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归矣
姜冬月:“喝啥呀,快进屋歇会儿,你叔在板厂拉锯,差不多快回来了?。”
“不用不用,婶子你在家就行,”和?钱会粉相比,自己跑关系的刘国辉十分坦然,“我没啥正经事儿,就想厚脸皮拉个票,成不成的先混个脸熟。”
“你也报名了??”姜冬月惊讶片刻,当?即爽快地打包票,“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咱家满院子鹦鹉,今年必须投你的票!”
话音未落,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突兀响起?,“噢~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不是我不明?白……”
刘国辉忙往外掏手机,顺势将脚边的黑塑料袋拎到台阶上:“婶婶,我从?亲戚的果园拉了?点儿苹果,脆甜,你和?老黑叔尝尝。”
他语速飞快,不等姜冬月推辞,扭头就往外走,“说好了?啊,改天咱们再坐坐!”
姜冬月:“&^#$%@*S#”
该说不说,这世界变化是挺快……
第180章 结对子(捉虫) 说是“尝尝”, 实际上那袋苹果足有三?十多斤,个头?饱满外皮红润,正经走亲戚也很拿得出?手。
“挺甜, 比红富士好吃。”唐墨喀嚓啃了一口,忍不住咂咂嘴,“要是选官的都像国辉这么自觉就好了,我?天天给他们投票。”
姜冬月“噗哧”笑了:“你想得美。咱村五百来户,往少了算四百,全跑一遍差不多要万把块钱,几个人?舍得呀?”
“万把块肯定不够。”唐墨三?下五除二啃完苹果, 从床底下拖出?工具箱,准备做个新鸟笼。
“国辉这个人?算账特别精,咱家?拢共你和我?两票, 那些票数多的, 十成十送东西更多。再加上请客吃饭、喝点酒啥的, 两三?万铁定打不住。”
姜冬月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 不免有些感慨:“以前谁家?能攒一万块钱,就是村里有名的富户, 现在两三?万也不怎么当回事了, 唉。”
唐墨:“到底是年轻人?胆子大,敢折腾, 今年成功和爱党恐怕都危险了。”
“管他呢,谁上台谁给社员出?力干活儿。”姜冬月边说边拿老虎钳子掰铁丝,然后穿过凹槽用力拧紧,“对了老黑, 你明天到国辉家?走一趟吧,好歹给人?有个回信儿。”
摸着良心讲, 她真不想收刘国辉的礼,可?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别人?把东西塞过来了硬往回退,等于明着说“我?看不上你,不想跟你有来往”。
那就不叫客气,纯粹是得罪人?了。
唐墨:“行,明儿晌午我?就去,省得他拉我?喝酒。”
* * *
乡下地界藏不住秘密,何?况刘国辉根本没打算藏着掖着,他一边自己上阵,一边找了几个关系好的年轻人?帮忙,见天开着三?蹦子穿街走巷,就差拉横幅打广告了。
这种张扬的态度自然招了些非议,但明面上没人?跳出?来说闲话,报名参选村干部的人?反而更多了——
无利不起早,刘国辉敢砸那么多钱拉票,证明当官有好处,他们也凑个热闹呗。
人?越多事情越杂乱,票数越分散,陈爱党和赵成功不约而同地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背后互骂了无数次。
白天在大队却捏着鼻子搞配合,一边要求候选人?拍照填报名表,格式必须规范,另一边提前卡线,把截止日期往前挪了两周。
就这样双管齐下,石桥村终于在二月底完成了第一轮投票,筛出?来十个新候选人?。
“哎呀你们快看,国辉拔头?筹了!”
“爱党和成功的票也不少啊,甩开后面一大截。”
“第九名那个立准是谁家?孩子?我?看着他挺面熟,咋死活想不起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村这群干部该换换人?啦!”
唱票完毕,乡亲们围着黑板议论一会儿就散了,新鲜出?炉的候选人?可?不敢放松,吃过午饭立马走东家?串西家?,鞋底子磨薄了都不觉累。
因为乡干部发话了,今年石桥村要选出?三?个党支部成员及五个村委会成员,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最终投票只淘汰两个人?!
百里挑一不容易,十进八还?不容易吗?要知道今天的第十名和第十一名仅仅差了三?票啊!
怀揣着闯过一关的信心与胜利在望的焦灼,十个候选人?卯足了劲儿拉关系,每天晚上都有车往平村镇开,连唐墨也驾着面包车去了两趟。
回家?后悄悄冲姜冬月吐苦水:“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打成这样,真拆迁了不得疯魔啊?早知道我?就该开饭馆,忒挣钱了。”
姜冬月问道:“谁跟谁打架了?”
唐墨:“爱军、成才嘛,他俩平常就看不对眼,今天叫乡亲拦住没打起来,以后早晚干仗。”
果然,到了三?月十四号正式选举,陈爱军和赵成才黑着脸来回转悠,时不时刺对方两句,导致大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上一层,比初选那次安静得多。
乡干部感觉不大妙,偷偷打了个电话请求调人?,然后才开始组织群众投票。 十一点半,众人?按流程先封箱再查票,在乡亲们眼皮底下一张接一张地念名字。
石桥村人?口少,念到一半差不多就能看出?谁票高谁票低,等到最后一张尘埃落定,赵成功以482票取得了碾压式胜利,刘国辉430票位居第二,陈爱党则是第三?名,406票。
成功咋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票……唐墨满心疑惑,看到刘国辉家?人?和赵大花挽着手说话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家?结对子了!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刘国辉是刘根生的亲侄子,本就和赵成功沾亲带故,最重要的是他比陈赵二人?年轻太?多,选上村支书也压不住阵,倒不如结对子互帮互助。
亏他还?劝赵成功拉下脸面送点儿东西,真是班门?弄斧了,啧啧啧。
赵成才比唐墨早两天知道内情,这会儿只觉得扬眉吐气:“群众的眼睛雪亮啊,谁好谁歹一下子就分出?来了。”
“你他妈说谁呢!”陈爱军憋了满肚子火气,听见这含沙射影的话挥拳要揍赵成才。
赵成才:“谁心虚说谁,呸!”
新仇旧恨叠加,两人?瞬间打起来,在场的乡亲慌忙上前拉架,反被波及了摔倒好几个,大队院子乌泱泱乱成一团。
“别打了!”眼看乡干部举起喇叭要喊话,赵成功脑门?冒汗,抢先一步开腔,“都住手!谁打架取消谁资格!”
情急之下他说得并不清楚,赵成才却立刻懂了,借着身边人?的力道和陈爱军分开,刚爬起来就气喘吁吁地朝外跑。陈爱军想追,被陈爱民死死拦住,气得踹兄弟一脚也跑了。
拉架的唐墨:“……”
好家?伙,不但当官的心眼儿多属莲蓬,当官的兄弟也属莲蓬啊。
腹诽归腹诽,唐墨仍然帮忙收拾残局,晚上又被人?拽出?去吃饭,直到九点多才回来,脖子脸红通通地泛着酒气。
姜冬月烫了条热毛巾扔给他:“不能喝酒还?瞎喝,充什么能。”
唐墨老老实实擦干净,捧着自己的大海碗喝冰糖水,含糊不清地说道:“五六月就轮到咱村土地确权了,成功他们说可?能把咱村拆了修路。唉,修啥路啊,种地多实在。”
他拉拉杂杂地念叨了一会儿,扭头?见唐笑笑趴在茶几上做卷子,便?催闺女去睡觉:“在学?校学?习就行了,放假了松快松快,小孩子熬夜长不高,有啥作?业明天写。”
去年窜到一米六七就不再长个儿的唐笑笑:“……嗯,知道了。”
说完继续改错题,改好的再统一誊抄到笔记本上面。
唐墨慢吞吞喝完水,发现唐笑笑还?在写个不停,疑惑道:“咋还?不睡?快睡吧,开学?了爹送你去学?校,老师不罚站。”
“爹,你到底醉了没有呀?”唐笑笑心下好奇,从兜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硬壳纸,“你看这是什么?”
唐墨睁大眼睛:“九十八?九月八号?”
唐笑笑:“是高考倒计时啦,今天距离高考还?有九十八天。”
说着把笔记本翻过来,露出?背面加粗的名人?名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们老师说了,高考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努力肯定考不上大学?的。”
唐墨挠挠头?:“啊?考大学??你不是才上两年高中吗?”
说着说着,突然发现闺女双眼灼灼地盯着他,急忙往回找补,“哎呀我?们笑笑都要考大学?了,真厉害!都怪爹今天喝的有点儿多,记混了嘿嘿嘿。”
唐笑笑很少见她爹这副模样,故意道:“吹牛吧,从小你就不关心孩子的学?习。不信我?问你,笑安现在上几年级了?”
“呃……”唐墨顿时卡了壳,好在急中生智,瞥见茶几角落有本语文?书,上面写着大大的“五”字,于是自信开口,“五年级嘛,爹当然知道。”
唐笑笑忍了一下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爹,”唐笑安拿着数学?书从唐墨背后走出?来,语气幽幽的,“我?去年就上六年级了。”
他拍拍书皮抖落灰尘,和语文?书放到一起,“这是我?们班刘欣欣给她妹妹借的书,我?刚找出?来。”
唐墨:“…………”
第181章 报志愿(补) 选举结束, 石桥村的干部全体到?镇政府过了遍手续,正式走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春分刚过, 刘国?辉就张罗着要修路:“咱村这条街快二十年了吧?说是大街,其实又窄又破,坑坑洼洼,比隔壁村的巷子强不到?哪儿去,走出去没有半点排场。”
赵成功:“国?辉说的对,是该修修了。现在生活条件好,村里骑电车、开汽车的人挺多, 谁都嫌弃路难走。这样,我们所有人举手表决吧,有啥不同意见的商量商量。”
“……”
陈爱党顿了顿, 默默举起左手投了赞成票。
他?很想?以?“自己修过村西公路, 经验丰富而且有熟人”的理由, 把这活儿揽过来, 因为乡干部曾跟他?透过气,今年财政要拨款支持乡村基础建设, 不用为钱发愁。
架不住赵成功跟刘国?辉勾搭到?一起了, 其他?五人的态度也?不甚明朗,近期还是走稳妥路线吧, 唉。
……
石桥村只有东西一条街,加上乡亲们积极性高?,开工后进度相当快,没几天?就把大街两侧的杂草碎砖清理干净, 运进来一车车的沙子、石子和洋灰。
挖掘机和搅拌机同时进场,轰隆隆地一边拆一边建, 从早到?晚干得热火朝天?,四月中?旬就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但将?整条街翻新拓宽,还向东延伸了百来米,和桥头彻底接住。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牛配铃铛吃得欢”,这崭新的石子路一落成,石桥村立马鲜亮了好几个档。姜秋红忙着看孙子有段时间没来,再进村时惊讶了一路:“变化真?大,我还当自己走
岔道儿了呢。”
不过,“外面都传你们村和东牛庄、三里铺要拆迁,咋这时候想?起来修路了?修好也?走不了几年啊。”
姜冬月笑道:“好走一天?算一天?,卖豆腐脑那个杨老头你知道吧?他?以?前都不进石桥村,说是路太颠簸,豆腐脑拉过来能碎成豆腐渣,现在路平整了才?敢进村。”
“听他?胡扯!”姜秋红掰一根自己带来的香蕉,边剥皮边道,“他?根本?就是老寒腿瘸了,爬不上桥头。今年换了电三轮,可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
姜冬月乐得不行:“原来这么回事儿,老头还挺爱面子。”
“他?年轻时更厉害,没头发了也?得抹头油。他?老婆娘家就在高?家屯,老丈人经常数落女?婿。”姜秋红絮絮念叨了一会儿陈年八卦,又问妹妹为什么不出摊儿了,“好几次赶集想?找找你,都碰不见人影。”
姜冬月:“……出,就是出得少了。”
因为她刚卖衣裳那几年,铺开摊子一天?能赚几十块,后来混熟了有回头客,钱也?慢慢不值钱了,生意最旺时一天?能赚三百多,顶着大太阳在外面从早站到?晚也?不觉得辛苦。
本?来嘛,做小本?生意挣的就是个辛苦钱,起码比下板厂打工自由,能腾出手照顾孩子、种地种菜。
可惜天?底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种地要看年景,做买卖也?要看行情。这两三年开门市的人越来越多,从平村镇的大街走过去,十家门市起码有六家卖衣裳鞋袜。
姜冬月倒不怕竞争大了货比货,她有眼光,有批发渠道,甭管多少总能赚点儿钱。但别人家的衣裳摆在屋里,干净整齐,试穿方便,哪天?想?买就能过去挑,等于是天?天?出摊儿。
此消彼长,赶集卖的衣裳渐渐成了“地摊儿货、没档次”,这生意就一天?比一天?难干了。
“今年我天?天?算账,算得都泄气了,费那么大功夫挣四五十块,还不如起钉子呢。”
姜秋红听完,一脸的不以?为然:“不划算的咱就不干呗,亏我担心你遇到?啥难关了。依我说你早该歇着啦,老黑开板厂又不少挣钱,该花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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