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369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谁知峰回路转,良烁竟还是找到了她!

  他在外游荡惯了,常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凭着蛛丝马迹顺利寻到南州靠的也是以往结交的那些江湖兄弟。

  这次来的也不止他和菖蒲,还有十多个有过命之交的弟兄。自入了逐鹿城,他们重点打听的便是各个欢楼,云梦馆自是绕不过去的,而云梦馆里新来了一批北地娇客又是众所周知的事。

  迂迂回回,双方总算是联系上了。

  入了云梦馆就再没有赎身一说,良烁通过卖花娘递来消息,让她不必担心,容他想想办法。还叮嘱她事先万不可对人提起,即便是她提过的那个人,以免不慎走露消息。

  姜佛桑强自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

  就在此时,鸨母又送来一“喜”,说是竞都王世子瞧上她了,让她准备准备就去竞都王府伺候,也不必挂牌了。

  真如晴天霹雳一般!

  姜佛桑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入的竞都王世子的眼。

  问了鸨母才知,问题还出在初入云梦馆那日。

  她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姜佛桑竖抱着陪伴了一路的那张琴,还打算凭此与鸨母“讨价还价”。

  忽见街上行人回避,跟着是一阵趾高气昂的呼喝声,她便也回头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她如何知道当时竟是竞都王世子车驾路过?

  只一眼而已,她当时还蒙着面纱。

  “止那一眼就够了,一眼望进世子心里,是你的本事!若非那日世子急着去宫城见国君,又因事耽搁了几天,你这贵脚都踏不了我这贱地,直接飞上枝头了!”

  鸨母围着她不停打转,全然不见最初那副刻薄挑剔之态,一口一个阿女叫着,活似是她亲生的一般。

  嘴里哎呦个不停:“老妇我果真没走眼,你是个有造化的,也合该是你命里该有的富贵!真个攀了贵枝,可别忘了我才好。”

  姜佛桑强忍着恶心,道:“岂敢。不过——”

  万幸的是她那几日身上不便,岂好让世子沾染“晦气”。

  鸨母难为的很,只好找了个借口,跟来人请求宽限个几日。

  竞都王世子那时还没有后来的凶恶残暴,对美人,尤其是未得手的美人,尚有几分耐心。便同意说三日后来接。

  姜佛桑与樊琼枝还和船上一样,起居都在一处。

  当晚,两人并头躺着,都有些心事重重。

  “六娘,你会否抛下我?”樊琼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姜佛桑肯定地说不会:“说好了要互相作伴的。”

  樊琼枝沉默了一阵,又问:“她们都说竞都王世子看上你了,你去了之后还会否回来?会不会,就留在王府了?”

  姜佛桑仍是摇头。

  樊琼枝探究的看着她,眼神有些许奇怪,似乎藏了一些东西。定睛再看,只有不安。

  姜佛桑想了想,道:“阿枝,我有事要……”

  又想起良烁的叮嘱,“罢了,过几日再与你说。”

  等计划敲定,再给她一个惊喜。

  -

  这个惊喜终究是没能送出。

  不知哪里露了行迹,她与外人联络企图私逃的事被捅到了鸨母那里。

  这是鸨母最无法容忍之事,必要给她一个教训,以儆戒馆中其他人。

  “到底是没真正吃过苦头,今日就让你好好尝一尝!不必留手,死了即埋。”

  一个不服教之人,送进王府迟早也是给她招祸,若还是不受训,活着也是无用。

第505章 问个究竟

  鸨母话音才落,几个彪形大汉走向姜佛桑……

  若然良烁没有出现,若然她没有看到一丝希望,早晚也是一点朱唇万人尝,姜佛桑其实已认了命。

  可半步之遥,又将再次沉沦深渊,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心防被彻底击溃,只求一死。

  那间屋室是云梦馆的刑室,专门用来收拾不听话的人,里面各种刑具都有。

  从凄声呼救,到放弃挣扎,姜佛桑趁人不备,扑向烧得通红的炭盆……

  皮肉与火炭烙铁接触的瞬间,似乎有滋啦的声响,记不清了。切肤之痛,痛不堪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就生生疼死了过去。

  再醒来她的脸已然毁了。

  她倒是不难过。既然求生无门求死又不能,毁了这招祸之源没什么不好。

  她难过的是樊琼枝替她去了竞都王府。

  事发之时,樊琼枝就站在鸨母身侧,一言不发、一脸木然,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被拖进刑室。

  那一刻姜佛桑就猜到了。

  可她不愿相信,宁可是自己猜错了。

  樊琼枝却亲口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侥幸。

  “你既不愿入王府,我替你入,反正那日你以纱巾遮面,世子他并未得窥全貌,只记得一双眼睛……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恨我吗,你不该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罢。”

  -

  樊琼枝入了竞都王府,果然一飞冲天,再未回过云梦馆。

  樊琼林代为回来了一趟,给了鸨母一盘金饼做赏,而后在鸨母的恭请中去见了姜佛桑。

  丧失价值之人,被扔在柴室也无人问津,任她自生自灭。

  樊琼林却让鸨母给她请医:“我阿姊说了,她得活着,可不许让她死了。”

  鸨母笑眯眯应下。

  樊琼林将人都屏退后,语带得意道:“不必再等了,你那两个家奴已经死了,死透了!不知好歹,世子看上还想着逃,那这福只好由我阿姊来享了。”

  姜佛桑心神惧碎,然而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反应。

  樊琼林蹲下身,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眼底尽是嫌恶。

  不过转瞬又高兴起来:“你这个模样,别说世子,鬼见了都怕,谁还能认出你是姜六娘?”

  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也好,反正你本就耻于承认自己是姜六娘,既如此,便也由我阿姊替你做了,从今往后你便就是樊琼枝了。未免你忘记,我要让人把这个名字刺在你脸上……”

  沉吟片刻,又摇了摇头,觉得还是不够:“只有哑巴才不会胡言乱语。还有你这双手,阿姊总觉得弹琴不如你,代把你手筋挑了,看你还如何跟我阿姊比!”

  姜佛桑虽与樊琼枝交好,对樊琼林却一向淡淡,许是源于一种直觉,直觉不喜此人。

  樊琼林对她似也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一路上他与杂役居于一处,两人甚少接触。万没想到,一朝得志,他竟露出这般可憎面目。

  那些话他也不是说说而已,一样样都施行了。

  他让人把樊琼枝三个字黥在了她面额之上,又吩咐人给她灌了能致哑的药。

  只不知为何,那药才灌几口,给她灌药的人就被叫走了,一去再未回来。

  她虽未哑,嗓子却是坏了。

  手倒是保住了,不知是不是樊琼林给忘了。

  就这样,樊琼枝春风得意、飞上了高枝,万念俱灰的她仍旧困于云梦馆中。

  鸨母虽负有看管她之责,却也不愿养闲人。

  可她那么一副形容,人人避之不及,端茶送水都会吓了客人,只好赶去后院做粗使。

  这般苦熬了两年,大成国主薨逝,承其位者是其胞弟竞都王。

  樊琼枝入竞都王府的两年间并非一帆风顺,听说只受宠了短短时日,很快便就失了宠。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重新博了世子的欢心,一跃成为他身边最得宠的姬妾。

  而今竞都王世子成了一国储君,她自也跟着水涨船高、风光无限。

  姜佛桑也在这一年迎来了生命中的转机,她遇见了五仁先生。

  虽然那一日于先生而言是极耻辱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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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会后悔?还是会愧疚?”樊琼枝看着她,眼神泛着冷意,“我从未悔过,该愧疚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你不该怪我,是你背诺在先!”

  姜佛桑失笑:“你要见我,就是为说这个?”

  作恶者不仅脸厚心黑,似乎还更擅于倒打一耙,这让她完全丧失了开口的欲望。

  然而樊琼枝却执意要问个究竟——她见姜佛桑也确是为了这个,上辈子未问出口的,这辈子必要得个答案。

  姜佛桑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面上覆上一层寒霜。

  有些事她不追究,但不代表就由得别人黑白颠倒,尤其还颠倒到了她面前。

  “你欲入竞都王府,便想取我而代之,将我告发、害我至那般境地——从始至终,我何谈背诺,又有何对不起你之处?”

  “我从未想过入竞都王府,更未想过取代你,是你先要弃我于不顾!姜家的家奴寻来了,你就要跟他们走,你当我不知?若非如此、若非你……”

  姜佛怔住,看着她,试图分辨她所言究竟出于真心还是只为狡辩。

  樊琼枝的眼里缓缓沁出水光。水光深处,是似乎永生永世也不能释怀的怨恨。

  一瞬间,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将迷雾包裹着的那团混沌照亮。

  “我与人联络之事,你从何得知的?”姜佛桑问。

  樊琼枝则以为她是无话可说了,冷嘲更甚。

  “琼林在云梦馆中任杂役,偶尔也做些采买活计,你的那两个家奴沿街跟人打听,正打听到他跟前。

  “他怕惹麻烦,没敢露口风,回到馆中忙碌起来就给抛到了脑后,过了几日想起才说与我知晓。我本打算偷偷告诉你,谁知你竟早已与他们联络上了,他们已开始筹划着如何救你出火坑。

  “你何曾记得我呢?我们本说好要永远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