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大人公还请息怒,说来实在是儿妇不该,儿妇有事托夫主去办,他这才急着离开,不然几位公子邀他比试,他岂有不应之理?大人公若怪也该怪儿妇才对,儿妇自愿领罚,待何大公子醒来,再与他赔罪。”
以佟夫人和闵夫人为首的女眷闻言俱笑着圆场:“原是急着为新妇办差!难怪被挡了路脾气大。”
这种情况下何燊也不得不再次开口:“情有可原,五公子应属无意,使君也莫要追究了。”
萧琥面色微舒,无奈言道:“既如此,且饶他这一回。”
随即瞪向萧元度:“今次是看在新妇面上,再有下回,瞧不打断你腿!”
萧元度拧眉看着姜佛桑。
这姜女冒出来做甚?谁稀罕她求情!
姜佛桑可不想在人前与他闹起。掩唇,盯着他右臂惊呼一声。
“夫主竟也伤着了?伤口还在流血,我带夫主去上药吧。”
萧琥点头:“也好,上了药,你二人一道回府。”
姜佛桑行礼后,顿了顿,搀上萧元度那只伤臂。
萧元度想挥开,姜佛桑加重了力道,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上个药而已,夫主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萧元度脸色为之一变。
半晌,齿缝中挤出四个字:“恬不知耻。”
姜佛桑笑容不变:“夫主过誉。”
“……”
到了指定毡房,姜佛桑第一时间松开手。
萧元度甩了甩右臂。伤口的疼倒是还能忍,她挽过的地方却有如蛇爬,让人莫名起栗。
休屠后脚跟进来,觉出气氛古怪,看了看离得有十步远的二人,留下伤药就溜了。
姜佛桑当然不想服侍他,嘴上仍礼节性问着:“要妾给你上药么?”
萧元度臭着脸打断:“不必。”
真不明白此女哪来这么厚的面皮,都被拆穿了还能如此做戏。
上药?就怕她趁机给自己上毒药。
姜佛桑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
萧元度一刻也不想与姜女多呆,坐于案后,连衣袍都没褪,拔开瓶塞,直接把药粉洒在伤口之上,胡乱缠裹了几圈纱布便算完事。
而后招呼也不打一声,起身就朝外走。
姜佛桑叫他。
他装作听不见。
姜佛桑又叫了一声夫主。
萧元度不甘不愿地停步,语气极为不耐:“何事?”
姜佛桑缓步上前,替他将纱布解开,重新包扎,绑得平平整整漂漂亮亮。
萧元度眉心纠起个疙瘩。
他看着姜佛桑,姜佛桑也看着他。
“大人公之命不可违。”她说,笑意温婉,“如此,才显得是妾给夫主亲上的药。”
萧元度瞬间黑脸。
第79章 一道还家
从毡房出来,才发现萧琥并其属官包括一干女眷全都走了个干净。
就连菖蒲也不见了踪影——卞氏见良机难觅,想让五叔和新妇多些独处时间,硬是把菖蒲也带走了。
就留了一辆马车给他二人。
萧元度没见到休屠人影,也不打算等他。
早在马车边候着的牧令壮着胆子将他拦下:“使君命公子送少夫人还府。”
萧元度撩起眼皮看他,面色不虞:“让开!”
牧令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使君……”
萧元度浓眉立起:“你来管我?!”
牧令一脑门汗:“不、不敢。使君有令,小吏不敢不从,五公子也莫要为难小吏才是。”
萧元度哼了一声:“我偏要为难你又奈我何?”
牧令当然不能奈何他:“使君有一言让转告公子,若不想前功尽弃……”
这是暗示,若不与新妇同车回府,之前答应他的事全部作废。
那他这半日岂不等于白忙活了?
萧元度的脸煞时阴沉起来,他这人最不受的就是威胁。
强忍着与姜女在人前做戏已是极限,萧琥竟还得寸进尺起来。
“你告诉他,随意!”
萧元度说完,甩手就走。
“这……”
牧令看着阔步流星的五公子,又看了看立于毡房口的新妇。
路过姜佛桑身边,萧元度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吩咐了一句:“安排驭者送她回去。”
自己骑马即可,谁乐意与她同车?
姜佛桑也乐得如此,对牧令点了点头。
牧令无法,只能去找驭者来。
萧元度才转过毡房,又被一人拦住去路。
钟媄借口腹痛,并没有随女眷一起离开,特意留在最后。
她面色涨红、眼神飘闪,显得极其紧张。
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萧元度却是视她如无物,绕过继续前行。
钟媄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表兄,你——”
萧元度冷声:“放手!”
钟媄吓得一哆嗦,犹犹豫豫松开。
想到什么,还是狠了狠心,张臂挡在他面前。
“表兄,你为何抢那南女?为何对我如此?我——”
萧元度正一肚子不痛快,闻言恶声恶气打断她的哀怨倾诉:“钟媄,你真当我是傻子?”
钟媄愣了下,随即泫然欲泣:“表兄怎么能这么说,我哪里……”
萧元度根本懒得与她周旋,转身往回走:“你跟我来。”
钟媄不知究竟,依言跟了上去。
姜佛桑踩着步梯正要进马车,萧元度突然黑着脸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步梯上扯了下来。
姜佛桑跌撞到他身上,还未站稳,就被他揽进怀里。
“你——”她瞠目,伸出一只手推挡。
余光瞥到跟来的钟媄,这才顿住。
萧元度并不看她,对钟媄道:“知道这是谁?”
钟媄瞅了姜佛桑一眼,面上不忿与苦意交替,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夫人,你当称她一声五表嫂。”
姜佛桑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挑了挑眉,觉得自己也没有说话的必要,索性闭嘴看戏。
“以后自重些,别再来烦我!也别当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萧元度不愧是萧元度,根本不顾及对面是不是心慕于他的女郎、又会否让对方难堪,话说得直白又冷硬,丝毫情面都不留。
“表兄,你好狠的心!”钟媄一脸伤心,后又摇头,“不,我不信。你连青庐都没进,大婚之后连家都少回,你分明不喜欢她,你是骗我的!”
萧元度嗤了一声:“青庐进不进,关你底事?谁说我不回家?我这就要跟她回去,你躲开点!别挡道。”
戏看到一半的姜佛桑被他并不温柔的“扶”上了马车,他自己也跟了进来。
驭者见他二人坐好,扬鞭催马,钟媄连同她的啜泣声一起被抛在了车后。
姜佛桑方才就注意到钟媄的马车和侍女都还在,倒也不担心她回不去。
而关于萧元度与她之间的纠缠,姜佛桑也懒得问。两人一左一右坐着,谁都不看谁,也都不说话。
萧元度是为了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钟媄,不得已才与姜女同车。
如此密闭的空间,他觉得憋闷得厉害,腿都伸不开,哪哪都不自在。
姜女倒好,意态悠闲。
萧元度扯了扯领口,推开车窗往外看去,突然皱眉。
往姜女处又瞥去一眼。
姜女也正看向外面,不过这一带景致大体相同,不是山丘就是平原,她又是初次来,显然还没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刺史府的那条路。
萧元度不动声色收回手,抱臂端坐,闭目养神。
又行一段,车拐上一条岔道后,终于停了下来。
姜佛桑愣了一下,“为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