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褚春渡皱眉:“上辛的圣物怎么会在书院的禁地,这下真的完了。”
宫宿问:“为何?”
“上辛的圣者修拟物,他的拟兽便是四圣兽,也是上辛的圣物,朱雀为其一,他也曾将这四圣兽封进令牌中,本意是想号令令牌得以驱之。”
褚春渡眉眼凝重,看着越发不可控制的火焰,心底一沉:“但上辛圣者死后,四圣兽失控了,没有人能驱使令牌,拟兽生灵,本是好事,可它们不受任何人驱使,就会形成灾难。”
“没想到误打误撞,让我们碰到了。”
宫宿将黑色傀儡收回,发现木雕上有不少地方糊了,褚春渡的逐天锥也被召回,温度灼烫得碰一下都能粘掉一层皮。
褚孤舟摸着下眉毛,摸了一手碳化后的黑灰,愁眉苦脸道:“说不定那个红级学生就是死在这里的。”
可与圣者匹敌的四圣兽,他们就算手段用尽,也不过是一群不过五境的修士,还有一个一境都没有。
想到这,发觉司娉宸似乎一直没说话,褚孤舟转眸望去,见司娉宸低垂着头沉默,不由安慰了声:“好歹还有一个四境陪你一起死,不亏!”
宫宿面无表情望过来,褚孤舟笑得快要哭出来:“都要死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吧!”
这种时候褚孤舟的话特别多。
“虽说我们一个时辰前谁也不认识谁,但能和你们死在一起,我一点遗憾也没有。”
说着要哭了般,褚春渡别开脸,没眼看。
“宿兄,虽然你奇怪了点,还炼死气,话也少了点,性格也有点无趣,长得有点像死人,你的傀儡也丑了些,但认识一个四境的机关修士,我死而无憾!”
宫宿丝毫没有被他的这番话感动,身上的死气越发沉了。
“还有哥,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小时候爹娘总让我叫你哥,我不服气,你明明只比我早出来十秒钟,于是我每天晚上趁你睡着用臭袜子熏你,后来一年你闻花香都是臭的,我知道错了。”
褚春渡:“……”
褚孤舟:“司娉宸……”
司娉宸:“都死吧。”
褚孤舟:“快了。”
褚春渡察觉到司娉宸状态不对,上前看她一眼:“司娉宸?”
耳边随处可见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炽热的气浪扬起她的衣裙,红裙在火焰中翻飞,无数火光越过她朝四面八方蔓延,一切都葬身于火海。
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重合,杀意瞬间充斥脑海,司娉宸面无表情抬头,低声道:“都去死。”
空气中的灼热凝滞片刻,下秒又立即恢复,石块在火焰中烧得通红,地下堆积的火蝙蝠尸体缓慢融化,逐渐变成一滩红色液体。
目之所及皆是红色,艳丽得过分的红。
莫名诡异起来。
石壁裂口对面传来一声鸟雀嘶鸣声,漫天的红仿佛退潮般,朝着那道裂口一一倒回。
这幕落在其他三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齐齐转向司娉宸,却被那双毁天灭地的乌沉黑眸怔住,不自觉后退离她远些。
火与液体都缓慢消失,石窟的温度逐渐降下来。
就连冷淡下来的石窟,都黑得沉默。
透过裂口的红光,三人察觉司娉宸将目光转向他们,眼里的暴戾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不说!”褚孤舟连忙举手发誓:“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吐出半个字!”
又撞了撞褚春渡,褚春渡也道:“我也不会说,孤舟的神技你也看到了,我们相互保密。”
“我扒坟墓尸体修死气,”似乎是觉得这个不够重磅,宫宿补充道,“我准备修鬼气。”
褚孤舟:“嘶——”
褚春渡连忙捂住他的嘴,用商量的语气同司娉宸道:“我们能活下来也多亏你,大家有共同的秘密,今天经历这么多,也算难兄难弟了。”
“是吧?”他友好地笑了下。
司娉宸沉默地盯着他们,一言不发。
少女带着战斗后的惨状,发丝凌乱,樱粉色长裙沾染黑灰和泥巴的干痕,裙摆处有不少烧焦的痕迹,玉白脸颊被炙热晕得通红,看上去狼狈得很,可那双黑眸却明亮锐利,刺进人心脏般。
褚孤舟同她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空气流淌着热意和沉默。
司娉宸腰间的通天玉亮了亮,她没理,片刻后又连续亮了数次。
不远处有气在流动。
有人来了。
司娉宸皱了下眉,仿佛有细微动摇,问他们:“今天的事你们答应不说?”
褚孤舟连忙点头。
褚春渡:“不说。”
宫宿:“不说。”
沉思了片刻,不远处有动静传来,现在杀人也容易引起怀疑,司娉宸做出犹豫神情:“若是你们说出去……”
褚孤舟:“我有血脉神技·飞禽走兽。”
褚春渡想了片刻,指着褚孤舟:“他是我弟。”
宫宿:“……扒尸,鬼气。”
司娉宸勉为其难点头:“成交。”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褪去,黑与红的诡异感也消失了。
达成协议后,除司娉宸外,其他三人松懈般坐的坐,躺的躺,朝往这边来的救兵喊救命,不想说的就敲石头弄出动静。
石窟壁被破开,凉爽的风灌了进来。
最前方一人御风来到司娉宸身前,低头问她:“受伤了?”
司娉宸缓慢眨了下眼,低声说:“先离开。”
成教习带了几个红级学生对着周围一番检查,眉头皱得死紧,半晌还是让人先将地上的三人带去医馆,抬手将石壁上泛红的窟窿封住。
达奚理弯腰将人背起,朝成教习说了声,御风带着司娉宸出了禁地,卫辞在外面等候,见司娉宸一身惨状,不由问:“没事吧?”
达奚理没回,只丢下一句“我先去医馆”后,越过他离开。
一路上司娉宸都保持沉默,达奚理也没说话,全速朝医馆御风。
医馆坐落在大片的药田前,不少身着白色罩衣的学生在药田里忙碌,侧面还有一大片空旷的院子,是用来晒药草炮制药粉的地方。
他们踏入医馆时,大厅里杂乱不堪,有不少是从禁地出来的学生,还有些绿级学生,似乎发生了一场较大的打架,不少人鲜血淋漓大喊着医者,白衣在其中跑来跑去。
血腥气息和药苦味道交织在一起。
达奚理背着司娉宸直接进了一间空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手背在她额上探了下,很快收回,低声说:“你等会儿,我去找人。”
司娉宸轻启嘴唇,低低的应声从喉咙里艰难溢出。
达奚理看出她很难受,也不多说,转身去找人,没过一会儿,一个略显暴躁声音由远到近传来:“你没看到我那么多病人?我找其他人来……”
“不行。”达奚理冷酷拒绝。
“到底是谁能让你心急成这样?”说着推开门,见到床上躺的人挑了下眉,回头让达奚理将门带上,笑着对司娉宸说:“还记得我吗?”
司娉宸低低应道:“嗯。”
达奚理不给她寒暄打招呼的时间,直接道:“应该是气逆了,身上有几处烫伤,你检查下有什么其他伤口。”
“这么点小伤你……”常殊云回头望去,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和关上的门,一口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她转向司娉宸,“他这破脾气,你受得了?”
司娉宸笑了下,声音轻柔道:“大皇子人很好的。”
其实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气逆时体内的气无法达到平衡,会在身体血液中横冲直闯,不管做什么都痛。
常殊云没再说话,低眉凝气,指尖点在她手背上,一点点引导理顺躁动的气。
安抚好后,她让司娉宸脱了衣裳,检查几番,发现都是些轻微的烧伤,倒是脚上的扭伤有点麻烦。
常殊云先帮她梳理腕部肿胀,笑着说:“你也是从禁地出来的?”
司娉宸轻轻点头:“我们的授课师兄闯禁地,惹得教习不开心。”
她指了指外面,好奇问:“医馆总是这么多病人吗?”
常殊云:“也不是,遇上试炼或者大型打架会忙些,其他时候都是教学生。”
想到这,她摇摇头,不想提了。
检查得差不多,常殊云准备出去取药配药,还没开门,就听见一连串焦急的“常师姐怎么办?”“常师姐你在哪里?”“常师姐!”
常殊云按了下太阳穴,刚推开眼前递过来一碗调好的药膏。
达奚理靠在墙壁上,眼神示意房内,懒声道:“烫伤药膏。”
这在这时,一直喊常殊云的女孩过来,一脸得救了,连忙道:“常师姐,方才的病人喝了我煎的药吐了,是不是我煎的药有问题?哪里有问题?我明明按照常师姐的吩咐做的啊!”
常殊云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暴躁,将药碗递给女孩,指着身后的房门说:“这里的病人身上有烫伤,你帮她涂药。”
说完朝达奚理道:“她脚腕扭伤了,肿得厉害,需要冰敷消肿的,你弄好让谷梁栀给她敷。”
谷梁栀两手端着药碗怔了片刻,见常殊云消失在来往人群里,准备进门,达奚理叫住她,朝房门的方向望了眼,声音轻淡道:“动作轻点。”
她怕疼,却又不许人知道。
从前每次他回到那间小院子,看着她疼得默默流泪,跟她说话就沉默地扭头不理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跟个猫冬的小动物一样。
可她一次都不曾喊过疼。
去浮郄书院前,他印象中的小姑娘,是个喜欢哭鼻子,满脸天真稚气的娇娇小姐,哭了要人哄,被欺负了要人撑腰的小姑娘。
他偶尔会想,喜欢她什么呢?
想来想去,脑海里只有小姑娘认真点头和在晨曦里微笑的样子,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是否会修炼,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那点喜欢藏在地下,像烈酒发酵,又似种子萌了芽,反倒是越来越醇厚,越来越扎根于心底。
他又发现,她比他想得要坚强。
他以为她很会撒娇,就像所有被宠在手心的小姐,却发觉无论是换药还吃药,她只默默忍受。
他以为她会哭闹着要哥哥和爹,会质问他们怎么还不来找她,可她却半字不提,仿佛知道一切,接受这一切。
他问过苏林下,也听达奚薇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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