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意
府外沉重压抑的步伐朝着将军府而来,连绵的契印仿佛点燃的星火,从一头,蔓延至另一头。
是戊林军。
她没有机会了。
司娉宸看着乱成一团的将军府,低声笑了下,绸缪了这些年,却只换了个这样的结果。
不甘心。
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撞进一个冰冷的胸膛里,瞬间怔然。
达奚珏余光瞥见什么,满目通红,朝这边冲来:“你给我站住!晏平乐你给我站住!是你杀死映竹的对不对?!你凭什么杀了她!”
发疯的达奚珏又被达奚薇一把拦住,趁他不备阵线将人捆着丢了出去。
她转向司娉宸,皱眉道:“你要逃婚?”
达奚蓼拦在邵临文几人前,没说话。
晏平乐搂住她的腰,低声说:“我来接你。”
刹那间,因为剧烈跑步而微微刺痛的心脏缓慢而平稳地跳动着,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司娉宸朝御风跑来的达奚珏看去,又转向冷眼睨她的达奚薇,还有沉默帮她的达奚蓼。
她低声应:“嗯。”
第63章
都死吧。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有些失控了。
侍卫朝这边赶来, 见到的是一群公主郡主,就连订婚宴上的两个主角都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晏平乐带着司娉宸御风离开, 达奚珏不管不顾地凝出巨蟒横冲过来要拦住他们, 张开能吞没数人的狰狞大口,却在即将咬住两人时被达奚薇布阵捆住。
她眉眼凌厉:“你要杀了她吗?!”
达奚珏再也压不住火气,怒骂:“达奚薇你是不是有病?!司娉宸要跑了你没看见?!”
达奚薇施展御风术去追,达奚珏连忙跟上, 就听她冷笑:“我当然看到了,但我也看到你要杀她,你追就追,要是让我看到你用杀招,见一次拆一次!”
眼看司娉宸两人要消失在楼宇间,达奚珏按下心中戾气, 沉默地瞬影追赶。
邵临文几人停下术法, 朝达奚蓼道:“郡主还是不要跟我们打了, 他们已经跑了。”
达奚蓼喘息着仍旧站在他们面前,丝毫不让:“你们今天谁都别想从我这里过去。”
邵临文不爽地啧了声:“郡主这是准备和太子作对?”
达奚蓼重新召出拟兽, 纤弱的身影拦在院门前,语气坚定道:“和太子没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们。”
不停逃窜的司娉宸晏平乐在楼宇间穿行, 刚甩开达奚薇两人, 又要躲避朝着将军府而来的戊林军。
头顶日光明亮,照在街道的红绸红灯笼上,颜色似乎变浅变沉, 瑰丽的红黯然失色。
整个皇城四处散落着九境修士, 方才热闹洋溢的气氛骤然平歇, 各个街道连来往路过的人也逐渐消失。
而皇宫的方向,那里无数明亮的契印聚集,即便相隔这么远,透过稀薄的雾气,司娉宸也见到那犹如白昼的光芒,无数高阶术法爆炸后发出的骤然白光,如同白日惊雷,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
两道犹如太阳的身影急速变幻,在空中如同流动的荧火,只眨眼间,便爆发出无数气浪向四周辐射。
司关山和,圣者尚自清?
可尚自清不是重伤未愈吗?
司娉宸来不及思考更多,就见朝着将军府而来的契印长河分出一道,朝他们追来。
“不去城南花坊,我们去城东郊外的打铁铺子。”
司娉宸分辨朝这边逐渐聚拢的契印方位,从中找到间隙四处闪躲,刚躲过几波追赶而来的修士,立马又有另一波修士朝他们的方位过来。
几次之后,司娉宸确定,这些人里有特殊术法能捕捉到他们的方位。
司娉宸被晏平乐搂在怀里,双手抱住他脖颈肩颈,指下的肌肉紧绷结实,她视线朝着四周观察,眉头皱了起来。
各种契印契形在迷雾中前行,司娉宸摒除掉司关山尚自清打斗的能量余波干扰,终于发现不对。
在气的迷雾世界里,微不可查的震动仿佛无形的涟漪,从三个不同的方位一步步扩散而来,又在触碰到她们之后,反向扩散回去。
这种震动十分细微,如同说话引出的空气颤动,掩藏在无数术法以及爆炸的能量中。
就见下刻,刚被他们甩掉的戊林军仿佛得到某种信号,朝着他们而来。
必须想办法避开这种追踪。
司娉宸沉着分析片刻,指向另一个方向,晏平乐跟着司娉宸的指令在街巷建筑间躲避。
晏平乐全程绷着脸,漆黑眼珠明亮锐利,他对气的感知十分敏锐,即便到现在还未遇到一个敌人,但四面八方的肃杀之气给他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浑身处于随时战斗的警戒状态。
刚落至一处无人的院落,晏平乐抱着司娉宸的手瞬间收紧,浑身汗毛几乎要炸开。
司娉宸也戒备着,随即发现,周围原本平静凝滞的气逐渐流动起来,再一次扩散而来的追踪涟漪仿佛被流动的气吞噬,又在片刻后,吐出同样的涟漪,绕过他们继续向前。
紧接着,朝着他们聚拢而来的契印却逐渐散开,仿佛被什么吸引般,离他们越来越远。
她一时无法判断是什么情况。
拍拍晏平乐,示意他放松,既然帮他们挡过了追击,那跟戊林军应该不是一伙的。
她指向一个没人盯守的方位,晏平乐御风前行片刻后,街道的出口出现了一个熟悉契印。
只有一人。
这是前往城东郊外最快的捷径。
司娉宸深吸口气,决定赌一把,倘若上天真的要她亡在这天……
青年斜靠在墙角,似乎是等待已久,见到疾驰而来的两人,终于打起精神,抬手按了按脖子。
司娉宸朝晏平乐道:“让我下来。”
晏平乐放下她,紧紧跟在她身后,神情冰冷,周身气环绕,一副一旦察觉异动就会动手的姿态。
司娉宸朝着青年微微仰头,黑色兜帽下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看着越发白皙精致,可红衣袖口里的双手死死攥着,双目微睁,仿佛惊吓过度的小猫。
她满是戒心问:“大皇子也是来杀我的?”
达奚理静静看她片刻,额上描了金色花钿,乌黑的发拢在斗篷里,只用一根墨玉簪固定,黑色斗篷里露出红色领口和衣袖,腰封上绣有金线鸳鸯,在敞开的黑衣中若隐若现。
这幅样子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
三年不见,少女越发明媚娇艳,似是一朵徐徐绽放地娇花,他没看见的日子里,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如同他离开那天,少女在晨曦微光里朝他笑着招手。
那天的场景,他记了许久。
现在这朵娇花落在泥里,沾了草屑和灰尘,满脸泪痕站在他面前时,却忽然发觉,她总在哭,可没一次是在他面前哭的。
达奚理想,他在做什么呢?
从浮郄书院赶回来那刻,他就在想,女孩穿上红色嫁衣,是怎样的?带上凤冠涂抹口脂,又是怎样的?
他要看到她一身嫁衣的样子。
但那是太子,他的皇弟。
她是太子妃,他的弟媳。
一路的焦灼与矛盾无法排解,却放纵般凝眉告诫,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可他回来时,听到了什么?
——司关山造反,将军府内所有人一个不留。
达奚理轻笑了声,比他想象的要好一点,至少不是傻傻坐在闺房里期待着等嫁,面对前来杀她的人不知所措。
他说:“我来讨样东西。”
司娉宸仍旧满心戒备看他:“我不记得我欠大皇子什么。”
达奚理闲闲一笑:“看来你是习惯对我耍赖了。”
他抬抬下巴,指了指她身后被引走还没反应过来的追兵,轻描淡写道:“你将东西还我,我帮你争取一刻钟,如何?”
司娉宸怔然看他,达奚理要帮她拖住追兵?
很快,她收敛情绪,思索片刻,瞬间得出答案。
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被她唯一拿走的,是三岁那年,她在射箭场偷的那根羽箭。
可她现在哪里寻到一根羽箭。
他并没有要抓自己的打算,也不像是来为难自己,不然从一开始就不会多此一举地帮她吸引追兵,给他招惹一身麻烦。
所以他是要帮自己?
心思转了几道,司娉宸抬手揭掉兜帽,抽出发间用来固定的发簪,盘在头顶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了下来,她没心思管,将手里的墨色发簪递过去,小声问他:“我只有它,可以吗?”
达奚理挑眉,两只夹住墨玉发簪,在指尖转了转,视线朝后点了下:“走吧。”
司娉宸眨了下眼,似乎不太敢相信就这么放过她。
轻笑了下,他朝少女伸出手,见她惊吓般朝后退了退,达奚理上前一步,不理即将攻上来的晏平乐,揉了揉少女的头发,然后朝她身后走去:“别再哭了。”
语气懒散,步伐却坚定沉稳。
仿佛天塌了都能帮她顶着。
晏平乐见他离开,立即抱着司娉宸掠影前行。
天地间风云变幻,原本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因为圣者司关山的打斗导致强大的气流引动,太阳避让,云层聚集,从中爆发出术法打斗后,如同雷电般的闪耀白光,在天边划出一道白线。
朝后的一瞥中,司娉宸看到一座金色阵法席地而起,达奚理被金光笼罩,坐在阵法中心。
金光中的达奚理在一片暗淡的天地间,显得格外耀眼。
一刻钟。
司娉宸咬了咬唇,勉强能到城东郊外。
打铁铺子后有一座传送阵,目的地在万里之外,是朱野在三天前同她说的。
司娉宸原本不打算用传送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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