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山踏歌
朱庇斯神情严肃了起来。他陷入了思索。他一直以为那二人使出的手段是类似魔法这种奇幻的东西,可现在,他才从奥罗拉那里得知,‘异化’是何等危险且不可控的因素。他心中闪过了无数的思绪,心情乱糟糟的,一时难以言明。
爱丽丝却是与奥罗拉走到了一边。她们没有因胜过了爱德华一筹就放松警惕,在她们看来,爱德华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有表现出来。看着窗外的月亮,奥罗拉斜倚在窗台上,问道:“他与你的关系匪浅,你知道他的一些信息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
其实爱德华·弗格斯的资料已经被行动局发给了奥罗拉,只是出于谨慎,她还是多问了一下爱丽丝。“荆棘杀手”的名声那么大,可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行动局更想知道的,是有关他火焰的信息。
噩梦谷那次,后面莉迪亚晕了过去,对于“贪婪之洞”的事,她知道的不深。她梦见的能力,只让她看见了故事的前半部分。没有人将“教皇”与那个废弃研究室中的实验联系起来。
“‘羊首’吗?”听到这个代号,奥罗拉深深吸了口气,她眉头蹙起,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些难办,她抱起手臂,这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没有认识他,”她道:“可惜我加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里面的一员了。”
她回忆道:“那是一个格外危险的人,没有道德的束缚,也没有对任何事物的敬畏。他很少出手,但每一次行动,都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听说他从前是一个有名的科学家,但我想,就算没有‘异化’,他肯定也会做出些挑战人类接受极限的事情吧。”
将“科学”与“异化”结合起来,这大概也是他如此强大的一部分原因。奥罗拉道:“我与他相处的并不好,我不喜欢他对那些小孩子出手,所谓的‘羊圈’与‘羊耳’……”她厌恶地皱皱眉:“不仅是真知会吸收新成员的卵巢。”
她呼出口气:“我曾经向首领反馈过,希望能够制止他的所为。但他却说……”
“我不会对那些入选者出手的,”一身黑袍,带着惨白的羊的头骨的人轻声道:“至于那些淘汰者,为何要思考他们的去处?”
第112章 杀手锏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他口中所说的,是一些多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而这个时候,那位神秘的首领,便是这般地回复了他:“既然如此,那便依照着你的意思去做吧。海因里希,答应过你的,我自是不会食言。”
“怎么说呢?”奥罗拉皱起了眉:“那位首领,他既有着无与伦比的境界和与之相匹的力量,但……也有着一种类‘神’的视觉,他并非是纯粹的恶,他只是,除开他所接纳的,能够为他‘上升’提供贡献的,漠视了剩余的一切。”
奥罗拉叹了口气,她蓦然笑了起来,一摊手,道:“看,就是那样!自那以后,我就知道了,我和那个组织终归不是一路人。就算短暂地磨合了一段时间,我也终是明白——”
“我确实是有着一些很想要的东西,”奥罗拉道:“但那些,无论怎么说服我,还是不能令我对某些事物视而不见。我或许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可也不会成为他们的伙伴。”
爱丽丝点了点头,她站在窗边,注意到窗外的夜晚就要褪去了。她想了下,又对奥罗拉道:“虽然还想知道更多的有关真知会的事,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
奥罗拉似乎看出了什么,她摸了摸下颌,无所谓道:“我是不介意告诉你更多的东西啦。反正我从那里离开后,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不过,没有这位‘教皇’的,他是新人,我知道的可不多。”
她们在那里稍稍聊了一会天,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情报。在那边,朱庇斯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将要踏出门外,去继续自己今日的活动。他还要联系一下自己的朋友,因为他到底是在晚上从自己公寓中失踪了。
尽管稿件丢失,但所有的文字早已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爱丽丝与奥罗拉就站在人群里,他们看着站在高台上的朱庇斯演讲,他意气风发、言辞犀利流畅,一点也没有受到昨晚事件的影响。
爱丽丝的背包里,小熊探出头来,格外仔细地盯视着周围的一切。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爱丽丝看着朱庇斯,他扯开了领口的领带,整张脸上满是汹涌的情感,他挽起袖口,将最重最高的旗子举了起来,旗帜随着他的动作飒飒作响,他就是这里的领头者,是为了在场数万人发声的思想上的领袖。
不知为何,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一直在山中渡过的奈尔森。
“在日渐成长的过程中,有些人不知自己为何而活着。似乎活着本身,就已成为了他们唯一要坚持的东西。但也有的人,他们在生活当中,找到了他们想要坚持一生的事。他们愿意为了这件事,付出绝大的所有,有些人不理解,有些人嘲笑加讽刺,但唯有他们知晓,自己是无比幸福的。”
就像是这位朱庇斯,他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就算是真知会的威胁,也不能使他停下向上的脚步。
爱丽丝这么想着。但在此时,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古怪的注视。她走到奥罗拉身边,往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人群在鼓噪,他们将各种各样的标牌举起,将枪支、毒品等一系列他们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上打上大大的“×”,他们用鲜血的衣裳来控诉死亡者的冤屈,每一个人都被调动起来了,眼中心中,都是对“不公”的斥责。
“怎么了?”奥罗拉问。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看着这里?”爱丽丝没有隐瞒,也没有将自己的感觉当错觉,而是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
奥罗拉神情正了正,同样没有将爱丽丝的话忽视过去,她做好了准备,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在她们没有见到的地方,有一人从高处转身离开。他身材高大,全部的身形都隐藏在黑色的袍子下,就连头上,也是为一个毛骨悚然的羊的头骨给包裹着。这样的他,看着根本就不像一个现代中的科学家,反倒像是一个诡异故事中走出的邪恶的蒙昧之神。
他将自己的视线从人群中移开,声音是平滑且沉静的:“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本性究竟为何,我都快要以为,你一次次地在她的身上失手,是因为突然兴起了‘父爱’呢。”
爱德华就站在他的身后。他们虽然都已经是真知会的领柱了,但彼此之间,还是有着那么一点上下之分的。不仅是因为他的来历与其有关,更是因为,“羊首”在真知会中,也是格外莫测的存在。
爱德华抿着唇,忽而,他极快地笑了下:“您亲自对她动手就知道了。”
“羊首”盯着他瞧了一会:“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如果你真的对她在意的话,是绝对不想让她落到我手上的。要知道,失败者在我手里,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爱德华道:“她的实力,可远非‘失败者’可以言述的。如果首领看到了她,恐怕也会将她邀请到我们之中来吧。”
“羊首”有些讶异:“嗯,这么特殊吗?”
他想了下,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拿出一个剔透的、好似装了药剂一样的瓶子递给了爱德华:“可惜,我只是路过这里一趟。”
“我们在联邦中的势力,还有里格斯的财团,都在为下一次的计划做准备,”这位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的真知会的领柱道:“你知道,这是首领亲自要求进行的计划,绝对不能容许任何失误。而这一次的竞选,关系了我们在联邦当中势力的崛起,你最好,还是不要失败。”
“否则的话,”他道:“我可不关心下面的人和你是有着什么关系。”
爱德华稍微眯了下眼睛,他面上笑容不变,语调轻轻:“自然不会。”
他接过了那个奇特的小瓶子,好奇道:“这就是我们这一次的杀手锏吗?”
“不错,”“羊首”颔首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会中,唯一的禁忌之物,就是在首领的身上。而这一次,你也算是可以领教它的一部分威能了。谨记,你来使用,和首领亲自使用是不同的。不要沉迷其中了。”
“好的。”爱德华回答道。
“还有,”静默了一会,“羊首”接着道:“那个叛徒……”
是在说“魔术师”吗?说起来,爱德华对那个女人也是挺戒备的,能够脱离真知会,还能逃脱追捕,他想不出她有怎样的手段,这也是他在当晚那么干脆离开的一部分原因。
“羊首”冷笑了一下:“如果有机会,就直接弄死她吧!”
“嗯?”爱德华抬起了头:“不需要将她带到首领面前吗?”
在众人面前处死,既震慑了他人,也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不,”“羊首”的话语中透出无边的冷漠:“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宿。至于方法,那根本就不重要。”
他这样说着,爱德华也就接受了下来。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有所猜想,这二人,或许在从前的会中有过什么纠葛,否则的话,对方不至于,在他这里连做“试验品”的资格也没有。
最后看了一眼人群,“羊首”就这样转身离开了,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异化物与人体结合的实验已经告了一段落,爱德华就是他最后做出的成品。在这些实验中,他更好地了解到了异化与人类之间的关系,这让他对自己最终的目标有了更多的猜想,他的某些实验,又可以被推进一大步了。
可惜,他现在要去负责另外的一项工程了。
他们在这里的短暂接触,爱丽丝与奥罗拉自是不知晓的。为了不惊动真知会的人,再加上分体的实力不足,爱丽丝也就没有让无形之兽的“狼群”分散开去。可她们也预感到了,自上次的交手过后,那位“教皇”一定不会再仓促行动了,对方的底蕴很深,她们最好还是要一直保持住警惕。
当天的游行和演讲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人们跟随着他们的领头者,来到市政府面前的广场上,他们发表着自己的演说,斥责着政府的不作为,更是将某部分的官员拉出来批判,这种动员力,可不是一般人能组织得起来的。
到了夜晚的时候,他们一起回去了一个新的公寓。这里是奥罗拉租住的地方,周围被她布满了防御的手段,她在回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沉思。她不觉着今日里爱丽丝的感觉是错觉,她开始在思考,自己是否忽略了什么。
可她离开真知会已经有好几年了。这其中那里发生了什么,她是完全没办法知晓的。
“难道是首领?”她刚这样想,就自己否定了自己:“不不不,他的状态特殊,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这点小事,估计是惊动不了他的。”
朱庇斯已经入睡了。白天的时候花费了太多的精力,虽然很想对可能来袭的敌人保持警戒,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爱丽丝与奥罗拉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一些礼节在特殊的情况下也不再那么重要了,她拿起手机,给对面的人发去了消息。
不知对方回复了什么,她面上的神情稍稍严肃了些许。
奥罗拉在观望着天边的月亮,她并不需要睡觉,与异化物相伴,他们这些人,早就已经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第113章 你所想见的
第二日的时候,天气晴朗,天空蓝的没有一丝阴霾。
朱庇斯就站在众人面前,他没有丝毫畏惧地对着政府的官员,对着维护治安的卫兵,对着媒体的记者,侃侃而谈自己的理念,他不像是这个和平时代的人,更像是过去那种混乱时期的人,有着一种不惧生死的凛然。
他在镜头前讲述的时候,目光在人群中一掠而过。他看到了那两位神秘的女子,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就这样目光温和地看向这里。她们虽然没有呼喊,可他知道,她们其实也是不反对自己政念的。
这让他稍微受到了点鼓舞。
今日的进程很顺利,有一种令他感到惊奇的顺畅。没有那个所谓的真知会人物来打扰,所有人都在细心地聆听着他的意见,就连那些原本是被派来阻止的卫兵们,也没有动用他们的武器。他不由地生出了欣喜,因为他觉着,自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只要他一点点地去做,这个国家,终将会变得更加美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从人群中退出来后,要去与那两位救过他的女士分享一下心情。可当他不管怎么寻找,都不能发现那两道身影的时候,他有些茫然了。
因为担心,所以他还是与自己熟识的人联系了。
可对方却告诉他,因为真知会在另外一边发动了计划,荆棘教派的人也将主力派遣了过去,所以行动局将这两位局中的成员唤了回去。他不需要过多担心,对方已经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他彻底安全了。
将联络的手机放下,朱庇斯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
这太过突兀了。明明昨天的时候还那么危险,那二位的交手是如此的绚烂且诡奇,甚至为了保护自己,她们还愿意留在同一个房间内——却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毫不留情地离开。
即便接触的时间很短,他也不觉着她们是这样的人。
但,今日预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接下来要与政府的人谈话,会有媒体来专访,他预定了很多条可能有用的申诉,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纠结这一份异样,怀抱着疑惑,他只能将之暂且放下。
奥罗拉行走在一条熟悉的小道上,她不知道朱庇斯的疑惑,但想来,另外的两人,也一定是在为各自的失踪感到疑惑吧。她抬头看着这条弯曲的、布满泥泞的乡村的小路,面上不知何时,已是布满了怀念与惆怅。
“这种感觉,”她轻叹出声:“是首领的‘迷雾’啊。”
“真是久违了,”她往前方看去,见到路的尽头,有一所小木屋伫立。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从里面推开了门,她面貌与奥罗拉有几分相似,但身形更为高挑,见到奥罗拉过来,她用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一派喜悦道:“你终于回来了!快,和我进屋,去里面休息一下!你等一会,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奥罗拉没有拒绝,她提着箱子,就像是一位离家许久的游子,在进入房间的瞬间,便褪去了满身的风尘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她道:“姐姐,你过得还好吗?”
这世上总有些人,心中藏有着不可言说的遗憾。这些遗憾或是故人的逝去,或者亲人的离散,而每一种,都是再也无法挽回的悲剧——因为已经知道再不可见,所以心也在那里空了一块。风从中穿过,留下的,只有自己才能品尝的悲伤。
这是众人周知的,过去不可挽回,逝去的不会再来。就像是时光,就像是情感,就像是那已成为你记忆中褪色照片的过往,这便是人之悲哀,谁也逃不掉,谁也躲不过。所谓的看开,不过是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放过了自己而已。
那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它能够满足你所有的想法,能够让你达成你一直触之不及的目标、看到你再也看不到的亲友、挽回曾经错过的瞬间、填补你所有的缺失……你愿意去往那片人间的乐土吗?
“怎么可能?”你一定会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被生活摔打过的你一定还会嘲笑说:“指望天上掉馅饼,还不如指望有人走到你面前丢下块肉骨头,期寄不可能发生的事,还不如洗洗睡后,盼望梦中多掉些钱币。都不是三岁小孩了,成熟点好吗?”
可如果,真的有呢?它还不是幻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你在里面看到的,不是倏忽即去的影子,获得的知识是真实的;见到的亲人,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归属于他们自己的;看到错失的友人,他有着自己的生活,很惊讶于你的到来;还有梦寐以求的辉煌,你摆脱了平庸者的身份,知晓如何从内到外,让自己真实攀上顶峰……
是万能的吗?
是的,它就是万能的。
你会愿意去往吗?
我仿佛听见了你心动的声音。但我知道,你一定还会是非常警惕的,因为你见多了各种的骗局,身处这个信息时代的你,知晓等价交换的原则,也看到过新闻报道出的受骗者的惨状,你一定会很谨慎地冷笑道:“代价呢?它索取的,肯定会是些很可怕的东西吧?”
我只能叹息一声告诉你:“它完全不需要任何代价。一分一毫都不需要。”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如何想的。我也不想知道,但大致应该都是与我差不多的。可惜,在那之前,我还要告诉你,它之所以拥有如此伟力,依靠的是另一人的付出。它是异化后的产物,这一点我们大家都知晓,但在最开始的时候,它的力量还没有这般强大,它只能创造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像是能够让人住上三天汽车旅馆的钱,滋滋吐水的水枪,能帮你遮蔽太阳的帽子,它的能力鸡肋无比,还需要等待漫长的冷却期,没人认为它能搅出什么风雨来。
可就是这种遗物,有人却认识到了它的价值所在。它的“创造”,依赖的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它的上限,其实是完全取决于拥有它之人的极限,他的认知、他的思想、他对世界的理解、对更往上境界的探索,只要是在其下的,它都能够给你带来——这,便是它的“全能”。
原来如此,你仿佛读懂了真知会首领的渴求,他对于“境界”的执著,其缘由便是来自于此。可这其实也是不正确的,因为,他对于“向上”的欲望,是他本身就带有的,他期盼自己能踏足到更高的地方,而这,是与这件遗物完全无关的。
它与他相辅相成,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遗物需要他,而并非是他离不开这件遗物。
这就是那位真知会首领的强大之处。他就像是站在最高处的人,由内而外,都是毫无缺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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