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120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婢女帕子没拿稳,戳到了她眼里。

  翟氏回过神,怒火上头,劈头盖脸打了她几巴掌:“你方才是死了?!主子遇险你躲在何处?”

  婢女才进院就被几个女侍拉去玩藏钩戏了,但她哪里敢实说,捂着脸只不敢吭声。

  翟氏出了气,反倒镇定了些,转而埋怨起姜佛桑。

  “若非五弟妇叫我来,我也不会遇上这等晦气事。弟妇还是找人做做法事罢,那般巧甘姬就出现在你们扶风院?虽说五弟不肯承认……男人的嘴,谁不知道。”

  单凭这话姜佛桑就确认翟氏已经清醒,笑:“都说鬼神最难欺,平生不做亏心事,夜来不怕鬼敲门。甘姬若至,我和夫主自当烹茶以待,何须做甚么法事呢。”

  请鬼喝茶?翟氏看着笑盈盈的姜佛桑,真怀疑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这样一想,连带着周围的人,包括整间屋室,登时都鬼气森森起来。

  她再待不下去,直嚷着要走:“你、你多派几个侍女送我回去。”

  姜佛桑依了她,派了四名女侍挑灯送行。

  人走后,春融进来,问:“女君,婢子完成得如何?”

  所谓人形不过是稻草扎的人偶,外罩一层白袍,再带一顶假髻。这些都容易,关键还在于操控,虽可借助绳索,也需极大的力气和技巧——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春融。

  姜佛桑颔首轻笑:“甚好。”

  想了想,吩咐:“将那些东西尽快处理掉。”

  春融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送行的女侍回来,个个脸色都不好。

  翟夫人一路上神经兮兮,看哪里都觉鬼影幢幢,她们也被惊乍得不轻。

  菖蒲私下问:“女君还觉得翟夫人可疑?”

  “你觉着呢?”

  菖蒲想了想:“翟夫人的反应未免太大了些,那人偶婢子见过,并不如何像,竟把她吓成那样。”

  姜佛桑摇了摇头:“你不怕是因为你知道内情,对鬼神的畏惧才是人之常情,翟氏虽恐惧,却并无多少心虚在内。”

  “这么说,真的跟翟夫人无关?”菖蒲叹气,“那今日白忙活了。”

  姜佛桑笑了笑:“倒也不算白忙。”

  萧元度出不了府,便在萧元奚院里耗了一日,又是下半夜才回,不过这次没再入内室。

  他终究不真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同一间屋室,姜女兀自睡得香甜,他窝在圈椅里,全身不得抻展,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如此也够呛。便命人在书房摆了张榻,打算接下来就歇在书房。

  良媪虽觉不妥,但他根本就不是个肯听劝的。念着女君膝伤,也就没再劝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才知瞰云院闹了一宿,还叫了医官。

  “翟夫人不能闭眼,闭眼就惊叫,直嚷着暗处有眼睛盯着她……”

  接下来几日,府中到处都在传撞鬼之事。

  撞鬼的不独翟氏一个,好些下人也都撞见了。有的是在后院,有的是在桥上,还有人说是在湖里……

  个个言之凿凿,说得像真得一样,直闹得人心惶惶。

  “大公子那边还和往常一样;佟夫人见府里不安生打算请人做场法事,遭了主公斥责……”

  幽草正回话,萧元度突然进来。

  姜佛桑看了幽草一眼,幽草躬身退下。

  “夫主今日回来的早。”

  萧元度皱眉:“是不是你搞得鬼?”

  “甚么?”

  “少装傻,府里闹鬼的事。”

  “妾还没那么大本事。再者,府里府兵侍卫众多,什么鬼抓不着?”

  萧元度心里也知道姜女没这么大能耐,可这事又实在奇怪。

  哼道:“那可真是巧了,翟氏在咱们这撞了鬼,之后鬼就成群结队的来了。”

  姜佛桑笑:“鬼嘛,说得人多、见得人少。人群中一旦有一个人自称见着,一传十十传百,接下来就会冒出三个、五个、十个……这不奇怪。可能是疑心生暗鬼,也可能只是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左右除了他自己也无人能证实。”

  “最好如此。”萧元度见识过姜女的口齿,也不与她做口舌之争,拂袖去了书房。

  他走后,姜佛桑托腮凝想。

  都说打草易惊蛇,可见“鬼”远比蛇更能沉得住气。

  浥芬院。

  萧元胤从主院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卞氏本已睡下,终究不能放心,披衣起来。

  叩门不应,推门而入。

  萧元胤端坐在书案后,烛火映在他端正的脸上,却只照得半边,另半边隐在黑暗里。

  “夫主……”卞氏觉出不对,擎着灯盏走近一瞧,那半边脸高高肿起,其上赫然一个掌印!

  “这、这是……”卞氏疾步上前,语气又急又恨,“又是因为他,是不是?!”

第155章 无中生有

  卞氏心疼不已,欲去抚那伤处,被萧元胤避开。卞氏又要去叫人拿伤药来,也被他制止了。

  “小伤,无碍。不早了,你自去歇息,无需等我。”

  向来善解人意的卞氏这次却一反常态,肃容肃声问道:“夫主只告诉妾,是不是又因为五叔?”

  萧元胤默然不语。

  卞氏不肯罢休,继续追问:“夫主秉节持重,棘原城人所共知,大人公一向也对你倚重有加,何曾重责过一句?遑论下这般重手。究竟是因着何事?莫非甘姬——”

  “别胡猜了。”萧元胤疲惫地叹了口气,不想多说,“回去罢,让我静静。”

  他愈是如此,卞氏越是心气难平。

  “夫主不说,妾心中也有数,除了他还能有谁?自他回来,几年了,府中再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尤其是夫主你,替他遮前、给他挡后,代他赔罪、为他受罚,没完没了、无止无休!收拾了一桩又一桩,总有更大的祸事在前头等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够了!”萧元胤忍怒打断,端正的脸上是少见的寒凝,“身为长嫂,这不是你该说的话,勿再多言。”

  “妾今日偏要说!”卞氏受够了,也忍够了,“妾知晓夫主心中有愧,觉得愧对了邬夫人的托付,也觉得亏欠了五叔,可当初送他去作质并非是夫主的决定!虽不知他在洛邑那八九年间都经历了甚么,以致性情大变,与夫主口中那个乖巧懂事的五弟判若两人……但,这也怪不了夫主啊?要说欠,整个萧家都欠了他!夫主又何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这般自苦,他又何曾领情?”

  “……”萧元胤撑着头,神情无比痛苦。

  这些话在卞氏心里积压已久,往日顾及夫主心情,也碍于长嫂身份,不好多言,今日既开了口子,她就不打算半途而废。

  非是图自己畅快,更多是心疼自家的男人。脓疮不挑不破,夫主心里的担子也该放放了。

  “妾自入萧府以来,一直恪尽妇职,不曾有片刻懈怠。对大人公与阿家勤谨侍奉,待几位叔郎和弟妇也一片赤诚。特别是五叔,因着夫主嘱托,妾没少在他身上花费心神,可结果又如何呢?抢亲这事他办得固然混账,好在娶回的五弟妇是不错的,妾满心以为他成了家就会慢慢好起来,也能让你省省心,谁知元日里又闹出这等荒唐——夫主你醒醒罢!大人公说得没错,外面那些人说得也没错,他就是个不堪造就的!”

  “住口!”萧元胤豁然起身,连带着将面前的书案也一把掀翻。

  哐当一声巨响过后,看着散落一地的简扎笔砚,卞氏捂着心口,久久回不过神来。

  萧元胤性情宽和,甚少发怒,夫妇二人自结缡以来更是不曾红过脸,这还是头一回……

  “夫主你这样究竟又要到几时!!”卞氏看着一地狼藉,一时也怒从心起,“你以为这样想的只是妾一个?非独四叔有怨言,就连绍儿他们……夫主不妨扪心自问,你待自己的儿女,可有对五弟一半上心?!”

  “我让你住口!”

  “如果妾执意要说呢?”卞氏泪眼质问,“夫主是要休了妾不成?”

  若是以往,萧元胤肯定拱手告饶,哪舍得看她如此。

  今日却不同,他似乎十分烦乱,整个人都被一股阴郁笼罩着,显得焦躁不安。

  这样的夫主,让卞氏觉得分外陌生。

  “夫主心里究竟有什么难处,为何就不肯说与妾听呢?妾也想为你分担……”

  这话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萧元胤站在光影照不到的地方,脸色沉沉。

  卞氏心灰意冷:“既如此,妾退下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拉开房门。

  将要迈步出去,萧元胤突然开口。

  “放心,他很快就走了。”

  卞氏怔住。

  -

  萧府闹鬼的几日良烁一直没闲着,很快递了信进来。

  “女君,如何?”

  姜佛桑将鬼画符一般的信烧掉,摇了摇头。

  从九月开始,甘姬共出府六回,待得时间都不长,接触的人不是比丘尼就是坊市店主,且每回都仆从环绕,几乎没有落单的时候。

  她请进府讲经的几个比丘尼以及巧手缝人也查清楚了,都无疑点。

  这就怪了,莫非真如伏羲之母华胥一般,只因踩了神的足迹就怀上了身孕?

  姜佛桑自己都觉得离谱。

  只可惜甘姬院中的仆从杂役全都被带走讯问,讯问人还是萧元胤。

  若是以往,以萧元胤对萧元度的偏袒程度,姜佛桑自然不担心。但是现在……她不能不忧心。

  叫来幽草,主仆俩闭门密议多时,幽草方才离去。

  才用过午食,幽草急匆匆赶回:“不好了女君——”

  姜佛桑心下一提,以为是自己吩咐她做的那事出了纰漏。

  幽草摇头,急喘了几口气:“那事婢子已经安排妥了,回府听说了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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