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真好,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道道车马疾驰向皇城,一个个匆匆往宫内去的大人时不时还整着衣冠。
不出众人所料,鞑子叩关了。
这一次来势汹汹,连犯应都门、长剑门、玉门关三关。
吵吵嚷嚷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其他的倒是习惯性的扯皮,但最先达成一致的,就是秦王离京返关。
后头的商议秦王根本就不予理会,领了旨意,就回了秦王府。
从长乐世子伏诛后,秦王府上下的人就有了预感,府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该嘱咐的话也已经嘱咐了无数次。
一炷香的时辰后,秦王府的人就要动身了。
屋内
周重邛一眨不眨的看着来回裹着一个小包裹的陆燕芝,他用眼神细细的描绘着陆燕芝的轮廓。
扭头,陆燕芝努力不叫自己红着眼的看向周重邛,:“殿下的腰腹处还带着伤。”
周重邛捏了捏陆燕芝的手,:“无事,小伤。”
看着陆燕芝的脸色,他保证道,: “好吧,我会一直记得上药的。”
他对着陆燕芝说,:“我还要回来陪着夫人的,不会疏忽。”
陆燕芝看着人点了点头,跟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扶着肚子转身就去了内室,周重邛不放心,起身拉着她的衣领跟着一同去了里间。
一进屋,陆燕芝奔着梳妆台就去了,匆匆打开上头的首饰盒,陆燕芝在里面翻找着,很快,她就找到自己要寻的东西。
周重邛看了过去,是个极其眼熟的锦盒。
陆燕芝将盒子塞进了周重邛的手里,随后露出了自己的手腕,那一对赤金绞丝的金镯子也垂了下来。
“殿下,给我换上吧。”
周重邛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是那对像是扯了一截月光凝成的镯子。
那日,他悄悄的放在了桌上,可陆燕芝却没有换。
府中也进了那么多的镯子,可她不肯,周重邛也没有勉强。
“夫人...”
陆燕芝晃了晃腕,努力笑着,:“它很好看,殿下给我戴上吧,戴着它们,我等殿下回来。”
“...好。”
很快,那对白月似的玉凝在了陆燕芝的腕间,欺霜赛雪,周重邛举着陆燕芝的手,亲了亲她的腕间。
......
秦王府门口,一队队的精兵已经列在了府门口,打头的就是褚伟,他坐镇在前,真真的悍勇之卒。
没有人敢对这样的队伍指指点点,便是看热闹的人也离得远远地,透过街道两侧的茶馆或酒楼偷偷打量。
陆燕芝站在秦王府的门口,看着秦王上马。
她没有说话,生怕一开口就想留下人,她一直努力的笑着。
秦王坐在马上看着她,他是最懂陆燕芝的,不需要再多言,他轻轻笑着对她点点头,随后就转身出发了。
“出发!”
“诺——!”
骑在马上的秦王没有再回头,他神色冷肃,衣角翻飞,紧跟着的士兵像是一只黑色的利刃射了出去。
“王妃。”
秦王府的门口,一侧的苏琳琅伸手扶住了泪流满面的陆燕芝。
她护在陆燕芝的身侧,低声的宽慰着人,:“王爷走时叮嘱府上的人要好好照顾您,您的身子重,先进府吧。”
陆燕芝看着脸色有些泛白的苏琳琅。
如今秦王府上是真的没几个人了,急报来的突然,秦王离京刻不容缓,周记淮甚至都没能赶回来。
如今王府里,就只剩下了她和苏琳琅。
这些日子,她和苏琳琅相处的也算愉快。
苏琳琅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不带有色眼镜的看她,她待人接物极为得体,叫人如沐春风。
王府里一共就没两个人,苏琳琅如今极好相处,陆燕芝擦了擦脸,:“多谢你,琳琅,还好有你。”
“王妃说的什么客气话,我们是一家人,如今王爷离京,周郎也没有回来,您还怀着身孕,正该是咱们府上齐心协力的时候。”
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苏琳琅扶着陆燕芝,:“外头风大,我扶着王妃您进府吧。”
一旁的夏露悄悄看着苏琳琅的神色,她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看着陆燕芝的眼神中微微带着些可怜。
这幅神色...夏露微微愣了愣,随后她看见苏琳琅伸手帮着陆燕芝扶着腰。
想想王妃身怀有孕,王爷却离京,大公子却还能回来...
少夫人若是满眼孺慕不可能,便是神色恭顺夏露也不奇怪,偏偏是这副神色……少夫人在可怜夫人。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今这样的时刻,府上安稳比什么都重要,夏露心头松了口气,看着苏琳琅和王妃相携而去的身影脸上隐约有了笑意。
拐角处,苏琳琅极其自然的轻轻扫了一眼夏露,看着她脸上放松的神色……
苏府
苏老大人和苏尚书相视一笑,等了这许多日,秦王终于离京了。
接过苏尚书递过来的茶水,苏老大人轻轻的嗅了嗅,笑着道,:“真是好茶。”
轻轻的抿了一口,苏老大人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琳琅嘱托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父亲,还在查。”
说到这,苏尚书脸色有些沉,:“不过一个嬷嬷,如此兴师动众,这就罢了,如今她还敢对宫里面的事情颇有微词。”
“这就恼了?”
苏老大人捋了捋胡须,:“这就沉不住气了?往后整个苏府还得对她俯首称臣,到时候,你还是这个模样?”
“她若是有本事,顺着她的心意又何妨?”
苏老大人笑了起来,:“老夫的这些孙女,养的极好,有野心是好事,不然将来如何弹压的住宫中的那些人?”
“琳琅的那句话说的对,她风光了,府上才能风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还没有身孕...”
苏老大人略微一沉吟,:“给怀妙送的东西里把东西加上吧。”
“对了,琳琅要查的事叫人抓紧时间查一查,她的事要当成最要紧的事来办,得让她知晓,苏府才和她是一条心的家人,她在秦王府,永远都是外人。”
“...是。”
......
三日后
赶往南阳钦差将所有的余孽一扫而空后就回了京。
在宫中拜见过怀康帝后,周记淮不出所料被单独留了下来。
直到夜色微沉时,他才从宫中赶回秦王府。
荣正堂
堂内已经摆好了饭,陆燕芝和苏琳琅都在屋内等着他。
周记淮进了屋,他先是快速的看了一眼陆燕芝,没有想象中的神色委顿或者憔悴,这叫周记淮松了口气。
他幼时在边关,战事起的突然,秦王也会匆匆离去,后来他就入了京,离别对他是常事,但这是陆燕芝的第一次。
他的父亲那般喜爱王妃,如府里的时候只要得空,就会陪在王妃身边,如今骤然离京...
她能稳的住就是好事,这一年京中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不希望府上的人再出什么事。
她是王妃,也只会是王妃。
如今周记淮宁愿一直陪在周重邛身边的一直是陆燕芝。
苏琳琅看着周记淮的神色,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她甚至还能极其自然的微微翘着嘴角笑着。
周记淮对着苏琳琅点了点头。
一直在陆燕芝身后的李公公瞧着屋内的几个人心里就微微的开始往上提,特别是周记淮的眼神落在陆燕芝身上的时候,李公公险些忍不住出声。
可随后就见周记淮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陆燕芝叩了个头,:“一别多日,记淮给王妃请安。”
周记淮的动作太利索,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以磕头,惊的陆燕芝直接起身,:“大郎快起来。”
周记淮还跪着,他仰头对着陆燕芝笑了笑,:“父亲离京匆忙,我没来得及回来,父亲不在,我只能给王妃请安了,您坐着吧。”
李公公悬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他看着周记淮也笑了,他就知道,公子是最知道分寸的,各安天命,各有各的活法,这就很好。
李公公扶着陆燕芝坐了下来,:“王爷不在,您代受也一样。”
他轻轻的又道,:“公子没能及时回来,想必也在心中自责,您让他行完礼,心里也能舒服些。”
陆燕芝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看着周记淮利索的磕了三个头。
人多,咳咳,哪怕是多了一个人,也热闹了些。
饭后,看着周记淮和苏琳琅一同离去的身影,陆燕芝握着腕间的镯子就回了屋。
屋里,秦王许多的东西都还留着。
那盘没下完的棋就摆在一角,这些日子,陆燕芝每次下完,就又恢复成了原样子。
桌上的书册还摊开着,上头是周重邛帮她抄写好的书册,边角处都工工整整的写着注释……
那把琴也在,就放在书册旁。
桌上还有一盘干果,不用钳子,周重邛伸手就能捏开,将里头的果仁儿完完整整的取出来。
对,还有个几个骰子和骰蛊。
陆燕芝伸手拿了起来,‘哗啦啦’的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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