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明夜
“有地图吗?”莫齐轩突然开口。
高澹说:“什么地图?”
莫齐轩说:“有了地图,我们才知道怎么避开地脉。”
高澹微微一笑,顺手变出一纸地图,甩到他怀里:“拿去。”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来散了个步。
“好好努力吧,年轻人。”这声音清冷飘渺,一不留神就散在风中。
再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夏且歌猛地回神,咂摸出不对来:“他一个几百岁的合体期,整天游手好闲隔岸观火,居然要我们四个筑基和金丹的小辈努力,简直岂有此理!”
莫齐轩草草浏览一遍地图,将之收入芥子袋中,抬头说:“在这里说,他听得到。”
“……”夏且歌顿时噤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走吧。”莫齐轩迈步走向住所。
曲知春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朝他摊开手心:“哥哥,你真的不收吗?”
莫齐轩余光一扫,发现正是上次他没收下的铜板。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但他不为所动,只说:“我不需要,别再拿出来了。”
“好、好的。”曲知春失落地收回手。
“快回家吧,天要黑了。”夏且歌在后面提醒她。
“那,我先走啦,哥哥姐姐明天见!”
姜翎微笑摆手:“明天见。”
等曲知春走后,夏且歌突然问:“那个……灵体,是什么意思?”
姜翎犹疑道:“这——”
莫齐轩打断她的话:“你之后便会知晓。”
“哦。”夏且歌果然住嘴。
姜翎失笑摇头,心说哪来的什么“之后”,也就看准她容易糊弄。
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住所,在商讨了接下来的计划后便准备就寝。
可正当大家准备各自回房之时,夏且歌猛然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唔!”
眼看她身形一晃就要倒下,姜翎连忙大步上前将她扶住。然而触手所及却一片冰凉,低头再看,夏且歌已经阖上双眸,不住地打起哆嗦。
“且歌,你怎么了?!”
夏且歌缓了缓神,痛苦地道:“把我扶到,凳子上……”
姜翎连忙照办,坐到一旁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夏且歌喘息着解释:“别担心……我这是娘胎里带的寒症,没得救,歇一会就好了。”
“没得救?”姜翎震惊地喃喃,“不治之症?”
“是啊,就算是掌门,也拿这种病没辙。”夏且歌牵了牵唇角,“医者不自医,我也没办法。”
姜翎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她在开玩笑,几乎说不出话:“你……”
“没事,我还能活好久。”夏且歌说,“最少几十年,足够了。”
姜翎听得心里发堵,叹息之后,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摸向她的抹额,想帮她解开放松一下。
夏且歌强打精神,按住她的手指:“别,别动。”
“好。”姜翎撤回手,“还难受吗?”
“我…没事。”
她说着没事,可体温却不断降低,寒意几乎化作实体外溢,连带着眼睫和眉毛都结了一层霜。
莫齐轩和宁昊炎都坐到对面,蹙眉盯着她的状况。
夏且歌撑着眼皮,含糊地说,“发病时,不能睡……陪我说说话吧。”
姜翎抚摸着她的鬓角,低声问:“你想说什么?”
夏且歌随口道:“你们…有什么理想没?”
宁昊炎问:“什么样的理想?”
“就是你特别想做的事啊。”夏且歌说,“比如我,我就想成为,能救治世人的大医师。”
姜翎说:“像你们掌门那样吗?听说他有大乘期的修为,医术之高能活死人肉白骨,要他治病是论茶计算,一盏茶功夫就得一千枚灵石。”
夏且歌撇嘴:“那老头黑得要死,但也是真厉害。不过我的目标可不是他,是我爹。”
她望着天上星辰,瞳光涣散,喃喃诉说:“我爹从前是紫霜阁的外门弟子,一辈子都在外峰干杂活。他心地善良,经常免费替人看病,那些人都叫他‘活菩萨’。小时候他总是干这干那没时间陪我,我还老在心底怪他,可现在我知道了,他是个值得敬佩的好大夫。”
“我以后啊,就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我要当最好的医师,救治天下穷困之人,悬壶济世,分文不取。”
她越说声音越低,在沉睡的前一刻打了个激灵,含着鼻音问道:“你呢,宁昊炎,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我没你那么远大的理想。”
“哎呀,大家都是朋友,随便说说嘛。”
“我想的其实很简单。”宁昊炎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后来爹娘被修真者所杀,我被一位猎户带走养大。一开始他不知道我是妖,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孩子,后来发现了,也没赶我走,他是个好人。”
“但没过多久,苍焰教的人来了,说要捉拿在附近行恶的妖。我那时才十岁,什么都不懂,我想保护养父,于是化回原形跟他们搏斗。可结果我活下来,养父却被他们趁乱杀死。”
“再后来我就逃到山里,打算一辈子不见人类。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她给了我很多好吃的,告诉我人类世界虽然险恶,但也有美好的地方。”
“她问我愿不愿意再尝试一次,我说可以,她就亲自把我送到了琉璃殿,那是专为妖族设立的宗门。她说让我先进去,我去了,却再也没有见过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你想找到她吗?”姜翎问。
“是。”宁昊炎说,“我想告诉她,人类世界很好,谢谢她把我带到这里。”
“真好啊……”夏且歌微微地点头,“你呢彦竹,你肯定有很多想法吧?”
“我……”姜翎张了张口,竟不知说些什么。
好在夏且歌已经意识模糊,闭着眼睛问道:“还有莫齐轩,怎么都听不到你说话?”
莫齐轩说:“我们要去万象神宗。”
“哦,好地方。”夏且歌说,“三个月后,就是五年一度的开天门时间吧?听说五大超一品门派,都会布置登仙梯,用以考验想上山拜师的弟子。”
莫齐轩左手搭在桌上,微仰起头望向夜空:“嗯,所以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就要尽快离开了。”
“你们一定可以成功的。”夏且歌由衷祝福。
姜翎说:“我们都会的。”
月光如雾,星辰闪烁,她低头凝视夏且歌温和的眉眼,忍不住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夏且歌能养成现在的性子。
若她有一个这样的师妹,恐怕也会千娇百宠,只盼着她开心喜乐,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你这次出来,师门能同意吗?”她问道。
“师父同意,只有师姐不赞成。”夏且歌说,“她说啊,我这个性子又疯又傻,早晚得被人骗了去。外面的世界吃人不吐骨头,有去无回。”
她的意识全然涣散,轻声嘟哝起来:“可是疯点傻点有什么不好?人不疯不傻,该怎么活下去?”
姜翎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听到一句极轻的呢喃,仿若错觉一般:“这世间,太苦了啊。”
“什么?”她下意识问出声。
“没什么。”夏且歌说,“我,可以睡了…你们,晚安……”
晚风拂过脸颊,对面的莫齐轩和宁昊炎默然无语,姜翎低低地说:“晚安,且歌。”
**
第二天的时候,曲知春没有出现。
姜翎赶到她家,才发现她正坐在门槛上,抱着大黑狗的尸体哭得伤心。
“大黄死了。”她抽抽噎噎地说。
姜翎蹲下身看她:“想哭就哭吧。”
曲知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灵姐姐,我好没用,要是娘亲在就好了……”
说着,她终于强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小声抽泣起来。
而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姜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泪水。
她伤心地说:“我好想娘亲呀,我好想和爹娘在一起……”
姜翎静静地看着她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曲知春显然比她想象得更听话。过了会,这哭声就停了下来,女孩擦干眼泪,低声说:“对不起灵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姜翎说:“你很棒了,知春。”
想了想,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一个珊瑚珠的项链,递到对方手中。
她不敢给太贵重的东西,怕被人夺走,但这珊瑚串倒是恰到好处。
曲知春愣愣地接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问:“给、给我的吗?”
“嗯。”姜翎温声说,“戴上吧,很好看。”
女孩眼睫还挂着泪水,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手,仔细地把项链戴到了脖子上。
“谢谢你,灵姐姐。”
姜翎微微一笑,轻声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曲知春重重点头:“嗯!”
……
无论欢笑或是悲伤,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夏且歌那“不到五成”的可能性,终于在她日复一日的昂扬斗志中,占据了上风。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邹强。
“夏大夫,我昨晚足足睡了四个时辰,都不咳嗽呢!”他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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