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萧元度一身水汽,显然刚从浴房出来,衣襟都未掩好,侧坐于塌边,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并未压实,有手肘支撑着,正炯炯盯视着他。
姜佛桑叫了声夫主。
萧元度并无半分干坏事被抓的心虚,嗅闻着凑近她鬓边,低声道:“真香。”
姜佛桑心道,她都要被良媪腌入味了,岂能不香?就怕香过头。
才这般想,萧元度就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咕哝了句:“你之前也挺香,那种香就挺好。”
又看了她一眼,大约怕她不高兴,补了句,“这样也不错。”
姜佛桑无心去计较他话真话假,问他:“大人公叫你去所为何事?”
“还能是何事?翻来覆去左不过就那些,耳朵都起茧了。”
姜佛桑笑笑:“夫主耐性渐长,这次没有一言不合就与大人公吵起来。”
萧元度也如此觉得,至少今晚强忍着把萧琥的话听完了。
又或者不是耐性增长,只是心境变了。
以往只要一踏进萧府,他就满心烦躁浑身排斥,萧府里的每一个人他看着都不顺眼,所以这扶风院从来是能不回便不回,
现在却不同了,有了可期盼的人与事,惹他憎恨烦厌的那些便不再占据主导,心里也不再只充斥戾气,似乎也有了归属。
而这归属就在扶风院中,就在眼前。
“你知道我听训那会儿都在想甚?”
姜佛桑摇头,“不知。”
“在想你睡了没有,在做什么。”
萧元度重新凑近她,两人看着彼此,气息逐渐交融到一起。
姜佛桑张口,待要说些什么,被他低头封堵住了。
亲吻、触摸,推拒、拉扯,就这样纠缠到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姜佛桑双手抵住他胸膛,使尽全力才把他推开一些。
急促换着气,见他又要黏上来,赶忙岔开话题:“佟夫人!佟夫人和七叔的事,夫主当真是酒后失言?”
萧元度停下,端详了她一会儿,伸手捏了捏粉润的脸颊,“我不信你未发觉。”
姜佛桑心道,果然。
“那夫主又是何时发现的?”
“这不重要。”萧元度心猿意马,这会儿什么都不重要。
大手紧紧箍着她的腰,炙热的鼻息喷洒在颊边,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姜佛桑一边去抓他的手,一边尽量把话题往正路上扯,“夫主就不怕打草惊蛇,徒招记恨?”
“草窝里又岂会只藏着一条蛇?惊一条是惊惊两条也是惊。反正我什么也不做照样招人恨,不若叫他们狗咬狗去。”
原没想太早收拾佟夫人。她要是个聪明的,经此一事最好消停些,别再来找扶风院的麻烦。
不想再听姜女扯些不相干的,捧着她的脸儿细密啄吻起来。
两人都是才沐浴过,转眼又是一身热汗,萧元度整个胸膛都泛着水光,姜佛桑再不肯出汗被他紧箍在怀也难以幸免。
好一会儿才停下,蹭了蹭她的鼻尖,而后贴向她的耳朵,“阿娪,我今晚……”
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贴着她汗津津的的鬓发厮磨着,心里燥热而焦灼,忍得实在难受。
姜佛桑将他的难耐看在眼里,也清楚他那句话是何意。
当他再次欺身上来时,开始还试图抵挡,后来不知想到什么,手一点点收了回去,慢慢闭上了眼。
萧元度察觉到了,心里那堆火彻底点燃,动作起来再无顾忌。
很快,姜佛桑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掌钻进了里衣,呼吸不由一滞。
萧元度正埋头啃噬着雪白的秀颈,忽而瞥见她置于里侧紧握成拳的右手,垫褥都被抓握得皱成了一团。
缓缓抬起头,将她眉心的褶痕还有颤动的眼睫尽收眼底,以及那抹藏得很好的隐忍。
身上人忽然静止不动了,姜佛桑缓缓睁开眼,眼底蒙着一团轻雾。
萧元度吸了口气,停了会儿,站起身。对上她不解的目光,扯了下嘴角,“我想起还有事。”
姜佛桑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那夫主自去忙。”
顿了顿,道,“也别忙太晚。”
“嗯,”萧元度点了下头,“你先睡。”
话落阔步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菖蒲推门进来。
绕过屏风,走近略有些凌乱的床榻。
“女君……”
榻上人静静的,曲起一臂搭在额头上,寝衣袖窄,却还是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菖蒲不知女君是否真睡下了,也不再问,把帐幔放下后蹑步退了出去。
才从主室出来,忽然间雷声大作,紧跟着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
盼了许久的雨,终是下了。
第344章 当然不敢
关于五公子深更半夜又回了偏室的事,良媪得知后难掩忧心,菖蒲对此则很是淡定。
她想起了离开巫雄前的一阵子女君曾与她说的话,“菖蒲,我在想,这一步我可能走错了……”
虽不知女君口中的那个大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既然五公子无法帮女君达成,女君又已心生悔意,现下抽身或许还来得及。
当然,五公子硬要圆房,女君也拒绝不了。可不圆不是更好么?
菖蒲身在局外,清楚知道事情必然的走向,自然也就希望两人之间的牵扯越少越好。
不然再这样纠缠下去,就怕最后伤的不止一人。
回棘原的次日,姜佛桑往几位兄嫂处走了一遍,二半晌又接待了钟媄与何瑱。
数月前离开巫雄时钟媄还是一副黯然神伤之色,这回再见又恢复了以往,说笑半日也没提起过冯颢半句。
姜佛桑心知她看似大咧实则极为拎得清,伤情一段时日,知道再耗下去只是徒劳,大约也就放下了。
倒是何瑱有几分奇怪,坐下半日,话语甚少,瞧着有些心神不定。
姜佛桑出声询问。
何瑱低头饮了口茶,而后道:“是有些事……”
“既如此,我也不强留你。”姜佛桑起身送客。
送客回来,钟媄问:“五表兄哪儿去了?才回来又不归家。”
“一早被潘岳请了去,说要为他接风。”
钟媄撇嘴:“狐朋狗友,准干不了好事。”
姜佛桑笑笑,没说话。
潘岳为萧元度设的接风宴就在潘府别苑,席间有酒有肉,有舞有乐。
伎乐非是从软玉楼请的,而是潘岳自己训得的成果,明面上属于潘家的伎乐。
潘岳为此也是下了大功夫的。近来被家中盯得严,不敢往软玉楼去,精力大半都耗在了这桩事上。
堂上舞袖如云,歌喉婉转,怡情又养眼,不过他瞧着抚琴的那位还是有些不甚满意。
“听闻何府新觅了一位极擅抚琴的伎乐,琴音之美,足可绕梁三日……只可惜我与那何璞不对付,无缘得见。”
他与何璞止是不对付,而自从三年前彤云马场那一场碾压性地较量过后,萧元度就与何璞结成了死仇。
不过也是何璞单方面的,萧元度压根没拿他当回事。
他对擅抚琴的伎乐也无甚兴趣,自斟自饮,堂下再热闹也不见瞧一眼。
潘岳觉得无趣,挥了挥衣袖,众人鱼贯退了出去,室内清静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对坐饮了会儿酒。
潘岳酒量不甚佳,兼之满腹心事,很快酒气上面,颈红似染。
打了个酒嗝,道:“本意是为你接风洗尘,两下倒喝起闷酒来了。”
萧元度斜他一眼:“谁跟你说我喝的是闷酒?”
“瞧瞧你那张臭脸罢!”潘岳啧啧摇头,“不是为情所困,就是欲求不满,我猜得对否?”
萧元度没接茬。手中转动着酒樽,过了一会儿,抬眼看他:“若果——”
开了口,后面的话却无以为继。
又灌了几樽酒下肚,这才咬了咬牙,“如若一个女人不肯让你碰,她心里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肯让你碰,心里未必有你,不肯让你碰,那心里必然没你。”
“……”等同废话。
萧元度回想起姜女昨晚反应,虽算不上迎合,后面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放任的,那她究竟是肯还是不肯?
若说肯,为何偏又让他感知到那一丝勉强。
潘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而拍桌大笑不止。
“你、你,”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你萧五也有今日啊!”
被阴煞的眼风扫到,笑声骤停。
“其实,”潘岳咳了一下,道,“也未必就是我方才说的那般情况,可能只是害羞。若没猜错,你们之前应当没有过——别瞪我呀,我是在认真帮你想解决之法!她若是害羞、还未准备好,你与其在这东想西想,不若开诚布公与她谈上一谈,或者再给她一些时间。这种事,水到渠成方为美,强求有何意趣?反而会把事情弄糟。”
萧元度倒宁可姜女是羞涩紧张,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