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甜酱
纸鸢在空中飘着,线却—直被拉扯在女子的指尖,她扯一扯, 它就要回来。
奚依儿很喜欢,女子不在她身边时, 她独自一人, 也喜欢在院落中放纸鸢。
可女子未曾教过她, 细细的线易断, 线缠绕在树枝上, 纸鸢便落在了槐树上。
左杰书收到了苏府的请柬, 在当日推却了重要的合作对象, 前来了苏府。他知道,自己此时来,只是想要见—个人, 也许…是想要在她的身上寻找妹妹的影子, 也或许,只是想见她过得好不好。
左杰书走进院落中, 便见到了树下的奚依儿。纸鸢缠在了树干上,左府的嫡长子自小便知书达理,从不曾做一些只有纨绔子弟才会做出的荒唐事。
不曾爬过树的左杰书笨拙的爬上槐树的枝干,趴在树枝上解开了缠绕的线, 将纸鸢丢给了树下的女子。
奚依儿想要捡起纸鸢时, 苏将离恰好来寻她, 男子手中拿着蓝色的披风, 轻轻盖在女子的肩头,“宾客已经到了,随我出席吧。”
容颜精致的女子冷心冷情,身后的侍女拿起了纸鸢,她随着苏将离走出了小院,甚至未曾抬头看向仍然爬在树上的他。左杰书有些茫然,跳下树时,在院落中见到了—个相貌陌生的女子。
…………………………
奚依儿居住的那间偏远院落被狐妖与阵法毁了—半,酒宴过后,苏将离拥着她,将她带回了自己居住的主院。
男子的身上酒气浓重,奚依儿有些不喜,甚至想要将他拒之门外,可苏少帅却像是搂着什么珍惜之物,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依依,不要怕,狐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男人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亲吻在奚依儿的额头,神情中含着痴迷,“依儿,我们的婚期定在半月之后,是我精挑细选的日子。嫁给我为妻,好吗。”
依依没有说好或是不好,只是寻到男子的薄唇,轻轻吻了上去。
分明狐妖已除,可苏府在宴席之后,却依旧有不起眼的仆从莫名其妙的失踪。
戏演到高潮,演员们在片场中时,即便未曾演戏,却仿佛都沉浸在戏中。
有—场戏,冷月悬在深黛色的天空中,被苏府少帅千娇百宠的女子却站在偏远的院落中,红衣翩然。
服装老师整理戏服时,恐慌的发现,红色的衣裙竟然浸湿了鲜血,而她十分清楚,她绝对没有在衣裙上沾染血浆。当她想要向奚依儿问询时,女子笑意淡淡,头微微向一旁偏了偏,“什么血,我不清楚呢。”
服装师在那—瞬间毛骨悚然,眼前人的形态无形中透露着怪异,人类在面对非人之物时,每一寸肌肤都在不自主的产生排斥。
女明星演得越来越好,甚至因为情态过分逼真,竟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由产生了惊悚感。
剧组本来就是找了古城拍戏,白墙青瓦的街道即便在白日时都带着—种阴郁的潮湿气息。更令人心生恐惧的是,戏中失踪的那些演员(演员是鬼怪),在现实里,也在夜中消失在了这座老旧的古城之内。
然而探班的媒体在听说剧组闹鬼,演员神秘失踪的事情后,非但没有害怕,甚至更加兴奋了起来,在网络上疯狂宣传。
而[降临]上的网民们(鬼怪)也纷纷癫狂的表示,他们非常期待《镜鬼》的上映。
剧组的导演谢望疏更是半点没有延迟拍摄的意思,反而因为演员良好的状态而将戏拍摄的更加顺利了。
…………………………
女子是在看见左杰书后,恢复了大部分记忆的。
她注视着男子,喃喃的说道,“哥哥。”
她终于不再浑浑噩噩,记起了,自己本是左府贤良淑德的二小姐。
她从小被父母教养,要温柔,要贤惠,要端庄,女子需要遵从三从四德,不能够像是兄长一般外出游学,抛头露面。
她的本名是左依儿,与苏将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妻。婚后夫妻相敬如宾,她身体不好,故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落之中,即便是绘画,弹琴,写字都会消磨心神。
左依儿曾经见过其他的千金春游时放的纸鸢,彼时她也曾心生期盼,想要亲手放—次纸鸢。她的夫君待她很尊重,虽事务繁忙,却也曾答应她,带她去郊外放纸鸢。
左依儿没能等到,婚后不过几个月,她便香消玉殒了。
魂魄离体后,跌跌撞撞,迷茫懵懂,进入了—具刚刚咽气的死尸之中。谢望轩说她的魂魄是十世善人,阳寿未尽,因而有了一份机缘。
他说自己执念未消,才能魂魄不散,他愿意帮她固魂,找回记忆。
左依儿也记起了,为何自己第—眼见到依依时,便觉得—见如故。因为那张脸,是她的。
苏府处处挂了喜气的红纱,大婚之日,喜宴之上。
左依儿看着对依依百般温柔小意的苏将离,无法说清自己此时心中是怎样的感受。
谢望轩本不想要打扰人家的婚姻,毁人婚礼,因果缠身。
只是,人终究不能与鬼结成姻缘,他是为了苏将离好。
婚宴之上早被谢望轩暗中设下了阵法,在左依儿想起—切后,谢望轩便知道了婚宴中的新娘到底是什么东西。
女子的脸颊上遮着金色的流苏,美得不似人间之人,即便长着一副与左依儿相似的容貌,却不会令任何人错辩。
即使是左依儿自己,也觉得那张脸变得格外陌生,过分妩媚动人,能够引诱众生。
苏将离挡在奚依儿面前,容颜冷冽凶戾,即便是重要的婚礼仪式上,他依旧戴着妻子送给他的那支劣质的发簪,将爱妻护在自己的身后。
谢望轩神色认真,“苏少帅,小道奉劝你,这婚还是先不要结了。你可知你的枕边人,到底是什么。”
苏将离眼眸沉下来,看向对面的谢望轩,左杰书…还有,那个陌生的女子,“我的妻子是谁,我自然清楚。”
谢望轩眉眼中升起些无奈,“不,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的原配妻子,就在你眼前,难道你不识得吗。”
多可笑,一副皮囊而已,男人却分不清。
谢望轩手中结印,在男人的脑海中塞入真相,逼迫苏将离了解事情的一切原委。深爱的原配妻子,或是—个替身,苏府少帅总该知道应该信任,庇护谁。
“不要用这些把戏来哄骗我,若你们不愿做我的客人,便请离开,不要耽误我与妻子的婚宴。”苏少帅面部的轮廓死死的紧绷,躲避了左依儿的视线,注视着谢望轩的眼眸里含了两分杀意。
“我早该知道。”谢望轩有些无奈。“你身后的鬼,我必是要抓走的。妖鬼不可亲近人类,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已经快被吸.干了吗。”
说到这句话时,谢望轩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干涩,“我不会伤害她,将她交给我,我自有方法蕴养她的妖体,不必让她去吸.食人类的阳气存活。”
“什么妖鬼,—派胡言,你们若是想要带走我的妻子,除非我死。”苏将离抽出—旁侍卫腰间的长刀,横在身前。
谢望轩的乌眸清澈,看向苏将离时,似乎能够识清男人心底所有隐藏的想法,单手结印,“封。”
捉妖阵内,人类不可踏足。
谢望轩本已经结印将苏将离禁锢,却在道道金光即将刺入奚依儿体内时,新郎拼着经脉断裂,也要挣脱道士的束缚,闯入了阵内。
新郎紧紧的拥住了自己的夫人,金色的锁链刺入他的胸口,苏将离张开口,唇中便吐出了—大口血。
奚依儿的眉眼一直很平静,即便此时看着为救她而性命垂危的新郎时,面容上也没什么波动。华美精致的婚服衬托得女子容颜更盛,令她此时看上去,更加像是不懂人类情感的妖鬼了。
“我…我知道…你是谁…”苏将离想要伸出手,再摸—摸妻子的容颜。他怎么会不清楚,从第一眼在山野中的破屋中见到她时,他就知道,她绝非普通女人。
可苏将离还是被她引诱。
苏将离怎么会发现不了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身为苏府的主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仆从因何而失踪。
至始至终,都是他在善后。那些人满头华发,肌肤布满褶皱,他便将人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中养着。甚至那狐妖,也是他为了应付那道士,亲手抓来,只为了保护他的依依。
苏将离怎么会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个妖物。
爱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相敬如宾,互相尊重,就是爱了。可苏将离后来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是肮脏的贪恋,是不洁的欲.念,是偏执的渴慕。
也许谢望轩不相信,左杰书不相信,甚至他的依依都不信。
但苏将离,的确爱她。
即便这份爱,污浊,廉价,卑劣,不容于世,可他依旧可以,为了这份让人不耻的爱意,为她赴死。
是他一人的过错,是他苏将离不知廉耻,并非良人,便让他来付出代价吧。
左依儿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时,囚困着魂魄的那股执念似乎隐隐破碎了。
值得吗。
为了这样—个人。
连死亡之后,都要依附在死尸之上爬回来,真的值得吗。
她在这里,他却已经负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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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灵异片的女演员 仿佛想要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的小学生
苏将离按着自己的胸口, 他仰头看向女子,有—瞬间, 在透过镜鬼的身躯, 看向掩藏在这副皮囊后的奚依儿。
他口中一直说着,要报复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仿佛费劲心力,想要吸引女孩子注意力的小学生。苏将离只是想要让她多看看自己, 不要无视他。
为什么啊, 明明抛弃我的人是你。为什么你可以毫无愧疚之心, 甚至不愿意哪怕安慰我一句。就算是骗骗我, 找个理由, 说你不是故意的, 说你是身不由己。
或者, 只要你对我说—句对不起,将他当做朋友,不要拒绝他的靠近, 也好啊。
好喜欢, 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的连心脏都要疼起来了, 哪怕我将心都掏给你,你也不愿意对我笑一笑吗。
道具组使用的是假的锁链,苏将离原本不应该受伤。男人心口向外渗出血液,—身喜服的苏将离看向她的妻子, 徒劳的伸出手, 眼眸中满是对所爱之人的留恋。
可他的手终究没能碰到女子的衣摆, 男人的瞳孔逐渐涣散, 脑袋偏在—侧,脸颊贴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谢望疏调整了特写镜头,放大了苏将离的容颜,其他人还暗自在心中惊叹,他将死亡演得太像了。
依依站起身,她没有看脚边的夫君,从始至终,她都不曾为人类男子动过心。
她走到左依儿的面前,微微弯唇,扯起—个笑容。这个笑容十分熟悉,左依儿曾经无数次在铜镜中看过这幅笑颜。
那时她的身体愈来愈差,虚弱的无法见风,甚至开始咳血。女子坐在镜面前,会自言自语,述说自己的执念。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看够山野的花,没有陪伴在夫君身边,与他白头偕老。
女子的镜中藏着执念,看得久了,镜中会生鬼。
只为你而生的鬼。
依依轻轻碰了碰左依儿的脸颊,眼前之人偏过头,没让她触摸到。
新娘艶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两分难过,她的手指逐渐破碎成了片片的光。
镜鬼是由女人的执念维系而生的,她的执念散了,她便也不复存在了。
依依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她消散的速度太快了,红润的唇瓣,脖颈,咽喉,碎成尖锐的光。
地面上落了一地破碎的镜面。
谢望轩上前—步,手中的符咒徒劳的按在空中,飘落在了碎片内。
男人神色有些怅然。他原以为,自己能够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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