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198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让她斟茶倒酒,最好再舞上一舞……”

  “哈哈,快活!快活!”

  话音才落,进来一个喽啰。

  汪造听完喽啰的话,面露古怪,“萧元度的夫人要与我私谈?”

  “头领正要叫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是个懂事的!”

  也有人觉得蹊跷,“头领还是谨慎些的好。”

  汪造不以为意,“一个女人,还能翻出天去?带她过来。”

  姜佛桑被带到了汪造的寝居之地。

  “头领就在里头,夫人——”喽啰回身,顿时两眼发直。

  来得路上姜佛桑已将脸上灰迹擦除干净。

  萧元度不知何时才能回巫雄,她也不敢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甄夫人之死,还有之后发生的那一幕……

  一旦开了口子,所有人都难以幸免。与其被动等死,不若主动一搏。

  汪造早听说萧元度之妻貌美,只没想到如此貌美,一眼荡魂,再见失魄。

  方才还想着如何折辱于她——折辱她就是侮辱萧元度。

  现下什么都忘了,只顾盯着美人发呆。

第271章 色中饿鬼

  甫一照面姜佛桑就认出,这头领分明是衙署通缉的逃犯——汪二的堂兄弟,汪造。

  汪二就是当初因包揽赋税为程平所抓的黑石村一霸,去年开春后被派去修渠,担泥时跌了一跤,竟至一命呜呼。

  百姓都道是苍天有眼,汪造可不这么想,他认定是萧元度下的毒手。

  前有断财之仇,后有杀兄之恨,汪造一直阴谋伺机报复。

  “大旱之年”本是萧元度让富户捐钱时信口胡诌的一句,不想竟一语成谶。

  说大旱之年也不确切,应是水旱间作。

  去岁,先是春雨过多,导致秧苗受损,五月间,整个九原郡的粮价都骤增。

  许是上半年把要下的雨下完了,自那以后滴雨未落。幸而渠堰已经修成几处,赖着上半年存的水,虽不能保全县百姓,也勉强可保下一半来。

  千难万难熬到秋苗长出,又闹了鼠害,以致秋禾大规模歉收,尤以县北部为甚,其中就有黑石村,不少人家都闹起了饥荒。

  汪造趁机生风,在乡民面前宣称萧元度已经豁免了大家的钱粮,今年无需再交税赋。

  然而交不交税却不是萧元度说了算的。

  赋税之事一向是程平在负责。他知道大荒之年百姓度日艰难,有意向上官请示延缓,萧元度也上了呈文,州郡却迟迟没有批复。

  未获准许,程平只能按期让吏差去乡里催征,还一再叮嘱勿要勒逼太甚。

  黑石村的人正高兴今年不用纳赋,看到吏差进村,只以为萧元度出尔反尔。

  “萧县令说话不算话,根本没拿咱们当人!别处都有水可溉,虽受了灾,庄稼也只是比往年少收一点,唯有咱们北边枯渴无救,以致庄稼颗粒物收!萧县令分明是想逼咱们去死!”

  愿景泡汤的失望、饥荒带来的绝望,又有汪造从旁言语煽动,村民竟持械抗交,还殴伤了多名吏差。

  萧元度心知有人居中捣鬼,立刻派人下乡查拿。

  差役赶到黑石村,汪造早已不知去向,乡民民有意帮其遮掩,面对问讯是一问三摇头,甚至当差役准备返回时,还有乡民朝他们偷掷砖石。

  要是全由萧元度说了算,赋税能免他全给免了!郡里压着不批,他正窝火,眼下又发生这种事,当下恨不得把黑石村的人全抓了!

  气归气,两年历练他早已不复初上任时的冲动,清楚那些乡民也是遭人利用。

  姜佛桑当时便提醒他:“北部民众遭饥受荒,食不果腹,又何以纳赋?已至不敷赡养,难免抢粮遏粜,势不能不与官吏相抗。”

  萧元度思虑之后,擅自做主将受灾严重之地的赋税缓征至明年夏,同时决定开仓放粮。

  州郡皆设有太仓,巫雄亦有,逢大饥之年、谷价踊贵,便出仓谷与百姓……吴友德在任时太仓被蛀了个空,萧元度到任后虽囤积了一些,无奈饥口待食者众,孰应给孰不应给,都应按例依期。

  换言之,县令也无权开仓,还是要向上请示,等州郡给出赈济方案。

  程平的担忧不无道理,萧元度却不买账,“等州郡发话,该饿得早饿死了!你们常时总说积贮乃民命,墨守成规坐视百姓受饿,届时饥民恶抢,局势失控,又算谁的?只管去做,后果由我一力担承。”

  程平其实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因为也只有他担得起。

  萧元度力排众议开了太仓,按制当存七粜三,他直接增至一半。

  后期仓米不足,又让以汤氏为首的富室慷慨解囊了一波,而后派人赶赴未受灾的县邑买粮填补……一番补救,总算度过了危机,未有一人饿死,下一季的粮种也由衙署借给。

  虽然事后萧元度收到了来自州郡的“严檄切责”,于他却是不痛不痒。

  与此同时紧邻巫雄的达化县却是发生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惨剧。

  达化县未曾修渠治堰,受灾比巫雄更为严重,县里抢粮案屡发,商户聚众罢市、逼县令捉拿饥民;城中百姓见粮米价高至离谱,拦阻知县马车哄闹、要求县令命商户减价粜米。

  县令夹在中间只是为难,却苦无良策。

  他怕担责,无上谕不敢私开太仓;又受城中富户大族所压,不得不出示谕令禁止抢粮;至于米粮降价……一个优柔寡断又不够强硬的县令发的话,谁会听?

  这下彻底惹了众怒,谕令下达的次日便招至一千多人围绕衙署叫喊。他们推倒了大堂的栅栏,打破了衙署的大门,掀翻了县令出行的马车。

  这还不够,既抢不到粮米又买不到平价粮米,大家就去向县令借米,县令当然不允。乡民求生无门,彻底豁出去,合力奔抢了太仓,守仓的差吏伤毙数人。

  祸大了,县令畏罪,当晚于衙署二堂服毒自尽……最后还是巫雄这边帮忙平的乱。

  事后,程平吓出一身冷汗。

  幸而上官有决断,不受巨室挟制,也没有坐视百姓饿死。不然达化县发生的桩桩件件,像殴杀差吏、逼死县令、攻城抢掠……都可能在巫雄上演。

  事实上已经揭开了序幕——

  汪造本想利用赋税和饥荒两项,一步步煽动受灾的乡民,先是激起民怨,让他们仇视差吏、抗官不遵,继而聚众赴县、垒塞县署,矛头直指萧元度……

  最初还真让他煽动了一批。那些人跑到衙署前齐声嚷闹,并用碎砖乱石抛掷大门。孙盛迅即带人出衙查拿,虽然逃逸了不少,还是抓到了几个,也由此得知了隐在背后搞事的又是汪造。

  好在紧跟着衙署便张贴了缓征与放粮的告示。包括黑石村在内的受灾民众眼见有了活命的希望,谁还会跟着汪造闹事?

  汪造再兴不起风浪,萧元度命人全县搜捕,他的右眼便是在逃逸中所伤。

  不过此人刁滑,又习得几年拳脚,如泥鳅入沼,一直未能捉到。

  听闻其已窜至其他州郡,不料竟是灯下黑,汪造非但没有离开巫雄,甚至距离巫雄城并不算远……如无人为其掩护,绝无可能。

  姜佛桑心内一番盘算,面上不显分毫。

  她见汪造第一眼就知此人是色中饿鬼,心下悄悄松了口气,隐于袖中的双手却是一点点收紧。

第272章 禽兽不如

  汪造阅女无数,貌美之人也见过不少,然而他何曾见过姜佛桑这样的?

  肤若凝脂雪莲,芳靥晕红如火,尤其低眉抬眼间那一抹楚楚之色,最是动人心魄!

  姜佛桑眼下其实有些狼狈。

  鬓云微散,衣裙褶皱,还脏污了数处……可是这样的她非但没折损半分颜色,反而因其娇怯愈发让人心生爱怜。

  汪造右眼被一块圆形的黑色皮革罩了起来,剩下那只眸光爆亮,一挥手,房门被外面的喽啰带上。

  本就有些忐忑的美人,见房门被关,双肩轻颤了一下,眼里透出些凄惶。

  “美人勿怕。”汪造搓着手走近。

  就见美人若惊弓之鸟一般,旋身躲开。

  身姿曼妙,落步轻盈无声,躲闪也如跳舞,看得汪造心痒难耐,更急切地追寻。

  “美人别躲呀!我虽是粗人,其实再怜香惜玉不过。那萧元度已是必死之人,你索性从了我,让我好好疼疼你——”

  寝居不大,周旋之间,眼看已经接近床榻。

  汪造兴奋已极,“不想美人竟是比我还心急!”

  正要把人扑倒在榻亲个够,姜佛桑手中突然多了把剑。

  汪造发痴那会儿她已将屋内陈设尽收眼底,一早就盯上悬于柱身的这柄长剑。

  长剑在手,汪造被欲望支配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还以为姜佛桑要杀自己,正要出手将她制住,却见她横剑在颈,竟是要自刎!

  汪造刚发现如此宝贝,还未到手,如何肯让她死。

  “美人,刀剑无眼,可不是好玩的!当心伤了自己……”边劝边试图走近。

  “头领若再近前一步,妾就血溅于此!”

  眼见那白皙挺直的玉颈陡然多了道红痕,汪造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别、别,我不动,不动就是!美人,有话咱们好好说,你想要什么尽可以提,我都答应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姜佛桑却似乎抱了必死之志:“妾无任何要求可提。”

  “那你——”汪造好一番抓耳挠腮,终于想起是她要见的自己,“那你为何要见我?总是有事的罢?!”

  姜佛桑满目伤心,“头领敢与那萧贼相抗,妾慕名已久,本以为你是个英雄,这才请求一见……只以为后半生有靠,不想头领竟如此轻侮于我!”

  “你、你说甚?”汪造愣住,目光呆滞。

  为了后半生有靠……她是来投靠自己的?

  汪造以为自己在做梦,“你识得我?”

  姜佛桑轻颔首:“妾在萧贼那看过头领的画像。”

  原来如此。

  汪造随即反应过来:“你为何称自己夫主为萧贼?”

  “头领有所不知,我本是别家之妻,为萧元度所掳,此事在棘原人尽皆知,头领稍作打听便可知晓。我憎他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从不曾将他当作夫主过,以萧贼称之又有何不妥。”

  汪造迟疑了一下,“我怎么听闻县令与其夫人恩爱甚笃?还听说萧元度待其妻至为上心……”不然他也不会专门将她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