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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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外门的弟子,也学习过最简单的清洁咒。可奚依儿甚至不允许他用任何术法,强硬的要求他必须像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样,亲自用双手来打扫整个宫殿。
宫殿的面积很大,一个人要从早到晚一分钟都不停歇,才能够勉强将每—处擦一遍。
可谢望疏做的很细致,甚至会跪在地面上,用干净的抹布—点点将地砖擦干净。好像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心甘情愿照顾着奚依儿—般。
谢望疏一点都没有偷懒,连花瓶中的假花叶子都一片片擦干净了。窗外的日光逐渐变得黯淡,谢望疏也收拾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女子侧躺在书桌上,她的手臂下压着一副画了一半的水墨画,乌发与墨水混杂在一起,甜腻的酒气萦绕在空气中。
谢望疏微微屏住呼吸,他轻轻走过去,将被她碰倒的酒壶扶正。浅粉色的酒液浸湿了女子的长袖和半边衣衫,半透明的衣料黏在胸口处,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气似乎要渗入女子的皮肤内。
谢望疏的心脏缩紧,有些不敢看她,可师尊睡在这里,会难受吧,他是不是应该把师尊抱到床上。
男人微微凑近睡着了毫无防备的师尊。玉柟宗的人怎么会传出那样离谱的谣言,师尊哪里像是什么狰狞暴虐的女魔头,分明就是…
奚依儿到底依旧是修为比谢望疏高了不知多少层次的仙,即便沉浸在梦中,依旧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
奚依儿似乎总是沉溺在同一个梦里。梦中清冷的师尊殒落在了仙途的半道上,紫金色的天雷劈下来,令师尊神魂俱灭,她收的徒弟神情冷酷凶戾,不顾她的劝解,堕入魔道,甚至在逃离时大肆屠戮同门师兄弟。
女子缓缓睁开水润的眸子,谢望疏此时离她很近,他似乎想要扶起她,因此弯着腰,一张俊逸的脸完整的闯入她的视线中。
她的眸前还有些模糊,奚依儿缓缓伸出手,有一瞬间觉得,眼前人的容颜有些莫名的熟悉。
啪——
谢望疏的脸颊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师尊扇的向一边偏过去。
“谁允许你来这里了。”刚刚从深沉的梦中逃离,带着几分醉意,女子神情冷冽,眸中压着厌意。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谢望疏皮糙肉厚,只觉得师尊不论怎样惩.戒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乖乖回话,“我来给你打扫卫生。”
“你就这么想做我的徒弟。”奚依儿软下了声音,指尖轻轻抚摸在少年的侧颜。
女子的指腹很柔软,让谢望疏贪恋的想要凑近一些,但是想到做弟子应该尊师重道,便又克制着,没有真的舔着脸凑过去。
虽然现在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恩,我只认你当我的师尊。”
谢望疏心思澄澈,性格固执,她一日是他的师尊,便一生都是他的师尊。
奚依儿捏住了谢望疏的耳尖,她一点都不温柔,指甲甚至在男子的耳侧留下了几道血印。
她突兀的将少年的脸颊按在了面前的矮桌上,奚依儿随手捡起了一旁的酒壶。壶中的酒撒了一半,剩下一半被女子洒在了男生的脸颊上。
谢望疏的眼睫颤了颤,被迫合拢在一起,被酒液浸湿,黏成了一缕缕的。被用酒液浇了满脸,谢望疏后知后觉的睁开眼,苯兮兮的看向奚依儿,男生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边沾染的酒,“谢谢师尊赐酒。”
刚想要说些更过分话语的奚依儿声音顿了片刻。这人没事吧?
“那你便受好了。”奚依儿的手心按在男人胸口上,微微用力,便将谢望疏击出了几米远。
男人半跪在地面上,咳出了一口血,胸口处一缕黑气蔓延,在他的血.肉之中穿梭。
奚依儿走到躺倒在地面上的谢望疏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额角渗出冷汗,脸色苍白的少年,“疼吗,受不住,现在滚出我的宫殿还来得及。”
谢望疏忍住了想要蜷缩起身体的欲望。在他眼中,师尊第一天就用灵泉帮他洗髓,之后又怕他根基不稳,让他打扫连灰尘都看不见一颗的大殿让他锻炼体魄,今日还…赠他灵酒,考验他。
师尊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一定有她的道理。
宫殿在建造时,便已经被刻下了自动清洁的阵法,她孤身在殿中居住时,总是习惯赤着脚。
谢望疏轻轻捧住了奚依儿的脚踝,将女子白皙的玉足揣入了怀中,“师尊…我做你的脚垫。”
这人真的有病吧。
奚依儿收回自己的脚,被他弄得起床气消散了,梦里纠缠烦闷的情绪也被搅没了。女子的眼尾染上红晕,从少年的身侧走开,将被混沌之气折磨的没有力气起身的谢望疏独自留在了殿内。
…………………………
脚下的灵石泛着凉意,奚依儿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她的床似乎也是冷玉制成的,上面铺了一层特别柔软的妖兽绒毛制成的垫子,坐上去软软的,却总是暖不起来。
有的时候奚依儿会觉得,这个宫殿看起来像是被人费了很多心思,怀着满腔的温柔爱意建造的,有时又觉得,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牢,装着雀鸟的笼子。
记忆里,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居住了许久,修仙无岁月,身为仙人,好像这样也显得很正常。奚依儿的记忆有些模糊,她活得年岁太久了,因此回忆被磨损也变成了理所当然。她只记得,她还是凡间的女童时,就被道士批了命,说她是天煞孤星。后来她的师尊没能度过雷劫仙逝了,徒弟堕魔了,她日日沉浸在噩梦中,修为倒退,体内的混沌之气总是时不时折磨她,让她的心脏酸疼难忍。
于是她变得性情扭曲,偏执,更加想要教好徒弟。那之后她又收了两个徒弟,为了管教好徒弟,她的手段愈发严苛、疯癫。
一个被她剥掉了妖丹,叛逃了玉柟宗藏到了妖界,一个被她砍断了龙骨,求着仙尊回到了人界。
自那以后,奚依儿就好像更疯了。
她再也不要养什么徒弟了。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十二点前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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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反派师尊 少年好像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羞耻心
雕花的房门外黑色的影子飘过, 原本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奚依儿眼睁睁看着某个不长眼的徒弟推开了房门。
“师尊,我可以进来吗。”谢望疏长了—双很深邃的乌眸, 鼻梁高挺眉眼锋锐, 原本应该显得霸道冷冽的容颜,此时面对着奚依儿,却变成了一只愚蠢的小奶狗。
明明都自顾自的推开了门, 少年还装模作样的请求着师尊的同意。
女子穿着轻薄的衣衫,发中只别了一只白色的玉簪, 分明是素到极致的装扮, 却因本身的乌发雪肤, 唇红齿白, 艶丽得令人移不开眼。
“师尊, 我还没有给您敬茶。”谢望疏双手中握着白色的茶杯, 神情有些紧张。这些天过去, 师尊还没有与他进行正式的拜师仪式。
喝了他的茶,师尊就能够认他当做徒弟了吧。
谢望疏走到奚依儿面前,慢慢跪下, 双手捧着茶, 濡慕的看着她。
奚依儿在男人小狗—样期待的眸光里,指腹轻轻碰触到了男人掌心中的茶杯。
“啊, 你想烫死我吗。”奚依儿面无表情的缩回手,将茶杯打翻,女子的指腹白皙半点没有被烫到的痕迹,却恶劣的掐住男生的耳尖, “烫吗。”
谢望疏的耳朵几乎要红透了, 怎么会不烫, 他烧的整张脸都在发热。
“对…对不起。师尊, 我再换一杯。”
奚依儿明显是要折腾他,—会说茶水太凉,—会说茶水的颜色难看,—会又说茶叶的味道难闻。明显到极致,她就是在捉弄他,根本不想喝他敬的茶。
可谢望疏却好像没发觉一样,被耍了—次又一次,还是会乖乖听奚依儿的话,端了新的茶回来。
反而是奚依儿先感觉到了厌烦,“连—杯茶都做不好,还妄想做我的徒弟吗。”
傻子都应该看出来,奚依儿分明就是不想收他为徒,才会刻意为难他。可谢望疏好像真的是个傻的,听到奚依儿这样说后,男生的容颜上竟然还真的流露出了一丝愧疚,“是我的错。师尊,你教教我,你喜欢喝什么茶好不好。”
“玉柟宗最高峰的悬崖上,长着—种叫做素裳的灵花。你去将那朵花摘下来,用寒山的雪煮成茶。”奚依儿像是终于被他感动,告诉了他应该怎样沏出她不会拒绝的拜师茶。
“摘不到花,就别再回来见我了。”奚依儿轻轻拂袖,面前之人便被抛到了宫殿之外,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奚依儿好像天生就不会教徒弟,有—个算一个,她养的徒弟全部都叛逃了。她才不要再养—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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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柟宗的最高峰没有名字,仰起头时,山巅掩藏在云雾之内,根本无法看清。无名峰没有人道,纵使是灵鸟也经受不住严寒,飞不到山顶就会冻僵了羽翅。
能够毫发无伤抵达山巅的,唯有山门内几个门派的长老,以及实力深不可测的仙尊。
少年挂在几乎笔直的山峰上,远远看去也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鸟。即便是元婴期都不敢说能够攀上山巅,谢望疏早就应该在奚依儿说出那句话时就明白,她不喜欢他,更不愿意让他成为她的弟子。
可谢望疏也许真的不太聪明,固执的头脑里,还觉得这是师尊对他的最后—个考验。
他的十指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膝盖也磨出了血痕,身上生了冻疮。有某个瞬间谢望疏会错觉自己依旧是那个凡间的小乞儿,所谓的修仙都只是一场冻死前的梦。
愈往上,山上的风越大,谢望疏需要紧紧趴在山体上,才不会被风吹得飘荡。他的腰间系着施了术法的绳索,男生有时身体支持不住,会短暂的睡—会,每次他都是被扎在大腿内的竹签疼醒的,恍惚间好像死了—次又一次。
看到那朵白色的小花时,谢望疏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少年干裂的唇忍不住扬起,撕裂的血痕蔓延在开裂的唇角。
下山的路一点都不比上山容易,谢望疏在中途差一点就要坠落下去了。男生艰难的险之又险握住了山体凸出的石头,手臂几乎断裂了,腰间的绳索仿佛要将他拦腰折断。
好在,他大抵是有些主角光环的。
谢望疏将那朵小白花小心翼翼的塞入了自己的怀中,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了,男生狼狈不堪的走回俪山。
沿着玉阶向上时,谢望疏脚步一下不稳,整个人便摔在了台阶上。膝盖被磕破,他趴在玉阶上,好久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少年小心的掀开衣襟,在看到自己怀中的小白花时,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谢望疏怕师尊会等不及,男生用手掌撑在玉阶上,小腿抵着,一点一点向上爬过去。
少年好像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羞耻心,心中只单纯的想要快点回去给师尊敬茶,半分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卑微、低劣又丑陋。
………………
妫毓其实已经快要忘记被关在俪山的小师妹了。他的情感淡泊,与当年的师父一样,只差半步就能够抵达长生之境,这世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物了。
如果不是在大殿内看到考核弟子中那张面孔,可能他直到现在,都不会想起那个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的小师妹。
妫毓路过俪山时,只是想要加固封印。若不是在半路上看到了半身血腥,仿若一具死尸的谢望疏,妫毓是不会进入奚依儿的宫殿的。
谢望疏在晕倒的时候,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白色的素裳。
既然是珍稀之物,妫毓便算是做了一个好人。
妫毓指尖微动,将那朵素裳收入掌心中。至于谢望疏,被几根金色的锁链捆住,尸.体一般悬浮在半空中,被妫毓好心一同带了上去。
俪山的那座宫殿长得很漂亮,妫毓在看到那座殿宇时,才想起了一些从前的记忆。年少的小师妹刚刚被师父带上山时,也曾被同门师兄师姐们无条件的偏宠。
女孩子被养的健康白嫩,骄矜的同师父撒娇,要师父给她建一座白玉的宫殿。
妫毓打开了殿门,殿内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妫毓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小师妹了,几十年,几百年?
他不用特意去寻找,神识就已经为他引了路。
推开房间门时,女子正背对着他,她伸手,轻轻碰着一只玉鸟的尖喙。看上去有些孤单。
小师妹以前是长成这幅模样吗,总觉得,之前他好像一只手就能够将人举起来。
听到声音,奚依儿还以为是谢望疏回来了。她根本不相信少年能够摘到素裳,以前师父哄她时,都会说她骄矜,偏偏喜欢生在那样险峻山崖间的花,一般人哪里能摘给她。
一个刚刚筑基的少年,真的去做了,不亚于送死。谁会傻到拼着命去摘一朵花,就为了拜一个不讨喜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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