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芙梨椰
吃过饭休息阵子, 两人起床准备包饺子。
早上捡漏了把韭菜, 休息那阵谢小舅回来又送了把青菜, 可惜家里没有香菇,不然能包三个馅儿的饺子。
顾莞宁不甚熟练地清洗韭菜,非得一根一根剥干净了不可, 她偏头看阳台上切瓜剁馅儿的程砚洲,“今天怎么这么多新鲜的菜?”
“过不阵子就是冬至, 也不能都吃白菜萝卜。”程砚洲利索地拌好馅, 进屋和顾莞宁一起择韭菜,“下月初发工资,冬至那天买块肉,包萝卜粉条肉渣馅的饺子, 你想吃蒸的还是煮的?”
“蒸一半煮一半,饺子汤好喝。”顾莞宁抬手蹭蹭耳边的碎发, “煮完饺子,汤里放把粉条, 再放两片白菜叶子就更好吃了。”
程砚洲垫了张手绢,替她把碎发理到耳后,“柜橱里有炸辣椒, 要不做成酸辣粉?熬肉渣的时候可以顺便炸点花生黄豆, 炸花生和红糖还能拌个馅儿。”
顾莞宁点头点得和捣蒜似的。
两个都是素馅, 准备起来很简单, 不多时就开始和面擀皮包饺子。等饺子上锅, 天都还没黑呢。
和饺子一起上锅的还有一大碗的南瓜和丸子, 蒸南瓜滴上两滴香油,绵软又香甜。
等出锅的时候,顾莞宁无聊,从床底下扯出一个纸箱子来。
程砚洲打阳台进屋,顾莞宁偏头看过去,“我打算织毛线,你想要什么,袜子帽子围巾?”
“袜子吧。”
袜子小,应该不难。
顾莞宁微笑,“换一个。”
三选一,袜子不行,程砚洲顺延到帽子,“那帽子?”
顾莞宁不说话,看着他眨巴眨巴眼。
程砚洲心领神会,立马改口:“我觉得我缺一条围巾。”
闻言顾莞宁开心地去整理毛线,兴致勃勃道:“等我学会织围巾,再给你织一双手套,就当明年的生日礼物了。”
程砚洲:“……”合着你还不会啊。
他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默默端着搪瓷缸子喝水。
这箱子本来是顾莞宁准备在车上打发时间买的,还跟表姐学了几种针法,就是一直没尝试过织完整的一件。
毛线有红色、黑色、灰色和绿色四种,大红色喜庆,翠绿色鲜艳,带回南河县过年的时候给衣服织个边正合适。
现在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去了,顾莞宁恰好闲得发慌,就想做些小手工打发打发时间。
挑了滚黑色线球,顾莞宁把箱子推回床底下,带着木针坐到饭桌旁开始琢磨织围巾。
程砚洲挪到旁边盯着看,不时发表指导意见,“这个线头往上绕……前面的线得紧紧,不然松垮着窟窿太大……这够宽了,该改针往回织了……”
他探着身子,几乎在顾莞宁耳边上絮絮叨叨。
顾莞宁脸颊跟气球一样鼓起来,往另一侧转了转,结果程砚洲就跟牛皮糖似的和她一起转,还离得更近了。
顾莞宁:“……”
她把针线拍在桌子上,忍无可忍回头,“你还要不要礼物了?”
程砚洲顺势将人抱住,挪到腿上,“要!要!就是你看现在天都黑了,屋里开着灯也费眼,不如你陪我说说话?”
变换姿势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顾莞宁抬眼看他,“说什么?”
“今年过年不能回南河县,你想不想去京市?”程砚洲握着她的手摆弄,问道。
顾莞宁一听坐直了身子,“去京市?能去吗?做什么?”
“不做什么。”程砚洲说道:“四处转转,万一以前的房子还在,顺道买回来。再买些特产,等明年带回南河县。”
对,是该买个房子,不然外公他们平反后没地方住。
“可我好多年没在京市……”顾莞宁偏头,表情苦恼,“我也不认识别人,去京市以后就只能住招待所了。”
“我们带上被褥,就住几天,主要是让你散心。”程砚洲心想,见不到外公见见以前住的房子也行。
之前在医院,顾莞宁人快烧糊涂的时候说梦话,一会儿喊外公一会儿喊爸妈,有时候还喊他的名字。程砚洲在一旁照顾着,当时就想过阵子带她去京市转一转。
刚好京市和阳市两地间设了专线,几次提速后现在来往只需要一个晚上。
可惜海市太远了,程砚洲打算过两年休探亲假的时候再去。
顾莞宁垂着头,脚尖点了点地面,“去不去都可以,我也没那么想。”
外公他们都在营区农场,虽然见不到,但打听打听境况还是可以的。至于京市,也就顾家那个破破旧旧的小院子,连人都住不了,顾莞宁从小到大去过的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现在让她路过她都不定认识。
“不去也行,那我们在阳市转转,我也没转过阳市。”程砚洲捏捏她的手,“这样等明年把爹娘接过来,不至于出门以后连东南西北都不清楚。”
顾莞宁点点头,“买房子的事可以交给二哥,反正做火车一天就能到,他去京市还能顺便打听打听那个何红兵的事。”
年初的时候,二哥找人给何红兵的对头寄了封举报信,就最开始那阵子闹了些风波。何红兵经营了这么多年,抄检了不知道多少家,手上有势又有钱,抱几根大腿方便得很,想让他出事真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要买房的话,得买两处。”顾莞宁靠在程砚洲身上,抬眸看他,“家里的老房子根本不能住人,地段倒是不错,挨着一个厂子,要是没被扒了盖新房最好是买下来,然后挨着京市大学再买一处。”
“都听你的。”程砚洲道。
他穿了件训练服,外面套旧棉袄,顾莞宁揪着棉袄上的线头,问道:“京市的房子很贵的?”
程砚洲一副‘你别骗我’的表情,“应该不比阳市的房子贵多少?我们买这套两千出头,京市的房子翻个倍应该可以。”
“那不贵吗?”顾莞宁掰着手指头同他算账,“一处五千,两处就是一万!”
程砚洲端来水喂她,说道:“也不是说两处一起买,可以先买老房子。咱们买完房子和人参后还有两千多存款,我的工资打年初开始就涨了二十块,一年多下来应该又攒了快两千,再说不还有二哥呢吗?”
“也对。”顾莞宁抱着搪瓷缸子点头,点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不对!”
她就没打算让程砚洲出钱。
顾莞宁张口想说什么,程砚洲先她出声,“反正家里的存折都写的你的名字,除了岳母留下的那张不能动,别的都一样。”
顾莞宁这次十分赞同地点头,“很有道理。”
她伸出胳膊拍拍程砚洲的肩膀,“你人都是我的,钱也是我的!”
第129章
◎太过分了◎
莫名其妙地, 听她说这话程砚洲像被拎起来扔进糖水罐子里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他夺走顾莞宁抱着的搪瓷缸子,照着那张惊讶的脸蛋亲下去。
身周不是桌子就是墙, 顾莞宁躲都没地方躲, 被摁着亲了一下又一下。
“有人……门, 敲门……”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拍,顾莞宁费劲提醒。
程砚洲意犹未尽地把人松开,抵着顾莞宁的额头, 嗓音低哑:“再有几天,腰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顾莞宁撇开脑袋, 小声嘟囔:“你就知道这个。”
余光看到他摆好委屈脸想卖惨, 顾莞宁趁其不注意推开他的胳膊跳到地上,小跑到床边钻进去,露出只脑袋来小声催促:“你快去开门!”
来人是谢明望。
他本打算和小两口一起包饺子,结果一觉醒来天都黑了。紧赶慢赶洗漱好过来, 门一开他朝里望,这屋里桌上干干净净的, “还没开始包?”
“没,快出锅了。”程砚洲道。
谢明望心下失望, 跟着进屋来,四下打量一圈,他搓搓手说道:“挂上棉帘后是暖和不少。”
“小晚呢?”
程砚洲倒水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下, “她……休息呢。”
谢明望点点头, 接过搪瓷缸子喝了口水, 说话的声音更轻了些:“吃饭的时候把她喊醒, 你注意着时间别太晚, 今天是不是该吃药了?”
下意识瞥了眼床那边, 程砚洲回道:“是该吃药了。”
谢明望说:“这药吃了有快一年吧,江大夫说过这药不能一直吃,吃上阵子就该停一段时间。等小晚伤好了,再让江大夫和孟大夫瞧瞧。”
关于药的事程砚洲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倒是不知道谢小舅也这么清楚。
“停药的时间我是想等下一年六七月份再说,那时候天气暖和,停上俩月保险不会有大问题。”
闻言谢明望沉吟片刻,“你说得对。”
他看了两眼程砚洲,心里对这个女婿越来越满意,工作上踏实上进,对战友也没得说,这阵子怎么对小晚的他也看在眼里。
蒸锅滋滋冒汽,程砚洲擦擦手连忙去端饺子。
谢明望熟门熟路去找脸盆海碗,打开窗户等着接应,“今天散会听你们领导提了一嘴,说想趁下雪安排特殊训练。”
雨天有雨天的训练,雪天有雪天的训练,平常的日子也有平常的训练,士兵们要出各种各样的任务,不是谁都有处理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最好的办法是把突发情况变成一般情况。
年前的特殊训练,不出意外表现好的会发几张票证给予鼓励。不过那些票证只能在营区里用,多是菜票、肉票和煤油票。
“二月份过年,一月份的时候营里请探亲假的兵不少,集体训练应该会放在下个月。”程砚洲一边端饺子一边在心里琢磨。
集体训练至少一个月,期间不出意外都不能回营区。
幸好小晚腰上的伤快好全了,这个他倒是不用再担心。
就是之前说好要去市里转一圈,猛不丁出来个训练眼看得往后挪一阵子。
“那估计就在东边的山里,不会太远。”谢明望说道。
他是觉着这训练挺不是时候的。
这阵子家里接连出事,小晚那孩子受了不小的影响,心里正难捱着呢,结果一个二哥去了东山省海岛,剩一个还要出去一个月训练不能着家。
不过他们的工作就这样,总要舍弃些东西。
谢明望赶着去开会,装了一盒饺子一盒南瓜俩丸子就急匆匆离开了。
等人走了,程砚洲把门拧上,回来到床边喊顾莞宁吃饭。
顾莞宁蒙着被子昏昏欲睡,棉帘掀开灯光漏进来,她下意识往里缩了缩,眯着眼睛看程砚洲,“你们又要训练啊?”
“还不确定,有消息的话就这两天。”程砚洲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胳膊交叠搭着床边的栏杆,盯着恨不得扭成麻花的顾莞宁,“起来吃饭?”
顾莞宁趴在床上,脑袋来回蹭了蹭棉被角,“再给我两分钟,不,五分钟!”
五分钟,程砚洲去阳台熬上药坐回来,伸手挠挠她的脖子,“饺子该凉了。”
顾莞宁抬起脑袋,下巴垫在枕头上,犹豫两秒决定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