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哪里有那么急的疫病,是下毒,肃城的人是被太子毒死的!’
当流言摊开,真假掺半的时候,百姓不会再细思深究真假。他们连京城那么离谱的流言都可以相信,怎么能要求他们,在县府作证、各城目击、自己还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产生质疑。
南部百姓们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宁昭不再需要镇压暴民,他自己就率领着他们。
更令东宫想不到的是,宁昭坦诚他曾经对甄芙儿动过心。这原本应该是宁昭藏着捂着、一辈子不敢示于人前的弱点,可他偏偏承认了,宁愿自己抹上满身污秽,也舍不得让甄蓉儿受丁点委屈。
对于这点,南部百姓自有论断:
‘王爷曾经喜欢过太子妃又怎么样!王爷从来没有逾矩过!’
‘王爷成亲后就离开了京城,你说王爷能对太子妃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王爷看着王妃思慕太子妃?笑话,王爷对王妃有多好你们知道吗?听说肃城出事,王爷不眠不休三天就赶回城内,明知肃城可能有疫病还是进去了,王爷不顾生死、难道为的是京城的太子妃啊!’
‘听说了吗?是皇后为了保全太子妃的名声,逼着王妃嫁给王爷的,王爷也是因为这样,才气得不顾养育之恩……’
而京城那边,对流言的处理更有意思:
‘太子妃啊!京城谁不知道,平时就很没有分寸,王爷喜欢她?我看是她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勾引了王爷。’
‘太子妃未出阁前就勾搭了太子和肃王,故意利用肃王刺激太子,最后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京城大臣们心如明镜,谁不知道这事哦……’
‘还说神女?太子妃根本没有治好疫病的本事,她就是个狐媚子,妖精似的勾得太子为她失了魂。自从有了太子妃,太子谁都不要呢!’
‘还好肃王娶了肃王妃,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太子妃勾骗到什么时候。’
流言的传播幕后不仅是宁昭,甄芙儿太遭人记恨,她成亲三年未有所出,别说对外纳侧妃,太子连收人入房都不肯。有多少人盯着甄芙儿的太子妃之位,就有多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地抹黑她。
就像当初太子借疫病传播,任由贪官奸商的幕后势力对肃城下手一样。
太子不是造成肃城疫病的直接凶手,宁昭也没有抹黑甄芙儿逼着要她死。宁昭知道这些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仅太子和甄芙儿,宁昭还借用流言,将皇后和皇帝拖下水。
‘这么说来,当初三皇子根本没有做错什么,皇上是被蒙蔽了吗?竟然将三皇子遣去封地,没封王只得了个封号。’
‘难怪三皇子会跟恒王一起谋反,原来都是事出有因,是东宫害了他!’
‘而且良王也谋反了,死前还说自己母妃是皇后害死的。’
‘别说了,皇上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对东宫和皇后的事完全不知道,说不定就是皇上纵容的。你看,皇上这次还不是骂了肃王,要将肃王召回京呢!’
‘皇上成年的皇子就那几位,除了太子,最小的久病缠身,剩下的三位谋反,唯一的肃王还被逼落如此境地。皇上如果不昏聩,皇后如果公正贤明,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面对百姓的质疑声,东宫和皇帝都陷入极尴尬的境地。
宁昭还没开始动作,就已经自乱阵脚。
皇后要太子休掉甄芙儿,重新娶一位有助力‘清白’的太子妃;
太子企图退一步收纳侧妃侍妾,被甄芙儿以死相逼,最终也不了了之;
皇帝可以回护东宫,但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他因为三皇子的事怒斥痛罚皇后;
皇后被揪出当年良王母妃的事,面对南部疫情传播的‘铁证’,言官开始弹劾太子,已经有人动了要皇帝立宁昭为储君的心思;
皇帝被气得卧病在床,他知道大臣分析得没有错。太子跟肃王相比、太子闹出来的那些丑陋流言,一国储君卑劣到置百姓于不顾……
皇帝不可能丢弃掉整个南部,那是他大靖的半壁江山。宁昭所做的都是实事,南部百姓现在都偏向他,如果他执意对宁昭下手,维护太子,很可能会再闹出一次动乱。
大靖没有哪一任皇帝,会昏聩到让四位皇子谋反,到时候百姓会怎么看他?别说太子,他的皇位都要坐不稳了。
皇帝动了废太子的心思,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他尽力了、是太子不争气。
皇后听到风声,近来的流言令她草木皆兵,在皇帝还没有下决心前,皇后慌急地让人刻做了大皇子的灵牌,抱着它、一身丧服在皇帝寝宫前跪了一夜。
‘看在我们可怜的晖儿份上,再帮东宫一次吧!睿儿是晖儿的弟弟,你弃睿儿于不顾,晖儿泉下有知怎么安心?’
‘这是你欠我们母子的,你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当太子,你看晖儿还认不认你这个父皇。’
‘你当初已经抛弃过晖儿一次,现在又要抛弃我们睿儿,逼着睿儿去死吗?’
皇后知道皇帝的弱点,她已经借助死去的孩子获得太多,每当危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想起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活着的时候,没有死去这么好用。
皇帝到底没有狠下心。
他怎么能狠下心呢?
正如皇后所说,他当初已经因为宁昭,抛弃过宁晖一次。他不能让宁昭坐上那个位子,他对宁昭已经足够好了。
皇帝决定退一步,皇帝派出大量的赈灾银粮,想要借此平息南部百姓的怒火。短时间内,皇帝也准备安抚宁昭、不再刺激激怒他,等以后再找机会处置宁昭。
可是朝廷刚派出去的粮,还没到南部,就被流民乱贼洗劫一空,查无可查。流民、乱贼、官员,还是宁昭,皇帝的国库已经空了,饿着肚子的百姓没时间等他慢慢去查。
皇帝当初对南部不派兵、不增援,如今也尝到了这个恶果……在宁昭的有意安排下。
直到这时,宁昭才在南部百姓和手下的乞求劝说中、缓缓竖旗。
宁昭的谋反,是民心所向,名正言顺。
天子不公、储君无德,天下百姓自危。
北部无力抵抗,也存了无心抵抗的意思。宁昭率军长驱直入,最终剑指天子位,连让皇帝反悔的时间都没有。
当宁昭再次杀死甄芙儿和太子时,乱流之中,他看到了他们身体上缠绕牵引、密密麻麻的丝线。
周围人身上的线都是灰的,甄芙儿和太子的线带着紫色,而他、浑身如血般赤红……
这一次、宁昭察觉到重生的关窍,也窥探到世界之外的秘密。
他以为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如此眷顾。
宁昭没有丝毫的恐惧,怀着感恩的心,迎向冲击着整个世界的乱流。
……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宁昭已经数不清自己进行了多少次努力。
他每次都会回到不同的时间,紫微星下、天命之子,太子和甄芙儿犹如世界的中心,他们不断蚕食卷绕身边的灰线,犹如旋涡般凝聚着力量,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当他更进一步,天地就会插手进行干预。天灾人祸,数不清的各种方式……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临到关头想要变上一小步……也阻止不了甄蓉儿从城墙上被推落。
甄蓉儿的尽头就在那座城下,多一天都不会有。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抱着甄蓉儿的尸体、跪在下面痛哭。
只晚一步、每次都只晚一步。
到头来,他以为的重生恩赐,只是甄蓉儿不断重演的死亡。她死了,在他的推动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杀了太子和甄芙儿,世界就会重启;
脱离太子和甄芙儿命定的人生,世界就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补偿助力他们。
宁昭扛过一劫又一难,最终都会以甄蓉儿的死亡结束。他再怎么挣扎,都延缓不了甄蓉儿的寿命,只会让她更早地从他身边离逝;
如果什么都不做,至少甄蓉儿还能多活几年,这是对宁昭最大的讽刺、和最狠的残忍。
明明是自己深爱的人,却不敢抱她、不敢靠近她、冷落羞辱她,只为了让她能活到从城墙上摔下来。
宁昭找不到努力的意义,他只敢在甄蓉儿入睡的深夜,偷偷靠近、企图从她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停下吧,只要最后不杀掉太子和甄芙儿,一切就会结束。
可是宁昭舍不得,他好几次都跟甄蓉儿许诺来世……来世、或者生生世世。每当走到尽头,他就会想起来,害怕甄蓉儿会带着哪一世等他,害怕他就此食言。即便宁昭的来世在不断重复着,即便甄蓉儿根本感受不到。
他想她,看她温柔地笑一笑,看她在阳光下逗着猫……
每一世每一天,因为面对的是甄蓉儿,宁昭过得都很认真。他没有因为一切可以重来而敷衍她,一世就是一辈子。
他心里苦、一个人挣扎,没办法唤醒她。
每当宁昭试图透露些什么,世界就会停滞。
宁昭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心怀忐忑、尝试告诉甄蓉儿这个荒唐的世界时……甄蓉儿就坐在榻上,一脸温柔地倾听着,他抓着她的双手,半跪在她身前,心情紧张不已。
世界因此停滞了数年,或者更久。宁昭不知道、因为在静止的世界中,他已经失去时间的概念了。他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一直等着甄蓉儿恢复动作,他整个人都迷失了。
无计可施、束手无策。无数次的重生中,宁昭疯了又醒、醒了又疯,只有在甄蓉儿面前,他才能逼着自己正常清醒……
宁昭想救甄蓉儿,数不清的失败论证,令他明白了‘特殊’两个字。
天下百姓,所有人都只有一根黑线。
甄芙儿是全天下唯一拥有两条线的人,紫线与黑线缠绕着。她和太子不同,太子的紫线一旦被阻断,就会从身边人和天地中进行补偿。而甄芙儿身上的紫线一旦淡化,就会从甄蓉儿身上直接抽走力量。
甄蓉儿身上的线是白的,独一无二。她与甄芙儿之间的联系,仿佛命定般就要被榨取、被牺牲。
宁昭拿那些摸触不到的丝线一点办法都没有,每一次尝试都是失望。
他曾走到世界的尽头,在某一次的重生,甄蓉儿死后数十年,他走对世界为他们定下的故事线,最终看到了结局。
恒王造反、朝廷腐败,因为异族的入侵,大靖山河破碎。太子成为中兴之主,后宫独宠甄芙儿,诞下四子二女,七十五岁太子退位、选择与甄芙儿隐居山野。
在他们看夕阳的山崖上,一行白字出现在虚空中。
‘从此,宁睿和甄芙儿就在山野小屋中,幸福美满地度过了余生。’
赶在那行白字消散前,宁昭杀死了他们,重新掉入轮回。
这就是真相,他们所有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让宁睿和甄芙儿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漫长的流转后,一个跟甄蓉儿一样、拥有白光的光球找到了他。
它有些紧张结巴地说道:‘那个,是这样,我叫系统,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你弥补过去的遗憾!你只要补满我这个进度条,完成追妻火葬场,我的意思是,有个叫甄蓉儿的人,你应该认识,你对她好一点,别让她离开你百米……’
这是又一次失败的尝试,时间停滞了许久。宁昭浑浑噩噩,对系统的话、似乎听懂了,也似乎没有。他伸手抓住眼前漂浮的系统,第一次抓碰到如光线一样虚无的实物,他将光团塞到怀里白猫口中,阻隔系统聒噪的声音。
“我拒绝。”
作者有话说:
过年了,存稿啊~大家新年快乐!
第70章
不过是又一次的重生, 乱流扑来时、宁昭是这么想的。可是极短的一瞬间,他仿佛跳跃进另一个世界,白色的空间宽阔没有边境, 没等他细看、便被拽入新的重生。
宁昭睁眼时就站在王府正屋的外间,他耳听八方, 联系屋外婢女的私语, 再看看屋内的摆设,立刻就确认了自己来到什么时间点。
成亲三年, 他和王妃第一次行房, 在他生辰的当晚。第二天清晨、婢女在屋外候等叫水, 他起来对王妃发怒,将她赶到西屋, 令她在下人面前颜面尽失。他以为她耍手段骗他,失望负气, 离开后因为她平静的态度越想越恼, 最后跑到管家面前收走她的掌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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