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这个我知道, ”一个跟达奚薇玩得好的小姐妹插进来,悄咪咪说:“听说公主当天也在呢,差点被那大火烧到,在家修养着呢!”
她有些羡慕说:“就算养好伤你们也见不着薇茗公主了,她要去浮郄书院进修。”
“浮郄书院啊,最近挺火的,去哪都能听到。”
“诶诶,你们说,大皇子几年前就去了浮郄书院,现在公主也要去了,那太子会不会也去?”
“不会吧,我老爹说,太子伤得比公主重,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就算伤好了也可能是去戊林军历练,听说,”他压低声音,“太子这几年行事,让圣上不太满意,想借这次磨磨他的性子。”
其他人眨眨眼,默契地不提了,转而问:“那场大火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能吞灭人的气呢,要是真的这样,那打战时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杀敌军个片甲不留?”
“不知道啊,连圣上身边的红人和苏统领都受伤了,你们想想,啧啧啧,究竟有多厉害!”
“没听过有这样的术法啊,医术中的幻术吗?”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神技?”
“还有这样的神技?”
“不是,你们好奇的难道不该是,谁拥有这个神技吗?”
“谁?”
“我特马哪知道!”
“草,你别说得自己啥都知道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小声点小声点,别吵,你想被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讨论这个吗?”
“不行,我本来知不知道无所谓,但你这么说,我还非想知道不可,那个……对,齐风,你说说。”
莫名其妙再次被召唤的齐飞:“……”
他无奈叹一声,只说:“我只知道,这个不可以讨论,知道这事的人少之又少,若是有人知道了……”
他眼神示意了下,其他人没懂,只得做得更明显,将手往脖子上抹了抹。
“嘶——”
“卧槽卧槽!”
“这特马……”
……
“她怎么样?”
“不太好,恢复过程急不得。”
“还要多久才能醒?”
“可能今天,也可能一月后,若她不想醒来,就是睡上一年,十年,也是有可能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淡定道:“大皇子,多点耐心。”
达奚理显然跟他没什么耐心:“滚出去!”
中年男人并未如他言,抽回探在床上手腕处的白线,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她的救命恩人,这么赶我走,不好不好。”
达奚理冷笑:“杀了再救的救命恩人?”
男人摇摇头:“非也非也。”
达奚理还要再说什么,中年男人笑着说:“你的小心上人醒了。”
顾不得纠正他说的话,达奚理朝床上望去,少女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微张,却半点话都说不出,焦急朝他眨眼。
中年男人自觉出门,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
达奚理骨节偏硬的手指点了下为了诊治而露出的手背,眉眼微抬,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不用担心,你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司娉宸情绪缓和了些,随即发现自己浑身紧绷,全身无法动弹,就连身体的感知似乎都浸在一种恍惚的麻中,夹杂着细密的痛和痒。
达奚理:“昏迷了三个月,还能在那场大火里捡回一条命,运气不错。”
他说这话时带着点鼓励的意思,可司娉宸从他眼里却只看到还未来得及掩饰的冰冷,和藏在暗里的疼惜。
疼惜?
她觉得新奇,认真追逐着他的目光,想要一探究竟。
达奚理悟错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在等着解释,就继续说:“你的身体被火烧得太厉害,侍女帮你敷了药膏,有快速生肌修复的疗效,怕你受不住,添了些麻醉神经的药粉。”
“不用担心,帮你治疗的是九境医者,若是连这点伤都治不好,怎么敢称自己是九境。”
“大皇子这么说我,未免让人寒心了。”方才离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朝床上的司娉宸道:“你的伤我全权负责,可以叫我苗先生。”
达奚理转向苗先生的神态明显冷下来,苗先生摊手示意:“无意打扰两位叙旧,只是……”
他侧了侧身,身后的三个侍女鱼贯而入,抬着浴桶进入绘着雪梅的屏风后。
苗先生补充道:“我的病人该泡药浴了。”
达奚理冷淡扫了他一眼,转向朝床上巴巴看他的司娉宸时,沉冷收敛了起来:“等你泡完药浴我再来看你。”
司娉宸眨眨眼,瞥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屏风后的侍女调好药水,过来抱司娉宸,几乎在触碰到她的瞬间,司娉宸浑身肌肉神经齐齐报警,紧随而来的连绵不绝的痛楚和麻意。
她咬着唇被放入浴桶,才察觉她浑身都缠满药布,药布上渗透着不同程度的褐色药膏。
随着水中的药力渗入肌理,一种钻心的痒又取代了痛楚,为了让全身都能泡到药水,一个侍女不停给她的脑袋浇水,另一个侍女则稳住她不滑入水底,还有一个在整理替换新的床褥。
艰难熬过药浴的过程,司娉宸以为结束了,侍女又将缠在身上的药布一一揭开,重新涂满全身,再缠上药布。
这个过程司娉宸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然而苗先生却笑眯眯说:“每日都要泡一次药浴,换一次药膏,一天都不能少,这点伤若是治不好,在下实在是愧为九境医者。”
司娉宸:“……”
不然还是让我昏迷吧!
苗先生仿佛读懂了她的意思,不紧不慢说:“清醒时药效作用最快。”
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司娉宸每天都在痛得要死和痒得要死之间切换,还伴随着被钝化的五感,连带着她的思维也时常在迟钝和沉睡中。
这期间她也逐渐了解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司关山造反失败,司苍梧和单明游一同叛逃,她被大火吞噬处于濒死,不远万里前来参加她订婚宴的苗先生在最后关头救了她。
“你母亲与我有恩情,我没来得及还。”
他说的是单枕梦。
“我年轻时喜欢云游四方,曾在詹月国遇见你母亲,意外被她救过一次,听闻她死的消息还十分可惜,听大皇子说你与太子订婚,特地回来看看,却没想到遇到你葬身大火。”
在司娉宸单纯的目光中,他说:“我曾帮过圣上,得他一份承诺,由此给你争取一线生机。”
于是司娉宸能开口时,说的第一句话:“谢苗先生救命之恩。”
苗先生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道:“你娘救我,我救你,因果啊,都是因果。”
除了每日的药浴,司娉宸还要根据自己的记忆,同圣上派来的画师描述她见过的她爹余党。
从前将军府的每日夜里,她总要观察司关山书房里出入的契印,在宴会上或者旁的地方见了这些人,便会让朱野将人的底细查清楚。
一面是了解司关山的势力遍布,另一面,不管是被司关山送到达奚旸面前,还是被达奚旸抓了,这些可以为自己挣取活命的机会。
她选了几个权势较大的人揭发,处于能在达奚旸那里立功,但不至于触及司关山敏感底线的程度。
她不想刚在达奚旸这里度过难关,又被不知所踪的司关山惦记给杀了。
描述这些叛党面相时,她说得很含糊,那些画师就根据她说的画一版,然后又拿出朝堂上相似容貌的大臣画像让她认。
这么指认出四人后,司娉宸在达奚旸那里便算戴罪立功,功过相抵了,只要不犯事到他面前,司娉宸与他而言便是个陌生人。
所谓的太子妃,自然也不作数了。
司娉宸想,幸好单明游逃跑的那份没牵连到她身上。
单明游逃离皇宫,是她觉得理所当然,又难以相信的事。
理所当然是因为她对皇宫的厌倦已经从骨子里透出,司娉宸都以为鸢尾的意义几乎要被皇宫的生活消磨殆尽了。
难以置信是,她竟然跟司关山合作!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毕竟这二人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水火不容,谁都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这日阳光晴好,司娉宸被允许外出晒太阳,便让侍女在院子里摆好躺椅,自己慢悠悠地过去躺着。
她身上的肌肤几乎是重新生的,除了脑袋上的头发还没长好,其他地方几乎犹如婴儿般娇嫩白皙,连给她抹药膏的侍女都会忍不住多摸两把。
这样轻松惬意的日子几乎是司娉宸不敢想的,没有司关山的利用,司苍梧伤害不了她,达奚旸也放过她,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是安全的。
她时常会觉得这是一场大梦,以至于每次都无法安睡,担心醒来她被困在黑暗牢笼,又或者,她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这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苗先生说她这是长期使用麻醉的药物导致的,她的精神过于敏感,需要慢慢调解。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她的苍天有眼时灵时不灵。
明明上一刻还在看院落大树的契印,下刻所有的契形就消失不见,只有阳光下枝叶繁盛的大树。
司娉宸就这么混沌又平静地生活着,被苗先生允许了,她就去晒晒太阳,吹吹夏风,看院落苗先生折腾他的药草,又或者看侍女给她晒被子。
似乎回到了幼时被司关山丢在偏僻小院的那一年。
安兰每天在她耳边絮叨不停,她趴在铺在草地的被褥上学翻身坐起,日子平静没有波折。
整整一年里,她几乎没有出这个院落,心里却总觉得她忘了什么。
又是浅眠片刻的一夜过去,她无力地坐在门口,脑袋倚在门框上,新长出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部,她懒散着不想弄,侍女要将她请回房间梳发,被她拒绝了。
天边暗沉沉的,逐渐升起一缕微光,她一眼不眨地盯着。
不过多时,暗色云朵渐渐被染上瑰丽的红,浓烈的红烧云燃烧着,仿佛记忆中吞噬她的大火,让她下意识想要闪躲。
一定有什么被她忘了。
她想,她得记起来才行。
连夜赶路的达奚理推开院门,见到呆呆望着天边朝霞的司娉宸,快步走过来,身上染着晨露和寒气,对她轻笑道:“不想去浮郄书院?”
浮郄书院?
什么浮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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