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那秀才拦着他, 非要他留下姓名, 请他回家、给他重谢。他赶着给师父打酒, 被那秀才缠得烦躁,便故意刁难指着秀才随身的玉佩,要其相送。
果不其然,喊着要报恩的秀才很快就沉默下来,他也嗤笑着提酒壶离开。
可是刚走没多久,那秀才又追上来,恭敬地解下玉佩,捧递给他。秀才没有因为他过分的要求给吓到,仍旧是那副感激不尽、迂腐读书人的模样。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那秀才蠢笨,区区一份考凭,只怕还没秀才递上来的玉佩贵重,看那秀才随身佩戴,多半也极喜爱珍视,竟然碍于颜面,真的送给了他。
他打酒得个玉佩回去,拿来说笑给师父师兄听,师父说他运气好,遇到个老实小子,训骂他、让他下回不可再如此行事。
他被师父罚站半宿,如此换来的玉佩更加爱不释手,行动时总带着它,想着给自己多加些好运,多遇几个傻人。
他确实遇到了另一个傻人。
玉佩内壁刻有一个秋字,这些年黎川飞没少把玩抚摸,却一直将它当做玉佩雕刻的一部分,从未往曲秋儿身上想过。
黎川飞觉得这才是对的,如果不是这个玉佩,养在深闺的曲秋儿,怎么会对初次见面的江湖人如此信任,还缠抱着他非要跟他走。
可是黎川飞不甘心,他才刚知道曲秋儿对他有情,现在却告诉他,这份情谊原本并不是给他的。
黎川飞抓着玉佩的手不断收紧,恨不得就此捏碎它。
曲秋儿重视这个玉佩,明知自己要被送到孙一疤面前,还惦记着让人将它赎回来。
而那秀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考过乡试,即便那次不中,将来也未必就此止步。
秀才相貌端正,谈吐风雅、德才兼备,哪怕不是出身富贵大家,应该也是有家学渊源的。观其品性是个君子,也像小时候会送迷失女孩回家的人。
秀才将玉佩戴在身上,又迟疑不愿相送,心里多半记着曲秋儿。如果秀才是个允诺守约的人,没有曲秋儿被逼嫁这回事,等秀才考上功名,持玉佩到县令府上提亲,想必就是戏文常唱的才子佳人传奇。
妒火在黎川飞心头不断灼烧,他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有如果。
他没有逼着秀才谢他,曲秋儿认错人也与他无关。曲秋儿成亲夜那个秀才并没有来,出现在她面前、掀开她盖头的是他黎川飞。
是他黎川飞,不是别的什么人。
曲秋儿该谢、该动心,也应该对他黎川飞。不过是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哪里比得上和他的四年情谊。
可是曲秋儿将这块玉佩放到他手里,她说因为这个喜欢他。
曲秋儿依旧是个蠢货,认错人很蠢、喜欢给不对人也很蠢。偏偏是这个蠢笨的女人,将他黎川飞玩弄在掌心。
黎川飞想告诉曲秋儿真相,可是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她喜欢的那个秀才将她的玉佩送人了,玉佩并没有他的考凭重。告诉她,她喜欢的人并没有在成亲夜救她,救她的是他黎川飞,要喜欢、要爱,也该对他。
他应该这么做,狠狠打击这个做梦的女人,再让她洗干净眼睛认清现实。
但是黎川飞现在很怀疑,上辈子曲秋儿跟着师兄走,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块玉的真相。
黎川飞不是很想冒险去赌。
他刚刚得到曲秋儿的喜欢,两辈子的第一次,心里的感动和喜悦还没有散去。
果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应该远离曲秋儿,他应该彻底跟她划清界限,他不能让她一次次地搅乱他的心绪,扰乱他的步伐。
黎川飞温柔地抚摸着曲秋儿的长发,一双冷眸深不见底,低声在她耳畔回应道:“对不起,我忘记了。”
……
黎川飞和曲秋儿从水路走到陆路。
辰月楼在隐蔽深山中,山路难行,黎川飞便将自己的佩剑往后伸,让曲秋儿抓着他的佩剑前进。
将心意表明后的曲秋儿比以往更加乖顺,望着黎川飞的眸子总带着几分羞怯的情意。
黎川飞对此全都照收不误,他没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刺她,但温柔总是浮在表面,对她也并不是很热情,有时还有意无意地疏离她。
曲秋儿隐约有点察觉,但初识情意的她尚且懵懂,习惯对黎川飞全身心信任,别的反而被她忽略了。人之将死,曲秋儿所求不多,虽然黎川飞还是没有放弃复仇、不愿意离开辰月楼,但他们把对师父的误会说开,她还与黎川飞互通了情意,已经是她之前完全不敢设想的。
曲秋儿抓着黎川飞的剑,与他小隔几步距离,紧紧跟随着。
曲秋儿凝神望着黎川飞的背影,踩到石子脚下打滑,险些往后倒去。黎川飞眼疾手快,紧抓着佩剑往前,回身揽着曲秋儿的腰,将她扶稳。
黎川飞不满地看着曲秋儿,闷声道:“不会看着点路?”
曲秋儿不好意思地避开黎川飞的视线,又抬起头,眸光盈盈、羞怯地问黎川飞道:“川飞哥,你牵着我走好不好?”
黎川飞下意识牵抓住曲秋儿的手,随即皱眉别扭道:“你真麻烦。”
曲秋儿只是笑,没将黎川飞的抱怨放心上。
黎川飞看着这样的曲秋儿,双耳忽然有些微热,心砰砰猛撞了两下。
他看着眼前的进度条,觉得曲秋儿太会,故意笑着勾他,他对曲秋儿的爱意怎么都该往上再涨一涨。
这进度条是不是不太准?
这样他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另一株嗜血莲?
黎川飞扣着曲秋儿的手,在心里不断抱怨着。
偏偏就在这时,曲秋儿不解风情,满是怀念地感慨了一句,说道:“小时候,哥哥你也是这么牵着我……”
黎川飞甩开曲秋儿的手,像是摸到个烫茶壶,烫疼急着甩开一样。
曲秋儿受伤不解地看向他,黎川飞恼怒之余,心虚无法直视曲秋儿的视线。
黎川飞将满腔恨怒转移到进度条上,想着曲秋儿乱说话惹他心烦,进度条总该狠狠往下降了才是。
进度条依旧稳健。黎川飞不怪自己不争气,只怨曲秋儿狐狸精转世,她双瞳剪水、娇弱求怜的模样谁受得了。
“不要喊得那么恶心。”黎川飞生气道。
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黎川飞忍着没让自己说狠话嘲弄曲秋儿,他确实对曲秋儿又怨又恨,可想着她到底是为他解毒养蛊……曲秋儿那么柔弱胆小的人,利器往手腕扎得那么深都没坑一句,他也不想再揪着上辈子那些事咄咄逼人。
上辈子的事就算了,这辈子、只要曲秋儿乖乖听话,让他快点爱上她。
等他得了嗜血莲,曲秋儿学会放聪明点,他一样可以娶她。至于那个玉佩,阻了她和师兄见面,瞒曲秋儿一辈子不在话下。回头等曲秋儿忘得差不多了,他再找借口说弄丢、把那块破玉给碾成碎渣,就不信曲秋儿还念得起来。
“对不起……”曲秋儿真心以为黎川飞不喜那个称呼,羞悔不已。
黎川飞将曲秋儿拉到身前,想了想,重新牵起她,小声与她道:“床上再喊。”
……
黎川飞牵着曲秋儿一步步往山上爬,越过山峰,来到辰月楼山门前。
黎川飞将曲秋儿安置回房,捧着万锁盒求见辰月楼楼主。
辰月楼楼主乌乐儿,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加上修习阴邪功法的原因,乌乐儿整个人又妖又媚,让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思。她下令让护法赵瑶前去寻找嗜血莲,但等黎川飞真的将嗜血莲捧到她面前,她又表现得兴致缺缺。
经历过上辈子,黎川飞对乌乐儿的态度已有所准备。乌乐儿早就知道嗜血莲在天成派,她与秦广道年轻时有过一段孽缘,嗜血莲是她亲手赠出。
乌乐儿动怒冒肝火,不过是得知秦广道违背诺言,动用嗜血莲……
乌乐儿用钥匙打开万锁盒,确认嗜血莲后,断言道:“看这用量,我们秦大盟主很快就要死了。呵,小子,如你所愿,你师父的仇已然得报。你能从秦广道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偷出来,可比瑶丫头好用多了……”
乌乐儿坐在楼主高座,白皙的双腿交叠翘起,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黎川飞,魅惑道:“小子,我看你天生邪性、天赋极高,不如你来当我辰月楼的护法,如何?”
黎川飞要的是楼主之位,自然不会在区区护法上纠结,他拒绝道:“承蒙楼主赏识,但我已有师门,不好再入辰月楼。”
“哦?”乌乐儿有点讶异黎川飞态度转变。“男人啊,真是一天一变,之前还说你师父身死,师兄弟断义,今天倒是口风一转,顾念起师门情谊了。”
乌乐儿试探道:“你是不是马上又要说,要带着追来的小丫头,离开辰月楼,归隐山林了?”
黎川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与乌乐儿俯首道:“楼主,曲秋儿虽未入我师门,情谊却不假。她如今身中蛊虫,还望楼主看在我寻回嗜血莲的份上,能请毒医出手相助,为她取出毒虫。”
乌乐儿听完黎川飞的话,上下打量他,满是探究。
乌乐儿问道:“她跟你说的?”
黎川飞眉头微蹙,回道:“楼主知晓此事?”
乌乐儿放肆大笑,说道:“入我辰月楼的人,哪个逃得过我乌乐儿的眼睛。小子,你确定要治她?你身上余毒未清,罗毒手的毒掌,可不是那么好熬的。将来毒发,噬心之痛……”
黎川飞听乌乐儿描述,想起自己上辈子并未受毒掌所扰,就知道曲秋儿一定偷偷用蛊虫将他体内余毒清理干净。他上辈子信任曲秋儿,曲秋儿又有师兄的药粉相助,说不定真让她瞒着把事办完了。
黎川飞有点气恼曲秋儿胡来,更加坚定地回乌乐儿,道:“还望楼主救治于她。”
乌乐儿开怀一笑,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她心情大好地回道:“好啊,我请毒医帮那小姑娘看看……”
只是治得好、治不好,可就不归她管了。
乌乐儿看得出黎川飞不知蛊虫实情,旁观看戏兴致高昂。
她一下下抚摸着嗜血莲,却听黎川飞回报道:“还有一事……”
“嗯?”
“我在天成派看到了赵姑娘,她似乎、被秦廉蒙蔽,对他用了真情……”
乌乐儿猛地起身,瞬间变脸,大怒狰狞道:“你说什么!”
“我曾劝说赵姑娘,差点就能杀死秦廉,但赵姑娘舍命相护,天成派弟子又已赶到……”黎川飞故作抱歉道:“辜负楼主相助之恩,在下没能带回赵姑娘。”
“赵瑶!”乌乐儿满腔怒火,双手紧抓着万锁盒,双眸恨得通红。
赵瑶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是她力排众议选出来的护法,结果却背叛了她。
“她动情了。”乌乐儿狰狞道:“还是秦家人。”
黎川飞乐见乌乐儿的失态。他知道乌乐儿不在乎嗜血莲,一株嗜血莲远不如护法对秦家人动情来得更恨。
作者有话说:
胖妈今天网卡,凌晨前差点发不上,可怕~
哦,基友说是因为晋江网卡,那就不知道了,差点失约,啧啧……
第44章
炼化嗜血莲的方法只有乌乐儿才知道, 黎川飞故意将赵瑶的消息带来激怒她。
果不其然,乌乐儿很快就传出闭关的消息。
……
解决完嗜血莲,黎川飞带着曲秋儿去找辰月楼毒医看病。
毒医性情古怪, 在研究毒物上有种病态的执着,他将自己关在药房内, 日夜与毒物相伴, 疯疯癫癫,一般人接近不得。收到乌乐儿的命令后, 毒医放出毒蚁拦路, 将黎川飞阻在药房外, 只允许曲秋儿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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