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这个地方陆燕芝从来没来过。
如今府上没有争宠的姨娘,秦王只要在府上,也都是会去荣正堂与陆燕芝一同用膳,所以不会有什么狗血的送汤去书房争宠的桥段。
更何况,秦王在书房里是做正事,陆燕芝每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互不相扰。
今日是陆燕芝第一次踏足这书房,她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这一处书房的布置和荣正堂那个温馨的小窝全然不同。
这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肃。
立在桌子后面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上头密密麻麻的标着各个地方的名称,常驻兵马、人数,还有比较出名的河流山川......
这幅地图比不得现代的精细,但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一幅地图已经是极为难得和珍贵。
陆燕芝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旁边是个占地不小的沙盘,上头还有些排兵列阵的队伍。
但看着看着,陆燕芝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这个阵仗怎么这么眼熟?
跟着她很快就记起昨晚那个‘深深浅浅,诱敌深入’的棋局。
陆燕芝脸色顿时绯红一片...呸,她们王爷真不要脸,拿这个考验她?
陆燕芝匆匆移开目光,环视了一圈,看向了满屋子的书,有些书的扉页看着已经很旧了。
很好,这也很不符合陆燕芝对武将的刻板印象。
没错,因为周重邛总是去校场,他又生的那般高大,还是个能动手就不动嘴的风格……
陆燕芝下意识的都会将人纳入武将的行列——
众所周知,很多武将都是武艺超群,‘文化沙漠’。
书房里头传来了动静,陆燕芝眼睁睁的看着一面墙被推开了,秦王握着个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这一幕看的陆燕芝看的两眼发直,竟然真的有密室诶,她以为都是电视剧里演出来的。
看见陆燕芝的神色,秦王脸上就带上了笑意,他走过去摸了摸陆燕芝兰的头,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她看,:“这件东西往后夫人就拿着,用它来防身。”
陆燕芝定睛看去,却见是个精致小巧的袖箭,秦王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几支短箭闪着寒光。
“来。”说着话,周重邛抱着陆燕芝坐在了椅子上,随后他在陆燕芝的眼前展示着袖箭的安装。
他慢慢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说给陆燕芝听,带袖箭安装好,他握着陆燕芝的手,对准书房内立在墙角处的靶子直射——
“笃——”
飞射出去的袖箭牢牢地钉在靶子上,入木三分。
周重邛伸手按在了陆燕芝的胸前,他的掌心下是陆燕芝的心跳。
‘扑通,扑通“有力的跳动着,像是只灵巧又极富活力的小雀鸟活跃的一跳一跳的,没错,他可爱的夫人心跳声都生机勃勃的叫人迷恋——
不合适,就算是用来演示也舍不得.....
色令智昏、‘无药可救’的周重邛将手里的袖箭放在了桌上,随后将陆燕芝抱着转了个身,让人面对着自己。
注视着那双含着两丸黑珍珠般的眼眸,周重邛他看着陆燕芝的眼睛,接着他伸手拉着陆燕芝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另一只手捂着陆燕芝的后脑,他放缓了声音:
”我很想无时无刻一直待在夫人,但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万一...”
“这支袖箭里只能容下三支箭,所以,如果到了危急的时刻,夫人不去看其他的地方,也不要犹豫,只管对准这里——”
周重邛捏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放箭。”
这样充满戾气和杀意的话语尽管被周重邛用最轻柔的声音说出来,可还是叫陆燕芝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倏地缩了回去。
周重邛没有对陆燕芝的大惊小怪有什么责备之意,他将陆燕芝紧紧的按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顺毛摸,:“夫人的簪子能派上用场的机会太小了。”
陆燕芝:......今天又是为着殿下敏锐到吓人的洞察力惊着的一天。
“我思来想去好几日,却还是将这支袖箭取了出来,也是想将最后一搏的机会留在夫人的手里...”
周重邛紧紧的抱着人,:“但夫人也要答应我,这箭矢是留给外人的...永远别将它对准自己。”
“夫人别让我在后悔中含恨而终,毕竟没了心的人,是活不久的。”
啊啊啊啊,又是殿下这个‘恋爱脑’发疯的一日!
陆燕芝听着周重邛的心跳声,麻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殿下,你的高冷呢?你的狂酷冷拽呢?你的高不可攀呢?!!!
将我的冰山殿下还给我!
难怪外人都说追高冷男神的秘诀就是不要脸,看看,这就是冰山融化的后果。
密密麻麻的汪洋将坠在其中的人紧紧的包裹,四面环洋,无处可躲。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跑?
呵,下辈子吧。
但被这样的汪洋裹过,还瞧得上其他的溪流吗?
应该是不会了,只怕终其一生,都将会缅怀和回忆中度过,不肯涉足其他的溪流。
陆燕芝反手抱着周重邛,她‘爽朗’的笑着道,:“殿下想什么呢,我这么窝囊又娇气的人,不说怕疼怕死了,我连苦都怕,怎么可能对自己下此‘狠手’?”
“我可不敢。”
闻言,周重邛松开了陆燕芝,他看着陆燕芝的眼睛,问她,:“是吗?”
这样的眼神太过锋锐,直勾勾的仿佛是要看进人的心里去,何况这样近的距离,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陆燕芝狼狈的垂着眼避开了周重邛的目光。
“......是。”
周重邛猜的不错,陆燕芝是个胆小鬼,她也从来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她如今被捧得这么高,怎么可能肯向下兼容?
在这最风光料峭的山头遍览锦绣富贵,忽的有一天将她从这山头吹落,叫她去重新去忍受屈辱和折磨的苟延残喘?
陆燕芝做不到。
这世上只有一个陆燕芝,也只有一个周重邛,一个肯花心思这般待她的周重邛。
周重邛抬起了陆燕芝的头,重新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是吗?”
若是此前,或许此刻陆燕芝已经泪流满面的呜咽,可此刻她却是将眼睛忽的一瞪,她看向周重邛,:“是,是,是!”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可不会做什么傻事!”
“到时候,我就一天天的吃不饱,觉也睡不好,去给别人端茶递水,擦桌子洗碗,烫水洗脚...万一要是人家心情不好,或者吃饱了没事干,就三天两头将你的娃儿吊起来打!!!”
说到这,周重邛都忍不住咬住了陆燕芝的嘴,这世上就多一个夫人专门来扎心的。
只要想一想都有画面感了。
“夫人真是...”
“哼!”陆燕芝不甘示弱的哼了一声还咬了回去。
那句是不是周重邛也再没有问过陆燕芝。
他开始教着人练习袖箭。
这件东西装起来不复杂,但陆燕芝的准头就差了许多,不过不要紧,近距离的情况下,就算是闭着眼,怎么也能射中。
陆燕芝起身时,身上的荷包就掉了下来,周重邛捡了起来,却摸到了里头的东西,:“这是...”
“殿下快看看摔碎了没有。”陆燕芝懊恼的看了过去,怎么今日就掉了下来?
周重邛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果然,里头是那枚玉佩,除了那个缺口,倒没什么其他的裂痕。
“夫人还留着呢。”
陆燕芝从周重邛的手里接过玉佩,仔细看了看,没什么裂开的地方,她松了口气,闻言,她看了一眼周重邛,:“这是殿下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的留着。”
周重邛失笑着摇了摇头,这哪是他送的,分明是陆燕芝抢去的,那日她抓着这枚玉佩,怎么也不肯松开。
那玉佩的缺口处还有些参差的尖角,当时周重邛想去取时,陆燕芝就窝在床榻处小声的啜泣...
所以力能扛鼎的周重邛那日却掰不开陆燕芝的手,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枚玉佩的成色并不好,甚至还碎了一块,看陆燕芝的眼神落在那个缺口处,周重邛摸了摸她的脸,将这玉佩放进了荷包给了陆燕芝,:“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黔州盛产宝玉,不过大多都是裹在石头里,这是她自己选的第一块石头,请了师傅雕成了这枚玉佩。”
说着周重邛笑着道,:“切石头和请师傅花的钱都比这块玉值钱,可毕竟是她第一次选的玉石,咳咳,可能勉强算得上是玉。”
“尽管成色不好,但还是留了下来。”
“她的东西,我没能留住多少,这块玉佩我就一直戴在身上,那日去南边救援的时候,这块石头一样硬的玉挡了挡暗箭。”
“尽管碎了一块,却没让箭矢扎的太深,之后大败南越,我在平南王府上修养了一段时间...这块玉也被找了回来,我就一直戴着它。”
“平南王...”
“平南王就是季世子的父亲。”
明白了,这块玉佩...这块玉佩也是季世子,不,平南王府的护身符。
有救命的恩情在前,之后端看男主肯对着季世子那般宽容,只怕因着这救命的恩情,两个府上没少走动。
这样的物件是带着灵性的,陆燕芝伸手就要将玉佩重新给周重邛戴着,却被周重邛笑着拦了拦。
“既然送了夫人,就是夫人的了,夫人这般爱惜...”也盼着它也能护一护你。
看陆燕芝还想说什么,周重邛很自然的转移起了话题,:“前几日苏尚书入宫了,他说长乐世子意欲不轨,甚至强逼苏氏女在王府下毒...”
这话果然吸引了陆燕芝的注意力,她坐在周重邛的怀里,认真的听着。
“我与皇兄商议了一番,决定将计就计,引着长乐世子将所有的人都钓出来。”
“正好,宫中收到了消息,长乐伯的戏班子已经从各个地方准备回京了。”
“马上就是皇兄的寿宴,长乐伯上书言称专门排了一场戏。”
“这场戏也是我们等着的好戏。”
引君入瓮,但这事做起来也又风险,甚至更为关键是的——
周重邛看着陆燕芝,:“这几日我会做出偶感风寒,然后突然病重的模样,甚至宫中也会有御医前来,不过这一切都是遮遮掩掩的。”
“皇兄寿宴那日,我会做出在府上养病的假象,实际会埋伏在宫中,那日,王府就只能有夫人一人替我遮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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