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芙梨椰
顾莞宁翻出蜡烛点着, 立在窗台上,烛光照亮这一角。
余光瞥到油纸包,顾莞宁拿过来, 鸡腿摸在手里还是温热的,她拆开咬了一大口。
好吃。
她都没吃过南河县国营饭店的卤鸡腿呢。
果然名不虚传。
外头的天一黑, 温度不多时就降下来。
赵红英和柴瑞云搓着手进屋。
赵红英道:“村口好像还闹着, 听说都动手了。”
“是打人了吗?”顾莞宁啃鸡腿的动作一顿。
赵红英转头看她,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啃了大半的鸡腿上,“这鸡腿哪来的?”
顾莞宁愣住,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一藏。
“换……换的!”
柴瑞云简直没眼看, “你能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吗?”
刚才那口咬得肉太多。
顾莞宁嚼啊嚼,使劲嚼了好半天才空出嘴来, “我跟别人换的。”
柴瑞云追问:“别人?谁?什么时候换的?”
顾莞宁心虚低头,眨巴着大眼睛, 小声问:“非得问清楚吗?”
“那肯定啊!”柴瑞云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小口品着, “不认识的人, 万一给你下农药咋办?”
顾莞宁:“……”
顾莞宁:“瑞云姐, 你想得太多了。”
柴瑞云笑了笑, 笑容中带着丝了然, “农药还不容易买呢, 我就怕不是农药,而是什么迷魂药!”
一瞬间脸颊飞红,顾莞宁说话都不利索,结结巴巴:“瑞瑞云姐,你这样……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好姐妹的!”
柴瑞云仰头,叹息一声:“说不定早就失去了呢!”
顾莞宁大声:“瑞云姐!”
赵红英噗嗤一声笑出来,打圆场说:“行了,瑞云你就别逗莞宁了。”
她问顾莞宁:“刚才程营长是不是来了?”
顾莞宁杏眸睁大,“他不是说没人看到吗?”
话脱口而出,说完顾莞宁就后悔了,她低头抿紧嘴角,脸颊上的热度一直蔓延到耳根去。
她这反应,还真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柴瑞云翻了个白眼,“我跟红英姐又不瞎,大门门缝那么宽,我俩能看不到那么大个人?”
顾莞宁恨恨咬一口鸡腿,鼓着一侧脸颊,说话有些含糊:“程砚洲来,是有事情说。”
“他还真来了?他咋进来的?”柴瑞云放下搪瓷缸子,三步并两步跨到炕边上坐下,“你也放心?”
顾莞宁咽下鸡腿,“翻墙,从后院翻进来的。”
赵红英&柴瑞云:“……”
两人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沉默寡言一本正经的程砚洲揣着卤鸡腿偷摸翻墙是什么样子。
柴瑞云啧一声,“我就说程营长对你有意思。怎么着,莞宁你不会也喜欢程营长吧?”
顾莞宁抬头不解,“我又没白吃他的东西,我给了程砚洲月饼。”
“这个,换的!”顾莞宁冲柴瑞云摇了摇手里的鸡腿骨,“我没有白拿。”
柴瑞云瞥了眼干净的骨头,她:“……”
啧!
那也得人愿意换。
柴瑞云问:“程营长跟你说啥了?”
闻言顾莞宁动作极快地用油纸包好骨头,对赵红英招手,赵红英凑上来,三人头碰头。
顾莞宁压低声音道:“今天丰收大队来人,赵卫进也来了,他去知青院找了郑妙琴。”
赵红英皱眉,“赵卫进找郑妙琴做什么?该不会……莞宁,撺掇赵麻子的人是郑妙琴!”
顾莞宁十分笃定:“就是郑妙琴。”
赵红英:“这俩人凑到一起不是要琢磨着害人吧?”
柴瑞云沉吟半晌,道:“很有可能。郑妙琴撺掇赵麻子去害莞宁,现在赵麻子被抓,赵卫进找郑妙琴可能是为了商量怎么堵赵麻子的嘴。”
顾莞宁却还有别的想法。
养病这些天,她有时候就琢磨着该怎么报仇。但是思来想去都没什么好办法,或者说她能想到的办法都太突破底线了。
跟郑妙琴一样指使别人去破坏另一个女同志的清白,这就是犯罪!
顾莞宁自认做不到。
可她又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然后她就开始发愁,就忍不住又把主意打到了徐文理身上。
哪怕没有证据,顾莞宁却有种直觉,她这几次三番被郑妙琴针对,背后绝对有徐文理的手笔。
徐文理喜欢挑唆别人达成目的。
郑妙琴则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最好能让两人反目成仇。
到时候徐文理和郑妙琴狗咬狗,她就在一旁看戏。
今天突然听说赵卫进去找了郑妙琴,她觉得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顾莞宁刚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柴瑞云突然伸手拦住她,质问:“哎等等!”
“我怎么觉着不对。赵麻子不是今天刚被抓吗?是谁指使他堵你的还没问出来呢!”
“你是咋知道的?”
赵红英和柴瑞云齐齐盯着顾莞宁。
被两双眼睛注视着,顾莞宁动作一顿,心虚地看房梁看地面,干笑两声:“呵呵,我没跟你们说吗?”
柴瑞云:“你觉得你说过吗?”
顾莞宁:“……”
顾莞宁垂头,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是程砚洲。”
柴瑞云斜眼看着顾莞宁,“我就知道。除了他也没别人。”
顾莞宁忍不住为自己辩驳:“我觉得桂花婶子和冯大娘也有可能。”
柴瑞云立马大声道:“冯大娘和桂花婶子肯定不会避着我和红英姐!”
顾莞宁小声说:“你这样说,好像我跟程营长见不得人。”
柴瑞云:“……”
柴瑞云腾一下站起来,“你为了护着程营长就堵我话是吧?我还是不是你瑞云姐了?”
顾莞宁:“?”
她什么时候护着程砚洲了?
“我没有!”顾莞宁委屈巴巴看着柴瑞云,见这表情不管用,她低头认错,“我错了。”
柴瑞云坐回去,“你是不是喜欢程营长?”
赵红英也问:“莞宁你要跟程营长处对象吗?”
顾莞宁表情错愕,“怎么这么问?”
赵红英道:“莞宁,你不觉得冯大娘对你太好了吗?”
顾莞宁想了想,确实是,她点头。
“非亲非故,要说没点什么别的原因她凭啥对你这么好?”
“你自己数数,你受伤被程营长救回来,冯大娘是不是二话不说就留你在程家,还处处帮你掩饰?”
“最近的,今天我跟瑞云去县城就你一个人在家,冯大娘把午饭搬到咱家来陪你。”
“还有,只要有空晌儿,冯大娘必来咱家串门。”
“晚上歇畔,我听说冯大娘以前都跟兰嫂子去晒谷场,可这几天一直在咱院子外头。”
顾莞宁一阵沉默,这难道不是因为冯大娘人好吗?
柴瑞云在一旁附和,“对啊,冯大娘就对你这么好,我跟红英姐就是捎儿带的。”
顾莞宁想起昨天桂花婶子告诉她的,冯大娘也托桂花婶子问她愿不愿意和程砚洲见面。
她忍不住又往前想了想。
那次算计郑妙琴,也是冯大娘帮她掩饰,热情且主动。
顾莞宁:“……”
这满公社是没别的女同志了吗?
顾莞宁:“……”
好像是没几个愿意跟程砚洲相亲的女同志了。
可是……可是……
如果冯大娘想让她跟程砚洲相亲,直接问不就完了,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顾莞宁把自己甩在厚实的棉被上,瞳孔涣散,“我还没跟你们说,桂花婶子问我愿不愿意跟程砚洲相亲。”
柴瑞云两眼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那你咋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