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芙梨椰
好吧,当她没问。
继续欣赏板报,顾莞宁忽然一阵不自在,老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而且态度不怎么友善。
莫非又是徐文理和郑妙琴?
视线在人群中晃一圈,她也没有看到眼熟的知青,红英姐说知青院昨天就换了肉。
扯扯围巾遮住脸,顾莞宁心里一阵嘀咕,她跟本地的社员也没有过矛盾,应该不至于有人对她有敌意。
报完数,挑了两只肥嘟嘟的野兔野鸡,拿草绳绑好拎着,冯秀芝出来找顾莞宁和孩子。
“行了,下午再来拿肉。中午炖只兔子,再炖个猪肉粉条,莞宁在家吃啊!”
顾莞宁挺不好意思,“我天天在大娘家吃,是不是得交粮食才合适?”
早猜到顾莞宁憋不住要说,冯秀芝道:“你跟老三商量,他前几天就把你要吃的粮给了家里。”
顾莞宁:“?!”
冯秀芝又说:“就是说好的三十斤粮食,上回去县城买了十斤。”
在程家吃过午饭,顾莞宁躺在炕上休息,脑海中思绪繁杂。
程砚洲怎么不跟自己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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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时候,进山的人回来。
检查小组的干事又挑了几家的自留地检查。
挑中了程砚洲大伯程长山家。
程长山家还没有分家,按照人头有两亩多七厘自留地,出事前往旁边扩了至少三分,昨天平了五分。
好好的庄稼都拔了,那头新平的地松松垮垮一瞧就知道不一样。
干事量过之后明显不足两亩。
知道社员们都怕出事所以才这样,小干事皱了皱眉,好声好气道:“该是多大就是多大,咱们讲究一个实事求是。老叔你家自留地应该是两亩不足一分,回头您把多平的地耕出来。”
“咱们领导的意思是,开私田绝对不能饶过,但也不能矫枉过正。这次检查也是为了提醒大家,挖国家墙角就是在跟所有人民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程长山脸色讪讪的,一直在跟前赔笑。
程砚洲家的自留地就在他大伯家旁边,小干事一并给检查了,也嘱咐把平了的地再开出来。
下山后,程砚洲就匆忙往家去。
推门进来,没看到顾莞宁,他问:“娘,家里没人来吗?”
东头正屋冯秀芝推开窗户,白眼快翻到头顶去了,“你直接问莞宁还怕娘笑话你?”
程砚洲不吭声。
冯秀芝没好气道:“你就不晓得吱个声?”
程砚洲:“直接问您肯定笑话。”
冯秀芝:“……”她气冲冲出来,叉腰,“娘笑话笑话不成啊?你还能掉块肉?”
程砚洲径直去厨房,“过会儿去县城,娘你看家里缺什么要买。”
“缺什么?”冯秀芝冷笑一声,“我看家里就你缺心眼。”
程砚洲不听不听,用肉汤泡了几个馒头吃下去,去后院洗把脸就出门去找顾莞宁。
听见敲门声,顾莞宁过去开门,“你回来了?”
程砚洲:“嗯,马上去县城。”
“哦对了,我去拿信!”顾莞宁转身回屋,抱着一沓信出来。
程砚洲沉默:“……”
他问:“都要寄?”
五封信是不同的收信人,但是寄这么多确实不大合适,顾莞宁挑了一封,“就寄这个吧。”
程砚洲拿过信封来看,收信人:顾则慎。
“这是?”
顾莞宁把人拉进来,小声道:“我二舅舅。”
也是顾鹤庭他爸。
程砚洲瞬间做出了判断,也是他二舅。收好信,程砚洲问:“需要带什么吗?”
顾莞宁犹豫着,摇摇头,“不用带了,过几天去县城我再买。”
天色渐晚,程砚洲要早去早回,留下句:“晚上去我爹娘家吃饭。”
转身他就要走。
顾莞宁抓住他的围巾,“你等等!”
程砚洲立马站好,目光灼灼盯着顾莞宁看。上次要他等,小知青送了他条围巾。
顾莞宁:“……”
她怎么瞧着程砚洲有事情要说,“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顾莞宁问。
程砚洲摇头,“没有。”
奇奇怪怪,那她问:“你把……把我谢你的十斤粮食给了大娘,说是我的口粮。”
程砚洲点头,“是。”
顾莞宁紧抿着嘴角,“那是我为了感谢你救我的粮食,是你的东西,你该自己留着。”
程砚洲蹙眉不悦:“我救了你,你是我对象,我救我对象不需要感谢。”
顾莞宁:“……”
“可我没见过给对象吃这么多粮食的。”
她认为程砚洲不该这么做,她们现在只是对象关系。
揉揉她的头发,程砚洲道:“等我回来再说。”
顾莞宁只好松开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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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程砚洲在想刚才的话。
他知道小知青的意思,但他不想分得那么清楚。
赶在邮局关门前,程砚洲把信寄出去,想了想又拨出去一个电话。
“接阳市林场。”
今天董建业值夜班,上一班的同事有事,他早早吃过饭便来接班。
电话响起,他放下水杯,“喂!”
程砚洲:“建业?”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准确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董建业愣了一秒,回想起来,“老三?”
程砚洲:“是我。”
“你咋打电话,有事?”董建业不会以为程砚洲找自己只是为了叙旧。
天快黑了,程砚洲快速道:“我听指导员说你转业去了市郊的林场,想托你打听个人。”
董建业表情一肃,“谁?”
程砚洲:“姓顾,叫顾则慎,他是不是在你们那儿?”
董建业几乎没有反应,立马说道:“有这个人。老三你认识?”
程砚洲:“有人托我打听,她给这人寄了几次信都被退回来。”
端起搪瓷缸子抿了口水,董建业道:“这个人挺有名,一家子是打京市来的,室里有个干事专盯着他们几个的东西拦。”
被下放到林场改造的坏分子,如果外面有亲人寄东西,只要是正常的吃穿用一般都会给过。有干事克扣属于克扣,三五次怎么也能收到一次。
程砚洲直接道:“有封信最近过去,你帮着传一下。”
董建业毫不犹豫应下,“成。但是信寄来我得拆开瞅瞅,万一有什么不合规的也不能传。”
“你还有啥话,我一块帮着转达。”
程砚洲想了想,说道:“你就说寄信的是一个女同志,姓程,打海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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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透了。
在程家吃完饭,顾莞宁回来后直接洗漱休息。
屋里没有点蜡烛,赵红英和柴瑞云上工一天回来,累得沾枕头就睡。
顾莞宁也昏昏欲睡。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顾莞宁一个弹坐起来,拦住要下炕的赵红英,“我去开门。”
赵红英了然,“是程营长?”
顾莞宁抿着嘴角点头。
套了件毛衣出去。
门打开,手里就被塞了个又热又凉还特别软的东西。
顾莞宁心里毛毛的,又不敢扔。
“桃子。”程砚洲道。
他来得急,没带手电筒,天一黑整个大队就跟着黑,到处没有一点光亮。
顾莞宁用力睁大眼睛,才看清楚手里东西的轮廓,再闻闻味道。
确实是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