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偌大的草地只她一人,司娉宸便也不拘束了,曲膝坐下来,左手支在膝上,撑着侧脸沉思。
右手抬至眼前,看着指尖逐渐聚集出绿色的雾气,绿色雾气散去,转而变成透明的水雾,接着是带灼热的红色雾气,这些都是她较为熟悉的,也能很轻易分别的,具象化的木之气、水之气和火之气。
可是风之气……
她收了手,观察衣裙飘动,草地上绿叶拂动,远处树叶摇摆,这些都是风的表象。
但怎么才能将这种表象转化成风本身?
“你是习五行术的学生?”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司娉宸丝毫没察觉到,心里陡然一惊,扭头看去,见是一个中年男子,她连忙站起,规矩喊了声:“教习好。”
男子眼睛处有一条疤,横贯眉眼颧骨,看着凶戾十足,一身暗色衣袍也不太讲究地卷起,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几条疤。
看着就不太好惹。
但他肩上扣着一个黑色肩章,明显是书院的教习。
安驿看着跟只乖仔似的小姑娘,眉头动了下,那条狰狞的疤痕也蠕动着。
这小姑娘未吸收五行属性之气却能调用五行气。
他路过无意瞥了眼,觉得稀罕,毕竟见过的人里,也就白面圣者的两个徒弟能做到,加上今天跟人打赌,赢了心情好,就过来提点几句。
安驿问:“在习五行术?”
司娉宸老实回:“不是,在学习御风术。”
“御风术都不会,你平时都干什么去了?”安驿习惯性地吼人,看小姑娘肩膀一缩一缩的,他恍然想起,最近应该是新生报道期,御风术都不会,是新生了。
摸了下满是胡茬的下巴,他自如换了个语气:“御风术这么简单,哪里不会?”
莫名被训的司娉宸察觉这教习带了点指导的意思,小声说:“我感受不到风之气。”
安驿咧嘴露了个笑:“这个简单,经我手的学生,就没有一天之内没有学不会的。”
司娉宸朝这位教习眨了下眼,心里察觉不太妙,试探问:“您的方式是?”
在身体被狠狠抛到半空中后,司娉宸立马意识到这位教习的意思,就见下刻,整个人失重般朝地面狠狠坠落,耳边传来教习逐渐走远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御风了,就能停下来。”
司娉宸:“……”
司娉宸:“啊啊啊!”
在被抛上天空十次后,司娉宸终于适应了这种失重的感觉,大脑也平静下来,反正掉不下去,她开始捕捉空气中的风。
“啧啧,这名白级学生真可怜,走在路上也能碰上安教习。”
“她表现比你好多了,当初安教习的课堂上,叫得最大声的就是你!”
“咳,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走走走,看什么热闹,吃饭去。”
这边卫辞用完午膳,遇到朋友探讨了下基础课程的安排,等他打包好饭菜御风到草坪时,司娉宸已经不在了。
掏出通天玉下意识找人,这才想起他还没加司娉宸。
这里离宿楼有点距离,单走回去需要一个时辰,他不认为司娉宸会直接走回去,况且他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应该不会走远。
卫辞就在四周找了一圈,再回来时,司娉宸正从草坪外围往里走,见到卫辞笑着跟他打招呼:“卫师兄,你回来了。”
卫辞掠影到她跟前,身上衣服和他离开前不一样,连发饰都变了,他神色沉了下:“有人欺负你了?”
司娉宸一怔,摇头:“没有啊。”
随即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方才遇到了一位好心的教习教我御风术,裙子脏了,就回宿楼换了身。”
从宿楼到这里来回,走路至少要两个时辰,而他离开才半个时辰,就是说……
卫辞沉默了片刻,面上情绪不变,问她:“御风术掌握了?”
司娉宸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学得有点慢,停下来的时候要慢慢降速,不然可能刹不住。”
苏林下曾经十分可惜晏平乐的天赋,认为晏平乐留在她身边当护卫,实在是暴殄天物,不止一次想从她那里将人撬走。
她当时对修炼没什么概念,苏林下说晏平乐感应气只用了一刻钟,学御风术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听着这些,她只知道晏平乐天赋高,然后如常地眨眨眼软声拒绝。
她想着,自己感应气用了一夜,御风术花了四个时辰,怎么也算不上好吧。
然而卫辞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见她真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勉强夸了句:“不错,继续努力。”
司娉宸弯眉点头:“我下午继续。”
卫辞将手中饭盒地给她,两人找了个树荫下的木亭,司娉宸将饭盒打开,见到全是各种肉疑惑抬头,卫辞面无表情道:“达奚理说这是你的食谱。”
司娉宸扑哧一笑,在养病的一年间,达奚理每次来都热衷于将她养胖,于是每次和他一起吃饭,都是各种肉食甜点。
还找了几次苗先生,问怎么会有人长不胖,苗先生同样的话已经说烂了,闲闲懒懒的人被逼得爆发了。
先是指着达奚理骂,骂他不知好歹,听不懂人话,还骂他脾气差,总之,将从达奚理那里受的气一次性爆发完了。
然后又指着司娉宸骂,说她成天不知道愁什么,饭吃不好,觉也睡不着,骂他爹不是个好东西,她娘死的早,又骂她将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总之,那天之后,达奚理好长一段时间没触他霉头,司娉宸也乖乖吃药泡药,疼了也不敢吭声。
想到这里,她觉得好笑,一边笑一边吃。
卫辞目光从通天玉中抬头,见司娉宸吃得开心,又垂下眼打了句:“今天的食物她很满意。”
达奚理却没理这话,问他:“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卫辞盯着他发过去的“司娉宸愚笨是怎么传出来的?”,食指在界面点了两下,回他:“她一夜感应到气,半天学会御风术。”
过了好半晌,达奚理回:“这件事保密。”
卫辞:“你能瞒多久?”
达奚理:“能瞒多久瞒多久。”
卫辞皱眉,提醒他:“你这是跟圣上作对。”
达奚理没回。
心里叹了口气,卫辞问:“什么时候回书院?”
达奚理这次回了:“说不好,有点麻烦。”
卫辞抬首,司娉宸正在认真吃饭,见卫辞盯着她,眨眨眼,将一个碟子推到他面前:“卫师兄要不要再吃点?”
卫辞:“不用,我们加个密文,以后有事好联系。”
司娉宸觉得也是,取出通天玉碰了下他的,界面出现了一串提示信息,司娉宸熟练划过,点进卫辞的消息栏,确定加进了,收了通天玉。
一抬头,卫辞惊讶看她,司娉宸一顿,笑着说:“之前经常看其他人用,方才回宿楼也见室友操作过,学会不是很难。”
卫辞:我勉强信你。
用完午膳,司娉宸在这片草地和旁边的树林练习御风术,卫辞见她基本没问题,又陪她练速度和反应。
这么到了晚上,司娉宸和卫辞分开,回宿楼后,她洗澡换了衣裳,坐在床前擦头发。
她的身体很累,可大脑却很兴奋,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低头想着自己的处境。
司关山虽然败了,但积攒的力量仍旧存留了大半,她在戊林军的围攻中活下来,司关山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司关山也可能知道神技的事。
她不担心司关山找上来,能让达奚旸留她一命的神技,也让司关山不会轻易杀她。
她有办法应付过去。
司关山与她的联系,达奚旸也能猜到,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个线索,所以书院必定有暗中监视她的人。
朱野那边不能贸然联系,晏平乐在他那里挺安全,她也很放心。
唯一不确定的是,达奚旸对她的态度。
她倒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在这两个人中斡旋,只是她掌握的筹码不再是可怜的亲情,她也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女孩。
血脉神技的事情暂时没有头绪,司娉宸先不管。
思来想去,目前最紧迫的还是修炼,以及解决“苍天有眼”的问题。
司娉宸擦干了头发躺在床上,在通天玉中看各种术法的选课。
浮郄书院给新生设置了三个月的基础课。
学生分五级,可用肩章的颜色区分,分别是白、绿、蓝、红,最高的是黑色,教习也是黑色。
基础课是由红级学生讲课,遍布七大术法,有讲常识的也有深钻某一方向的,每天可选的课程很多,比如阵法的基本构成,如何同时掌握多个拟兽,药草的各种属性,伴生物如何挑选等等。
也会出现相似或者相同的课程内容,由不同的人讲,安排在不同的时间。
他们只需要根据课表挑选自己需要的课程,每节课最多只允许五十人参加,有些课程比较热门,需要尽早选好。
每节课花费一个积分,一百学分,三个月一天一节,基本可以覆盖大部分想要的课程。
司娉宸没有想好主修哪门术法,于是决定每个听几节课看看。
她选了几门比较感兴趣的课之后,放下通天玉后,闭眼打算休息。
片刻后她又重新睁开眼,睡不着。
耳旁总有声音,仔细听却又听不出是什么,有时候是无意义的声响,有时候又像是血液流动的声音,每每夜深人静之时,这种声音就会放大,怎么都无法安睡。
司娉宸白日要思考很多事情,周围也有很多声音,反而将这种噪音压了下去,不会受到影响。
每次苗先生问她为什么睡不着,司娉宸就茫然地叹气,只说不知道,但内心却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说,谁都不要说。
不要信任任何人。
她转身将脸埋在被褥里,直到呼吸不过来时才仰躺着,深深呼吸后,认命地思考。
“苍天有眼”是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
她在那场大火后的三个月醒来,最开始每天被身体的痛楚折磨,又被药物麻痹,根本想不到用“苍天有眼”观察。
后来渐渐好转,再使用神技时,便时灵时不灵了。
她不确定是在那场大火里,被爆发的血脉神技影响了,还是在因为大火的后遗症。
就这么一点一点搜索者记忆,中途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在瞬间清醒,司娉宸就不再睡了,在房内练习气的运用。
清晨时司娉宸又补了一觉,被谷梁栀敲门声吵醒,她打着哈欠开门,就见有活力的少女笑得开朗:“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司娉宸刚想拒绝,就听她可怜巴巴说:“林双雾说她今天要去万卷阁,不能陪我,你陪陪我好不好,我请你吃饭。”
回去肯定睡不着了,司娉宸便点头应了,回屋洗漱一番后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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