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460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似乎是自己不占理,不知该怎么回。

  又觉得两人离得太近了,便想要扯开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阿约咝了一声,春融赶紧停下。她力气大,怕弄疼他。

  阿约皱成一团的脸旋即展开,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春融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有些生气。

  阿约挠她痒处,春融立马破功,倒在他怀里。

  阿约紧搂着她,眼神示意,自己还在等她回话。

  春融支吾了半晌,余光瞥到不远处的双刀,眼睛一亮:“我当着义父义母的面发过誓,此生不嫁……”

  阿约笑了笑:“我想他们一定不介意府上多一个人吃饭,多一个人为他们养老送终。”

  春融一时没转过弯。

  阿约干脆道,“你不嫁,我入赘,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

  “你们邹家还要留后……”

  阿约摇头,神情平静。

  “没有不坏的江山,没有永存的世家,这乱世,什么都是空的,人生苦短,能遇见一个想要相伴相守的人才是最大幸事。我曾经觉得自己极其不幸,现在我却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因为我的每一天都有你。我也已经做好了规划,成婚之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来持家,闲时就教授舆地之学、编校舆地图籍,大抵也能糊口。等什么时候你退下来,咱们要是还走得动,就乘船出海走走,我想绘制一份《海国图志》,这是邹家祖上从未涉及的领域,若是完成了,应当足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春融张口结舌,仰首望着他,满眼都是迷惑。

  他们方才在说什么?话题怎么就转到这上头了?

  什么婚后?还有出海……他甚至连他们老年生活都打算好了?

  春融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她还没理清楚、想明白。

  阿约却没有给她想明白的时间,抬手扣住她后脑,双唇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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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鹿城中还在因为迁都一事沸沸扬扬。

  迁都不是寻常小事,但国君金口玉言已经定下,本没什么可说道的了——民众议论的也不是迁都,而是因迁都而起的一桩传闻。

  这传闻又是因一则歌谣而起。

  “……子为君,父称臣,二十余载相阻隔,要问何时何地天伦聚,就在隆熙年,就在龙川州……”

  简明易懂,听而知意。

  王城内外瞬间哗然。

  “天也,昆柱王竟然是……”

  “怪道他一直未娶……”

  “难怪突然要迁都呢……”

  “国君谁的话都不肯听,竟肯听昆柱王的……”

  “血脉相承,天经地义,岂能不听……”

  流言如织,等终于传到史殷奇耳中时已经无人不晓。

  史殷奇的反应也很奇怪,不是震惊,不是莫名其妙,更不是对一件子虚乌有事件的轻蔑,他的暴怒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大妃快去看看罢!大王他又——”

  王内官匆匆来了昭明宫,对着如山案牍后的人求援。

  姜佛桑才看完朱提霞的私信以及春融的汇报,眼下正阅览东宁州州牧的奏疏。

  随奏疏一同送来的也有一封密信:“勿忘缭云殿之诺。”

  一句话,写了满纸,老僧念经一般。

  姜佛桑眼底浸出些笑意,抬头看向王内官时又如一汪平湖,“我同你去。”

  赤乌殿内仿佛飓风刮过,碎裂的瓷片、滚落一地的珠帘、东倒西歪的摆设,到处都是,就连漆柱上也有刀剑砍过的痕迹。

  姜佛桑进了内殿,一眼看到席地坐于榻前的史殷奇,醉态酩酊,神情可怖。

  史殷奇还没醉到不能认人的地步,见到来者是她,口齿不清道:“你给孤去查!查清是何人作祟——”

  “传之者众,一时很难寻到源头。”

  “那就全都杀了!”

  姜佛桑没有以不该滥杀、会引起众怒之类的话相劝,她知道史殷奇不在意这个。

  “大王是想让全南州的人都议论此事吗?”

第620章 意料之外

  史殷奇看着她,双目阴冷如毒蛇。

  “此事虽是空穴来风,奈何世人都喜捕风捉影——”

  史殷奇神色稍缓。

  “我知大王近日深受流言困扰,”姜佛桑接着道,“但施以高压、强行捂嘴,在别人看来无异于欲盖弥彰。且川壅必溃,届时天下嚣嚣,大王还能杀尽天下人不成?一桩无稽之谈而已,却被大王的过度反应变相坐实……”

  史殷奇神色变幻不定:“依你之见当如何?”

  “与其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

  “你让孤当做无事发生?”

  “烧得再旺的火堆,没人添柴,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大王以为呢?”

  史殷奇以肘支膝、双手抱头,不难看出心中的撕扯、挣扎。

  “那迁都——”

  “既是无事发生,便该如何如何。迁都之事照常,也更能显出大王身正、无惧人言。”

  “不,”史殷奇斩钉截铁,“孤不要去龙川州了。”

  提起龙川州他就会想起那则歌谣,还有昆柱王……每一样都让他厌憎。

  可是骤然取消,不就显得他心中有鬼?

  “你快给孤拿个主意!”他如是命令姜佛桑。

  姜佛桑自是有求必应的。

  “不迁都也好。先前大王在兴头上,又是昆柱王的提议,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其实真要迁都的话,龙川州并非上选。我翻阅大越史籍时注意到那里曾经地动过,正因如此当时的大越王才将都城迁到了开梧州。”

  地动不祥,昆柱王竟然想让他迁去一个不祥之地,究竟是何居心?!

  “岂有此理!”史殷奇霍地站起,手臂一挥,打下一片床帐,帐幔挡住了烛火,他陷在阴影中,紧咬着牙,脸上透出几分狰狞。

  “大王息怒。”姜佛桑慢声劝道,“地动一事,时日久远,尚需查证。便是属实,无论大王想处置谁,也要等风波平息,事情被人淡忘以后……”

  殿内静下来。

  史殷奇身形摇晃了一下,重又坐了回去。

  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份奏疏,似乎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难得主动过问了一下政事:“近来可有大事发生?”

  “倒也有几桩。”姜佛桑见他平静下来,先是说了归乐州的事,而后递上奏表,“再有东宁州——”

  史殷奇不耐烦看,压根没接,“你直接说与孤听。”

  “上月底,东宁州军中哗变——”

  “哗变?!”史殷奇不需多想,“是不是蒲膺余党?”

  姜佛桑颔首,而后道:“大王勿惊,已被邬州牧镇压下了。”

  史殷奇脸上这才好看一些,不过心中也更恨蒲膺了。

  “好哇!蒲膺带的兵只认他为主,目中全无君王的存在,看样子孤还是太心慈了,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就该把蒲氏一族满门尽诛!”

  “那些老弱妇孺并不知蒲膺所为,他们在顺德州的日子亦不好过,算是为蒲膺赎罪了,大王肚量宽宏,没必要再跟些庶民计较。”姜佛桑轻描淡写转开话题,“哗变虽已被镇压,依我浅见,大王还是该亲赴东宁一趟。”

  “都已镇压了,孤还去做甚?”

  “除了安抚慰问军卒,还应当褒奖邬州牧——同时也是给其他州的一个警示。”

  史殷奇皱眉,“非去不可?”

  姜佛桑点头:“非去不可。”

  史殷奇不想去,他才从东宁回来不久,已无新鲜感,更不愿为这些事奔波劳累。

  “实在不然,大王就挑一个足以代表你的人前去,既省了心,又能不隳王威。”

  史殷奇不觉得任何人能够代表自己。

  想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蒙着面纱的姜佛桑身上。

  “就你罢,你替孤去。”

  “怕是不合规矩,恐朝中又有议论。”

  “谁有不满,让他们找孤来说!”

  如今朝中对姜佛桑不满的大臣十有八九是西雍州的,都以昆柱王马首是瞻。思及此,史殷奇愈发打定了主意。

  姜佛桑挑眉,笑了下:“既然大王信任,那我就替大王走这一趟。”

  史殷奇反倒犹疑起来。

  这些年,凡有事发生,已经习惯了找她拿主意,她这一走……

  “速去速回,勿要耽搁。”

  姜佛桑颔首道好。

  翌日朝堂上,史殷奇以“地动不祥”为由,宣布迁都一事作罢。

  不过他到底没全听姜佛桑的等到风波平息再发作,下旨严厉斥责了昆柱王。

  图为不轨、心怀叵测……用辞之狠,丝毫情面不留。并令他居府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