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待到司娉宸同司苍梧出来,晏平乐已经在外面等待许久,靠在墙上垂眸,察觉到动静,抬眼望过来,看到司娉宸眼睛一亮,大步来到她身后。
司苍梧没管他,带着司娉宸往外走。
马车已经等候许久,盯着两只石狮子的老陈见到自家小姐少爷,连忙放下马扎,笑着将两人迎上马车,同晏平乐坐在车外,驱着马车回将军府。
司娉宸抬眼瞥了瞥司苍梧,往他的方向偷偷挪了挪,直到同司苍梧贴在一起才老实坐好。
对她的小动作,司苍梧权当没看见,闭眼养神中。
司娉宸抓着他的衣袍小声问:“哥哥,爹呢?”
司苍梧睁开眼,扫了眼自己的袖口,抬眸瞧见她巴巴盯着自己,像只可怜的小猫,他柔和了下神情:“爹在忙。”
若在平时,听了这回答,司娉宸会乖乖点头,不再继续追问,可谁叫她害怕得厉害呢!
“爹在忙什么?”司娉宸眼眶逐渐泛起红,“尸鬼好可怕,我好怕有人跟溪上碧一样,追着我不放,只有爹才能杀死尸鬼,哥哥,爹在哪里?”
两只纤弱的小手攥着他的衣袖紧紧的。
司苍梧只得安慰:“不会有事的。”
司娉宸水眸盈泪,颤抖说:“哥哥,我害怕。”
“你不会有事,府里都是爹留下的护卫,很厉害的,爹正在同圣上交谈尸鬼的事情,今晚不会回来了。”司苍梧轻叹了声,“娉宸,我们不能给爹添麻烦,你说对不对?”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仍旧柔和,只是态度却不容她否认。
司娉宸有些失落地垂着脑袋嗯了声。
果然。
司关山做了这么多,恐怕就是等待这一刻!
况且。
司娉宸想起那白色剑影中的契印,因为对契印太过熟悉,以致上面的一丝丝破裂都能清晰感知。
那枚契印在斩杀尸鬼时,出现了崩坏。
即便只有很细微的一点。
若这把剑能永久地解决尸鬼,司关山将这剑带回来,虽说立了大功,对圣上其他人是好消息,可却是个一次性买卖。
对司关山而言,只怕还不够,他会将这点优势发挥到极致。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把剑斩杀尸鬼的能力越来越弱,便不得不再次求助司关山。
能杀尸鬼的武器。
这样的诱惑可不小。
加之圣上对司关山逐渐的信任,除了兵权,司关山还会得到更多。
可他越是强大,司娉宸就越危险。
回到院落后,司娉宸叫来医者给晏平乐看伤口,自己坐在一旁,抬手抚摸胸口的红色玉佩。
花不怜一直处于收押中,原本近日会出结果,但溪家忽然沾上尸鬼一事,西贵人也受到牵连,这事便缓了下来。
朱野暗地里看着,一旦有动静,便会给她消息。
没有消息,说明她们现在还算安全。
她在等待。
等着单明游找她。
单明游懒得管别人的事,她就让这事变成她自己的。
*
因为尸鬼这事,书院暂时关闭,许多学生陆陆续续进出刑部,就连盛会选拔也暂停七日,后续事宜等待着通知。
司娉宸在家里待的第三天,春喧出现在将军府,将她接进皇宫。
离开前,司娉宸将玲珑盒给留守在院子的晏平乐,想了想,将另一个玲珑盒让侍女也装满饭菜,塞他怀里:“在这里等我回来。”
将军府内秘密不少,晏平乐作为修士,比旁人更为敏感,若是撞破了什么,必死无疑。
他还不能死。
司娉宸让他在小院子里等,他便不会去其他地方。
晏平乐抱着两只玲珑盒认真点头。
春喧笑着说:“司小姐不必担忧,娘娘只是听说小姐被尸鬼一事吓坏了,想要看看小姐。”
司娉宸点头:“嗯,我知道。”
然后她又去同司苍梧辞别,说了一系列“我会想哥哥,哥哥也要想我,不过不用太想,我很快回来”的告别语,还想去找司关山,发现他不在。
为此,她在去皇宫的路上,整个人唉声叹气。
司娉宸也算春喧看着长大的,见她这样哀愁,不由笑道:“若是看到司小姐这样,娘娘倒是不用担心了。”
司娉宸眨眨眼,不解看她,春喧却只是笑着垂眸静坐,不再多说了。
距离上次进凤鸣殿已经是一年前了。
单明游十年如一日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永远懒散闲适地躺在床上,随手拿本书就能打发一整天时间。
司娉宸来时,她刚放下书,在拨弄香炉里的香,听司娉宸喊人才缓慢掀了掀眼皮,朝她轻慢一笑:“也不知道你这什么运气,十年来发生的两次尸鬼事件,都让你撞了个正着。”
看单明游慵懒姿态,司娉宸也不为难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理好裙摆说:“那是我运气好。”
“哦?”单明游挑眉。
“让我碰到,却又每次都安然无恙,不是运气好是什么?”她说得有理有据,还底气十足。
单明游又躺回去,嗤了声,捡起塌上的书:“些许日子不见,你倒是伶牙利嘴不少。”
司娉宸抬手刮刮脸,不好意思笑了笑,就当这是夸奖了。
单明游身上穿的衣裙是司娉宸送过来中的一套,偏休闲舒适风格,贴身的是淡紫色丝绸面料,柔顺地垂下来,原本是有一件外搭,可能是嫌麻烦,只穿了里面的绸面。
她巴巴盯着这紫衣,期待问她:“姨母,这些衣裙喜欢吗?”
按在书侧的指腹划着翻了页,单明游不轻不重开口:“还行吧。”
“诶……”她淹头搭脑说,“可是我挑了很久,都很好看很衬姨母呀!”
单明游从书页中抬头,瞥去一眼:“怎么越大越分不清好赖话了?”
嘲讽的话听成夸奖,夸奖的话反倒是听不出来了。
司娉宸茫然望回去,眨眨眼,缓慢支起脑袋,又蓄积点期盼:“姨母还是喜欢的。”
还带了点不确定。
单明游轻轻呵了声,低眉看书。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呀!
司娉宸立马又精神起来,连忙说:“姨母,上次送的十三套衣裙也是喜欢的吗?那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选的花式,可漂亮了!”
“就连布料我都挑选许久,我现在才知道,有些布料不能做外衣,有些则不适合做裙子,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还有啊,他们还说要刻画什么阵法,好些普通料子不能用,唉,可是难死我了……”
她一边自吹自擂,一边霹雳吧啦分享经验,足足说了一刻钟不待停,说完还给自己倒了两杯茶,喝完准备继续,被单明游打断了。
“你最开始送我的那件……”单明游语气随意,手里又翻了一页,“上面的阵法出了问题,让设计阵法的修士过来看看。”
司娉宸一怔,仰着脑袋想了下,不解问:“一定要人过来?宫里也有许多人研究阵法,让他们看看?或者……”
她有些不太情愿说:“我将晏平乐借你用用,他可聪明了!”
单明游难得没有怼她,解释说:“除了公开的阵法,自创的阵法只有设计者本人最清楚。”
司娉宸为难道:“那,就没修士能研究别人的阵法?”
“有,能成者少之又少,”她挑眉望过来,又恢复一派懒散刻薄模样,“怎么,方才是谁说,为了我的裙子可以做任何事的,不过让你将人带过来,就不行了?”
提到这事,司娉宸有点不高兴了。
她低头说:“那个人来不了了。”
单明游皱眉,她放了书,还不待她开口,凤鸣殿外传来女人大喊声,紧接着便是绿蝉阻拦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单明游丝毫不意外,神情淡漠从塌上起身。
春喧自觉取来外衣给她披上。
刚穿好转过身来,绿蝉站在门旁急得快哭了:“娘娘,西贵人她……我没拦住。”
单明游让她下去,朝硬闯进来的西贵人抬眼,西贵人满脸仓皇羞愤,却又不得不按下心中傲气,将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
她扑通一声跪地,两只掌心几乎要被她掐碎,颤着身体低下头颅:“求娘娘,让陛下收回成命。”
从前的西贵人,谁也都不放在眼里,心里只安放着宠她的那人。
她只为这人笑,也只为这人哭。
她那么恣意又高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忍受着他有其他女人,心里有其他女人。
她以为,她做的他能懂,也心怜,所以才只宠她一人。
可转头来,却不过一场幻影。
她自诩清高孤傲,却被她最爱的男人一点点碾碎这孤傲。
多么好笑!
单明游拂了拂衣袖,轻笑声:“既然是求陛下,找我做什么?”
西贵人艰涩说:“陛下……不肯见我。”
单明游瞧着她狼狈卑微的模样,心里一片冰凉,连带着语气也淡漠起来:“你知道他不愿意见你,那就说明,他不可能改变主意。”
“可陛下心里最疼惜的人是皇后娘娘!”
她仓皇又怆然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陛下最爱的人是您,我不该不自量力跟娘娘比,也不该招惹娘娘,这些都是我的错!”
“可是我家人是无辜的,溪家人是无辜的!”
西贵人抬起头来,清艳的脸上露出绝望:“我溪家是绝不可能藏有尸鬼,那可是尸鬼啊!肯定是有人想要嫁祸溪家,娘娘,求求你,帮我求求陛下,只要娘娘帮我求陛下,我自愿入住冷宫,从此再也不跟娘娘争陛下恩宠!”
她跪着朝单明游爬来,拉着她的裙摆无助求道:“只要娘娘愿意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西贵人声音悲怆绝望,单明游只静静望着窗外花树,待她逐渐平静下来,单明游道:“你能说出‘他最爱我’这话,那就说明,你还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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