
……
正如沈凛骁所说,无论西南再怎么乱,京都依然繁华如故。
像沈凛骁这种纨绔子弟,哪怕端上来的茶水比以往贵了几钱,他也察觉不到。不过自从上回被流民拦路,沈凛骁倒是关注了下街上的流民。
京都流民不增反减,但沈太师早出晚归、脸上愁容越来越明显。
沈凛骁向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稍微打听就知道,原来近来频繁有流民冲撞贵人,有人告到皇帝那,京兆尹便偷偷将京都的流民进行了驱逐。
沈凛骁担心还未出发的常悟,难得想问他爹关心下朝中事。沈夫人怕沈凛骁胡闹,她心疼沈太师神情疲倦,拦着沈凛骁、没让沈凛骁去叨扰。
但是流民的事,沈夫人作为沈太师的枕边人,倒是知道一二。
沈夫人叹气道:“西南、只怕是个泥潭。常悟若真请任去那,没个三五年怕是回不来了。”
沈凛骁有些焦急道:“怎么会这样!都没传出消息……”
沈夫人摇头道:“西南欺上瞒下,起先你爹也以为不严重,但自从京都流民出现,你爹便留了个心眼,派人前去暗查。你爹说,十来个探子,只有两个侥幸脱身回来,西南必已生乱。”
“这!”沈凛骁吓得起身道:“所以,要打仗吗?”
沈夫人想了想,道:“应该不至于,但西南的灾情肯定很严重,你也知道、人饿着肚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爹还查到、西南来京的路上,各城私下都进行了封锁,不让流民过道。你爹刚写好折子想要请旨彻查……”
沈夫人说到这停顿一下,没有继续下去。她道:“总之,很快便有人参流民在京都生乱,连皇上都下旨驱逐流民,下面各城就更不怕了。”
沈凛骁不解道:“不是说,驱逐流民是京兆尹偷偷干的吗?”
沈夫人觉得儿子单纯,她好笑道:“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天子脚下、没皇上点头,姓王的有几个胆?皇上没下明旨,京兆尹最多是个出事顶锅的。西南的事明显不只是商户驱利,不知道还有多少世家牵涉其中。皇上都已经决定放过,你爹要是再拿这件事来说,不仅会惹皇上不悦,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你爹为这事,这几天愁得很。”
“怎么这样……”沈凛骁低声道。
沈夫人知道沈凛骁是为谁来的。她无奈道:“娘知道你跟常悟走得近,那孩子如果想挣军功立世子,西南并不是个好去处,走这一趟肯定会得罪不少人。你要想劝也可以,只是他们毕竟是手里带兵的粗人,跟我们不一样。你口风紧些、话不要说得太明,劝过就算了,各人有各路,不要强求。”
沈凛骁明白沈夫人的意思,世家大族盘踞一方,有自己抱团的势力。像武侯那种没底蕴的,他们一直没怎么放在眼里。只是在沈凛骁心中,常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他不可能不帮他这一把。
……
沈凛骁得到消息便去找常悟,彼时常悟已经到军营报到过,马上就要随军出发。
沈凛骁害怕给沈太师添麻烦,谨记沈夫人的话,很多事都没有往外说。这就导致、他要求常悟留下来的理由单薄又无礼。
常悟起先还觉得沈凛骁只是担心自己,努力宽慰,但见沈凛骁逐渐不讲道理,脸色便沉了下来。
常悟在拉扯中加重语气道:“沈凛骁,我出生武侯、不可能陪你一直待在京都……”
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那日送别,郭奇说出要去当学检后,常悟就看出沈凛骁的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有往心里想。如今他见沈凛骁胡搅蛮缠,倒是有点对上了。
沈凛骁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己不学好,于是就拉着身边人跟他一起烂。
他已经陪了沈凛骁多少年,沈凛骁还不放过他,想毁他一辈子。
常悟虽然是个武将,但行事说话都有股斯文有礼的感觉,他第一次对沈凛骁喊了全名,看着沈凛骁震惊的神色,常悟有种报复、挣脱束缚的快感。
他的人生,被一个名为沈凛骁的人禁锢在原地。如今他终于可以不再隐藏自己、去附和迁就这个人。
“我……”沈凛骁没想到常悟看穿自己先前的想法,他有点恼羞成怒。
虽然他之前是有过这个想法,但他拦常悟,完全是为常悟好啊!
“反正,你不许去!”沈凛骁咬牙道。
常悟怒红眼睛威胁道:“沈凛骁!我拿你当兄弟、不要让我恨你。”
沈凛骁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可他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常悟去西南那个鬼地方,运气好活着回来封世子,运气不好得罪一大堆人,回来别说世子位,说不定封官他的皇帝第一个处理他。
沈凛骁坚持道:“你恨就恨,你以为,要不是我拿你当兄弟,我会管你!”
常悟恼怒气极,抓住沈凛骁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50章
沈凛骁没料到常悟会扑上来动手, 常悟性格温和、从未对自己人上过手。沈凛骁下意识地回击,一来二去两人打得越发真心实意,竟然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好在两人都只动了拳脚, 都没有伤到筋骨。
两人打架的消息很快传开。
侯爷原本就想拉拢太师府,见沈凛骁动手, 一开始就不赞成此事的侯爷、立刻到皇帝面前为常悟请辞。侯府的理由也顺理成章, 就说常悟与人斗殴受伤,心性不坚恐难当大任, 想要将人留在京都看着。
皇帝对侯府的反复无常格外恼怒。皇帝手里没有多少实权, 多年来一直企图拉拢武将、获得兵权。但这些人往往就像侯爷一样, 更愿意向世家大族们靠拢。
常悟想出头,皇帝对他抱有很大希望, 甚至力排众议、直接给他封了官。只要常悟能在西南那边有点成就,皇帝就能名正言顺将他立为世子、分化侯府, 把他培养成自己人。皇帝也没想到, 他的计划刚准备实施,就被打破了。
皇帝不认为常悟和沈凛骁打架是出于什么小矛盾,他猜测是沈太师的意思,而侯爷顺势而下,推脱了这件事。
圣旨不可违,多么可笑的一句话。皇帝都快记不清,自己登基以来收回了多少圣旨。
皇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最后还要下旨赏赐侯府, 安抚侯爷、奖励有心随军的常悟。
……
常悟自跟沈凛骁动手后, 一直被侯爷软禁在侯府。
他接到皇帝圣旨, 得知西南大军已经出发, 动怒失态摔了桌上的茶杯。
常悟怀疑, 他爹入宫请罪,是不是还有太师府的意思。毕竟、他打了太师府的宝贝嫡次子,他们不可能毫无表示。即便太师府没有,沈凛骁阻止他的意图已经这么明显,他爹为了不得罪太师府,必然会选择让步。
沈凛骁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就否定掉别人所有的努力。
为了随军,他不惜忤逆爹娘,背负不孝之名,却仅仅因为沈凛骁一个态度,就变成了一场空。
常悟对沈凛骁有恨。他觉得,他和沈凛骁这样的人,已经没什么朋友可做了。
常悟就这样被留在府里‘养伤’,得到风声的郭奇随后赶来看他。
“沈凛骁就是这样的人,上次他仓促离席,你以为是为什么?你说要去当学检,他马上就冷脸了,只有你还犯傻没注意。小时候他就是这个性子,他要出去玩,就拉着我们一起逃课;他遇到什么讨厌的人,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得罪人。郭奇,他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己烂,也见不得我们好……”
郭奇震惊常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原本和常悟对坐饮酒,听言起身后退,看向常悟的眼神,仿佛根本没真正认识过他。
郭奇很想推脱成常悟醉酒犯傻,但他们刚坐下,常悟入口不过两杯,怎么可能醉了。
郭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阿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骁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懂吗?”
“他就是这样的烂人!”常悟用带恨的眼神盯着郭奇。“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郭奇,你继续跟着他,很快、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我。”
“我没想到,一直以来你是这么想的。”郭奇对常悟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骁哥害我,他能害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被他害的?他阻止你,无非也是因为担心你。阿悟,说实话,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要你去。你想立功封世子,可侯府世子位迟早都是你的,流民四起的地方,你何必拿命去争。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常悟摇头,他并不赞成郭奇的说法。只是为了留下自己最后的一个好友,他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郭奇说得没错。但常悟有野心,他不愿耽于享乐、止步当前,他本来以为、郭奇能够明白他,没想到……
“你早就被沈凛骁给影响了。”
在常悟看来,是沈凛骁将郭奇害成这样的。郭奇是宰相唯一的嫡子,被宰相寄予厚望,以前的郭奇并不是不会读书,只是不爱读。就像他射箭、骑马、打擂总能赢一样,郭奇尤善丹青、书法也不赖,郭奇原本和他一样,可以走得更远。
郭奇严肃道:“骁哥影响我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即便常悟没有明说,郭奇也知道常悟指的是什么。就像他娘,总用这样的语气哀叹一样。
“是我自己喜欢,是我自己选的。我就喜欢跟骁哥在一块玩,骁哥拿我当兄弟,我敬他是兄长。从小到大,他都为我撑腰,每次惹事,他都是能担的都担下,不让我受罚……”
“你难道想跟着他游手好闲一辈子?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不让我走,将来也不会让你走。你想当学检,你当得了吗……”
“可我本来也不想当学检啊!”郭奇道:“我这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志向。如果骁哥不想我去当学检,那我就不去!”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常悟起身拍桌,“他这么待你,你还为他说话。”
“骁哥怎么待我了?他待我很好,你说的他也都没做。”郭奇虽然鲁莽愚笨,但对兄弟还是很通透的。他道:“阿悟,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离间许家两小子的吗?”
常悟听言,略沉默。
“就像你现在这样。不断地说对方坏话,就为了把人拉到自己阵营来。这个方法,还是阿悟你想的。骁哥没有恶待我,你说的事都没有发生。你只是恼了骁哥,就想让我也恼他。你故意把未加证实的揣测安在他身上,好让我跟你站在一块,让他变成一个人。”
“郭奇……”常悟没想到郭奇会这么犀利。没错,他是有私心,是想让郭奇也离开沈凛骁。可他说的都是真话,他也是为了郭奇,沈凛骁自私自利、迟早会害惨他们的。
“阿悟,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即使骁哥不让我当学检,我也不会觉得他要害我,你说的这些,我全部都不会信的。”
常悟握紧拳头,看着郭奇的表情、仿佛在看一条被驯服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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