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女贵不可言 第48章

作者:枝上槑 标签: 穿越重生

  “胡说什么?仔细人听见。”

  “这里又没人……呀,下雨了!”

  人声渐远,姜佛桑垂眸看向地面。

  两爿瓠瓜,一仰天,一俯地,这次竟掷了个上吉。

  可笑,当真可笑。

  新郎不是萧元度本人,她一早就知道。

  她不觉屈辱,反而松了口气。

  萧元度就像一把天火,近他的要烧个寸草不生,便连他自己个也能烧个罄尽——这就是他给姜佛桑的第一感觉。

  对于此人,她摸不准,只觉远离为好,最好互不搅扰。

  可是萧元度会让她如意吗?

  姜佛桑独坐青庐中,聆听着外面凄凄潇潇之声。

  风雨如晦,就像她接下来即将要走的路。

第59章 哪里错了

  潘氏府邸设宴,软玉楼芮娘带着自家伎乐前来为宾客奏乐演舞。

  席间不见潘九公子,她趁着空隙来了九公子的院落。

  进了内室,仍不见潘岳,倒有一人在此纵酒,地上东倒西歪都是酒坛。

  “呦,让我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棘原城今日最风光的新郎,萧五公子么!”

  芮娘小心绕过那些酒坛,来到案边坐下,托腮打趣道:“千金难买的良宵,五公子不在府中陪伴新妇,倒在此喝起了独酒?”

  说着,伸手也替自己倒了一爵。

  宽袖一遮,满饮而尽。

  搁下酒具后,俏眼流波瞅着面无表情的男人,芮娘一笑。

  此人生性暴虐,不讲情面,亏得长了张耐咂摸的脸,又兼宽肩劲腰、魁伟不凡……

  芮娘笑意加深,又倒了一爵,身子一扭坐进他怀里,双手捧着酒爵递到他唇边。

  “来,奴家请五公子饮一杯。”

  萧元度把头一撇,避开酒爵,无情将人搡开,继续自斟自饮起来。

  芮娘跌在一旁,哎呦呼痛半天,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只能怏怏起身坐回位上。

  佯装拈酸道:“五公子既是连洞房都不肯入,难不成还要为少夫人守身如玉?”

  斟酒的动作停下,萧元度抬眼,冷笑:“她也配。”

  芮娘毫不意外。

  倾城观礼,独缺新郎,便连新婚夜也不在青庐伴新妇,足可见外间传闻当不得真,萧元度也并没有多喜欢那扈家前儿妇。

  她笑了笑,再次倾身上前:“既如此,今夜不若就让奴家来陪……”

  萧元度皱眉,重重搁下酒具:“出去!”

  芮娘惯性打诨,本意也只是闹他一闹。却再三吃瘪,脸色便有些挂不住了。

  “不扰五公子的好兴致,奴家这就告退。”

  气哼哼出门,正碰上如厕而归的潘岳。

  潘岳将人搂进怀里,问:“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奴家原为道谢而来,你不在,萧五公子甚凶……”芮娘往内室睇了眼。

  潘岳猜到定是芮娘有意招惹萧五了,有些无奈,面上却若无其事:“别理他,他就是那副狗脾气。”

  芮娘偎在他怀里,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点着他心口:“还是九公子知道疼人。”

  “那是自然!今日摆宴,我四兄原是要请暗香馆的伎乐来助兴,我一想,这不成,暗香馆哪敌得过软玉楼的美人可亲?于是坚持叫了你们来,你可要怎么感谢我才好?”

  “九公子说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奴家都依你。”话落还娇笑着送上香吻一个。

  芮娘虽开着软玉楼,却少有入幕之宾,似今日这般柔情蜜意更是难得,潘岳自然心痒。

  不过……想起里面那个麻烦人物,潘岳叹了口气。

  “今日不成,改日再去找你。对了,萧五在我这里的事,切莫对外人提起。”

  芮娘欢场打滚已久,岂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点头应下后,二人又缠腻了一番,这才离去。

  潘岳回屋一看:“还喝着呢?”

  不由大摇其头:“我跟你说,萧家可都派了好几拨人来了,若让萧刺史知道我胆敢窝藏不报——”

  见萧元度不理,他走上前将酒樽夺下。

  “也是怪了,自打你从京陵回来,活似变了个人。还有,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想的,好端端为何要去崇州抢亲?”

  “我若说我这是积德行善,你信不信?”

  潘岳瞪眼:“还积德?我可是听说那扈长蘅都被气得吐血了,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我看你是缺了大德!”

  萧元度毫无形象地箕坐着,上身后仰,单手撑在身后的竹簟上。

  “他不会死,少说也有……”仰头眯眼想了想,“三年可活。”

  顿了顿,又改口:“我如今把姜女掠走,他保不准能活得更久。”

  潘岳瞧他是醉得不轻,都替人算起命了。

  “照你的意思,那姜女克夫?”

  萧元度摇头,哂笑。

  她许是不克夫,但她为了与人淫奔,会毒杀亲夫。

  潘岳见他又不说话了,踢了踢他:“甭管克不克,你总是把人抢来了,天子也赐了婚。抢到手又让人空闺独守,一个人跑我这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萧元度整个往后一躺,伸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也滚出去。

  “你——”

  潘岳也懒得理他这些破事,命仆人抱来锦衾予他盖上,自去前头玩乐去了。

  萧元度闭着眼,头昏沉,心思却清明。

  潘岳这人虽只知游乐,却也有敏锐之处。

  他说自己从京陵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其实并没有说错。

  萧元度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醒来竟回到了年轻时候,仿佛前世那几十年就是一场浑噩的梦。

  但他清楚得很,那不是梦。

  他只是不明白,上天为何会把这机缘给他。

  他也没怎么矜贫救厄广结善缘,甚至从生到死都活在杀伐中,双手染满鲜血,身负人命无数。

  该报的仇也都报了,谈不上怨念。

  所以有时想想也挺没意思的。

  重活一回图个什么?把恶心事再经历一遭,亦或者提剑再杀一遍?

  若说遗憾,倒有一桩,那就是她了。

  可京陵空走一趟,方才收到南地传书,仍然没有樊家姐弟的消息。

  地点没有错,名字对的上,她也确实有个弟弟……那是哪里错了?

  萧元度想不通。

  右臂抬起,手背搭在额上,怅然叹了口气。

  重生后,满心就想找到她。

  想着能早一天,她就少受一分罪。

  将她带至身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再不让她受人欺负,前世吃过的那些苦头也必不让她再尝点滴。

  “究竟去哪了……”

  想到府里头那个姜女,心里更是烦躁。

  前世扈长蘅猝死,最开始对外宣称是病故,后来府里走漏了消息,外界才知另有隐情。

  原来姜七娘在京陵早有相好,还从南地寻了来想将她带走。

  扈长蘅久病却不死,姜七娘等不了,干脆在他喝的药中投了毒。恰逢崇州那段时间生了内乱,姜七娘趁乱与奸夫逃出了崇州,却死在了回京陵的路上。

  听说是遇见了流民,惨死于草寇之手。但真是草寇还是扈家追兵,谁又说得清?

  再想到青庐中姜女柔声曼语对扈长蘅说得那些话,萧元度心下更觉不齿。

  明明心中另有所爱,为了巩固主母之位,倒也豁得出去,说她惯会作伪真不冤了她。

  不过若说作伪,会不会太逼真了些?

  自己佯装刺向扈长蘅时,她飞身扑挡那一下,瞧着倒有几分情真意切。

  萧元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懒得细思,只归结到姜女心机深沉上去。

  再联想到许氏前儿妇、她那同出一门的堂姊后来在南州之地做下的恶,愈发觉得不会有错。

第60章 新妇见礼

  对于这样一个毒妇,若非万不得已,萧元度也不愿意走这一步。

  佟夫人一心撮合自己和她那甥女,不知怎么竟说动了萧琥,还命他年后就与钟媄完婚。

  萧琥独断专行,一旦做下的决定八匹马也拉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