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安舟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祁妙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难得带了些不确定,“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绝无此种可能!”
他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凝重:
“刚刚那一瞬间,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一定不属于人族。”
祁妙傻了:“你说我不是人?”
重溟围着她转了两圈,摇头,“我不知道。”
鲛人族是如今妖界的水族之主,地位只在妖皇之下,何曾被这样压制过?
这气息,恐怕……已不在人或妖的选项范围内。
那是更高的存在。
祁妙很忧愁,“我不会和你一样,也是个海鲜吧?”
重溟用力握拳:
“说了多少遍,我是高贵的鲛人王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海鲜,请你不要再提起这两个字!!!”
“007,你能查出来吗?”祁妙转而偷偷在心里问系统,“我是真的有点害怕,自己某天醒过来会变成八爪鱼。”
007也觉得奇怪:“可基因检测结果显示,你就是纯正的人族啊,连混血都不沾边。”
祁妙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基因都没问题了,她总不能来个中途变异吧?
至于这个奇奇怪怪的buff,姑且先放在一边,反正对她没什么坏处。
“不过,你既然是水产界的老大,”她想起另一件事,双眼放光,“一定能和小鱼小虾什么的交流吧?”
重溟不明所以:“那是自然。”
“淡水的也行?”她不放心,多问了一句。
重溟不耐烦,脱口道:
“对,也不分河鲜海鲜。”
祁妙立刻撇清关系:“这次可是你自己说的海鲜,不关我事啊。”
重溟:“……”
他痛苦捶树。
可恶,这才多久,他怎么就被带偏了?!
祁妙搓搓手,“是这样的,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他恨声问道。
祁妙好声好气的与他商量:
“在凉州相思镇那里有条河,前不久刚从河里捞出一具白骨,但魂魄却不知所踪,我想请你去替我问问河里的鱼虾,她的魂魄去哪儿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重溟想也不想的拒绝:
“魂魄不见了要不然是投胎往生,要不然就是彻底湮灭,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不,”祁妙声线微沉,“她还没有湮灭。”
重溟:“你怎么知道?”
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四周光线逐渐黯淡,祁妙的表情一同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细节,他只能听见微凉的嗓音: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况且,有锁魂钉在,她并不具备,让自己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的能力。”
有时候,结束痛苦,也是需要资格的。
很显然,那名亡者,没有这个资格。
她唯一能做的,是在河底一遍又一遍的向天道祈祷。
祈祷祂能为她舍下一丝怜悯,结束这场漫长的虐杀。
“我凭什么帮你?”重溟呛声道。
“我不想威胁你。”
祁妙笑了一声,语调轻飘飘的:
“但如果你非要叛逆,我也不介意这样做,不管是告诉兰莳你的身份也好,又或者是再试试强制命令也罢,效果应该都差不多。”
重溟脸色几番变幻,胸口急促起伏,最终,咬牙吐出三个字:
“算你狠!”
说罢,身形一晃,化作水流消失。
雷声越来越密,狂风吹起祁妙的裙摆,空气湿润,慢慢洇开几分泥腥味。
闪烁电光中,她拢了拢翻飞的发,在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一个“此”字,盯着看了许久。
末了,收拢手心,握紧成拳。
“啪嗒——”
冰冷的雨水砸在鼻尖,祁妙回过神,从储物袋里找了把油纸伞,也不慌,就这样撑着伞慢悠悠的向主城走去。
雨势渐大,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
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她一边低声哼歌,一边去踩路上的水坑。
这种感觉很奇异,就好像天地间只剩她自己,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直到途经一座破庙。
半掩的门内,冷不丁传出一点轻微的响动,夹杂在四周的嘈杂声里,极其容易忽略过去。
偏偏祁妙耳朵尖,听得分明——
那是一个人的哭声。
准确的说,是哭着求饶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收敛气息靠近庙门,仔细去听那人话中的内容。
“……放过我吧,我不该和他们一起逼你去剜她眼睛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饶过我,求你,饶了我……”
第58章 你把我牌位随身带着?
◎晚安,妙妙◎
檐外暴雨倾盆, 水珠连成线砸落,飞溅的雨丝濡湿了祁妙的裙摆,寒意蛇一样渗入骨髓。
她恍若未觉, 只紧紧盯着面前一指宽的门缝。
可惜庙中光线昏暗,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
那人一通哭泣求饶,却久久不曾得到回应,大约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登时换了副口气,怒骂道:
“是, 当初逼你动手, 的确是存了戏耍你的心思, 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 可你呢?竟然暗中放走灭自己满门的凶手!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这些年来,参与那场追杀的人大多都已丧命,包括昨天的碧霄阁主, 恐怕都是死于你手!
事到如今,我只恨当年没能将你一并除去!”
这一次,对面有了回应。
呼啸风声里, 青年语调平静如水:
“去死吧。”
“轰隆——!!!”
电闪与雷鸣一同出现, 连绵不断的巨响中,昏暗的破庙中有刹那间的明亮。
祁妙得以看清庙中人的脸。
油纸伞脱手跌落, 发出一声脆响。
几乎是同时, 致命杀机袭来。
“是我!”她忙不迭叫道。
剑意烟消云散。
黑暗中传来青年微颤的声音:
“……妙妙?”
祁妙定了定神, 彻底推开面前的门, 放出一颗夜明珠充作照明。
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莲台上佛像倾倒, 梁间蛛网遍结, 肉眼可见之处,皆蒙了一层灰。
霉味充斥着鼻腔。
她移动视线,去看场中除了她之外,唯二的人。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艰难的半支起身子,身上血迹醒目。
青年持剑站立,身形笔挺,黑衣如墨。
注意到祁妙的目光,淡然眉目染上一层忐忑,下意识侧身挡了挡地上的人,不愿让她看见这些血腥。
祁妙一把拉开他,冷静道:“解释一下?”
苏酩瞧着地上深色的脚印,忽的蹲下身,手中聚起柔和灵力,为她烘干湿透的鞋袜与裙摆。
“冷吗?”他仰着头问她。
祁妙没料到他会这样做,短暂的怔了怔,随后飞快后退几步,避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