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文明 第27章

作者:梦若云 标签: 幻想空间 爽文 升级流 基建 穿越重生

  刘平安没想偷听两人谈话,他只是兴高采烈地把玩着新到手的弩箭,时不时用手指轻轻拨弄弦,偶尔用擦干净血迹的最后一支箭矢射来射去地玩耍,他不用担心将房子或布料弄破,因为一旦箭矢射出,刘平安反手就能捞回来,绝不会让其出现在臂长之外,玩得不亦乐乎。

  等他玩耍了片刻,白皙如玉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两人靠近房门的声音,连忙将弩箭塞进衣服里遮掩住,才面向门的一边,看着门开之后刘丑夫那张抑郁而哀愁的面孔,露出一如既往纯真的微笑。

  刘丑夫眼神有些恍惚,他定定地看了刘平安片刻,柔声道:“平安,你以后可以出去玩了,不过要跟着这位大哥哥,不要胡乱跑,保护自己,好吗?”

  “好!”刘平安被这已经允诺的「可以出去玩」搞得惊喜万分,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了父亲的腰,给了他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谢谢爹!”

  刘丑夫拍了拍小少年的脊背,眼睛有些发涩,鼻端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忽地想起曾经十一年间,他与刘平安相依为命、共同度过风花雪月的日子。那段日子,多么快活安宁啊。可刘丑夫终究还是松开了对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桎梏,让他脱离自己遮掩的翅膀,翱翔于天空。

  “好孩子,”刘丑夫叹息道,“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

  文静已经读档六次了。

  看着郑怀叹那个被弩箭刺穿血淋淋的脑袋,她内心久久沉默,无语凝噎。

  这位一看就明显不是落第秀才的书生打扮的青年,显然拥有着另一重身份,而这身份已经在刘平安屠杀三十二个骑兵时了解了。

  那三十二个骑兵胯下的战马一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上头坐着的人显然骑术极佳,除了领头的那个扎了个中原男人的发髻,留着一部飘逸的长须,剩下的全部都满头鞭子,打扮迥异于中原人,满面剽悍之色,眼神锐利如鹰,身强体壮,个头虽然矮小,却每一个都背负长弓,腰带弯刀。

  他们倘若不是甚么蛮夷之流,恐怕文静自己都不会相信!

  能让这三十二个一看就是精兵强将的骑兵冒险进入山林搜寻,自称郑怀叹的人估摸着也肯定不是甚么身份简单的人物,最起码也是某个厉害的将军军师吧?正好文静已经有点厌倦了刘平安日日呆在这山上,想要出去看看这大好山河,看看刘丑夫说的“世道艰难”是什么模样,郑怀叹就是目前不错的人选。

  刘平安躲在草木中,他们几个人说话声音叽里咕噜的,但系统却能翻译成文字。那几人谈着一个叫“赵氓溶”的人,又说甚么“赵家人”、“和姓文的一伙儿”的之类的话,再结合当下蓝星宋朝背景中皇室的赵姓,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郑怀叹压根就是名为赵氓溶的落难皇室子弟啊!

  刘平安杀死那些骑兵压根不费多少工夫,唯一麻烦的是需要反复划拉文静的手指。她花了两分钟干掉了这些人,再回去时,就看见了那位赵氏皇族的尸体……

  文静:……妈的,兄弟,你自杀有点快啊。

  文静又不想放过这个偶然钻进山林的赵氓溶,当然只好读档回到离开前,她悄咪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记住了赵氓溶从刘平安离开到自杀的时间:五分钟。眼前的青年只犹豫哀愁了五分钟就果断自杀了。于是文静掐着点儿,在五分钟内努力地干掉那些骑兵。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刘平安来回都要至少四分钟,而有唯一一次刘平安终于按时回来了,跟赵氓溶说“那些人已经被我杀死了”,可那家伙却满脸惨笑的说什么“多谢小兄弟宽慰”,然后继续果断自杀?!

  可把文静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了。

  “行,你厉害,你绝望,我把领头人的脑袋送你,让你亲眼看,就信了吧!”

  第六次读档,文静压着火气,刘平安一甩手,把脑袋丢到了赵氓溶的脚边,让他看了个清楚。这回他总算没有自杀,弩箭倒是让脸破了相——但是,这又和文静有甚么关系呢?能给赵氓溶留条命就不错了,她疯了才读档让他保存着自己的脸!破了相就破了相呗,反正不是刘平安破相……

  接着便是在刘丑夫回家前,把赵氓溶带入茅草屋,自己去换件衣裳。

  文静在两人对话时,第一次先是偷听了他们的聊天。刘丑夫在赵氓溶表明身份之后,很是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抱拳行礼。赵氓溶直接了当的对刘丑夫道:「令郎勇武冠绝,赵某恳求阁下叫令郎出山,方才不负这一身好功夫。」

  「刘丑夫:……十分抱歉,叫赵先生失望了,我儿不需如此。」

  「赵氓溶:我来这里时,曾经仔细回想,究竟有甚么人有这般强力武艺。赵某年轻时也曾学习剑术,听过父亲偶然谈论,说在当今登基之前,先帝曾经组建了一队全然以武林中人为主的特殊军队,据说里头全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弟子,皆剑术超绝。但后来在面对金人时,他们因一名守门弟子的疏忽,未能对偷袭及时反映,于是全军覆没。先帝大为哀恸,没有多久便去了。」

  「赵氓溶:这支军队的领袖,正是姓刘,名叫刘怀恩,他有一个儿子,也在军中。只是在当时的宋军去查探之后,发现许多尸体都被好好地埋入了地里,入土为安。而其中……没有找到刘怀恩的儿子的尸体。算算年纪,先生——」

  人到中年却发鬓花白大半的刘丑夫听着赵氓溶的话,静默良久,忽然惨笑几声,面现绝望颓唐之色,嗓音低哑,饱含痛苦。

  「刘丑夫:不错,我就是那个疏忽大意的守门人。是我让我的兄弟姐妹、父亲长辈们全部在来不及反映时被杀,也是我,在被人一箭射中胸腹倒地之后,竟然还睁开了眼,没能随着他们彻底死去。我每每想起,总觉得心如刀割,痛恨自己依然活着。为何,为何我毁灭了我的一切,我却依然在苟活?望着他们的尸体,我巴不得自己立刻去死。但……但我不敢。」

  「刘丑夫:哈哈,何其可笑愚蠢!我看着别人死去,心中一片空茫,在杀敌前,我曾在父亲面前发誓,绝对不会做逃兵,也绝不会视大宋江山不顾,要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当时我什么都不怕,可在醒来之后,亲手埋葬了那些熟悉的人之后,我竟然怕了!我竟然怕死了!哈哈哈!」

  「刘丑夫:平安是我的儿子,也是有了他,我才能暂时放下内心的苦楚,平安就是我的一切。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假若我当初没有拿剑,会不会就不会被皇帝看上,会不会就不会参与战争,会不会就不会因错误让所有人死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该死,但,我偏偏不敢自尽!」

  「刘丑夫:而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带走平安?」

  屏幕中,中年男人脸颊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他的笑容惨淡又绝望,就这样定定望着赵氓溶,眼中却没有半点湿润,有的只是混乱而略显癫狂的情绪。

  ——或许,他的眼泪,早已在坟冢上流干了。

第46章 剑客(十)

  (刘平安的读档,“最好的”选择。)

  「赵氓溶:我明白刘先生的心。可做父母的, 为子女计长远。这世道如此,您纵然再如何把平安小兄弟养得不知世事,说句难听的话,也迟早是要比他早去了的。那时候, 对世情一无所知的刘平安, 要怎么养活自己,照顾自己, 要怎么讨得妻子, 诞下子嗣?难道他就一生活该与野兽为伴吗?」

  「赵氓溶:刘先生, 我曾经学过一点医术,可而今看您面色白中带青, 显然已是生了病了。若您日后病重,刘平安怎么办?他不识字, 不懂礼,不明白国仇家恨天下大义,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得了一个病重之人。但若您不嫌弃, 我赵氓溶愿以身家荣誉发誓, 必然会教您舒舒服服得度过后半辈子。刘先生, 人不能一辈子囿于一件事上,若您真的爱怜儿子,便不该把他死死地拘在自己身边!」

  年轻的书生打扮的青年定定望着苍老的中年人,目光如钩, 又似剃刀。他作为赵家子孙,宗室血脉,此时此刻便自然有一种威严自清正的眼神中透出。刘丑夫静默片刻, 忽地俯下身去, 猛烈咳嗽, 好似要把肺部也咳出来,他垂下眼睑,神色既悲痛又哀愁,更带着一股凄绝之态。

  「刘丑夫:你就真的要把我们父子分离,叫我这辈子不得好死吗!?」

  「赵氓溶:……刘先生,若您只想要过安生快活的日子,恐怕并非是我不允,而是这世道,这天下不允了。金人扣关,大军早已度过边境,军队肆虐,百姓民不聊生,臣子更是苦不堪言!我虽然只是区区一介宗室子弟,却也不是没有骨气的孬种,扪心自问,与文将军一道援助各地,抗击金人,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世情如此,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赵氓溶:金人已是知道了此处,那金人首领最看重的章洪帆也死在了这山中,恐怕不日便有军队来袭。若是能用避开的法子躲着苟且存活,又何必刀口舔血、枕戈待旦?避不开的,躲不掉的。若真那么做,最后只能留下的,便是被凌辱致死而已。我赵氓溶素来不求自己所获多少,而只希望,我死时,不是后背中伤,逃避而死!刘先生,您请三思啊!」

  赵氓溶神色恳切,双手和举,一拜,再拜。刘丑夫呆呆地望着他,脸颊肌肉扭动,露出了不知道是苦涩,疑惑是痛苦的表情。在良久的沉寂之后,刘丑夫遥望远方,嘴唇翕动,声音微弱而颤抖,充溢茫然无措。

  「刘丑夫:……金人,会来吗?这样啊。这样啊……」

  「刘丑夫:罢了,罢了。若我这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可平安他才多大一点儿?何苦与我一道死了呢?……赵公子,你之前说要带着平安离开这儿,可不要食言啊。就让他,远远地走了吧。」

  赵氓溶沉默地向他施了一礼,一直在偷听谈话的刘平安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下意识离开了门边,只是在赵氓溶请他离开时,看向了沉默的刘丑夫。后者对他露出微微的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粗粗扎起的发髻。

  「刘丑夫:平安,你以后可以出去玩了,不过要跟着这位大哥哥,不要胡乱跑,保护自己,好吗?」

  ——屏幕外,文静紧紧地皱起了眉。

  她下意识做了个咬住手指关节的小动作,而刘平安神色中的不解简直呼之欲出。片刻之后,小少年才慢慢地“嗯”了一声,跟着赵氓溶朝屋外走去。

  时值霜秋,朦胧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山林,刘丑夫就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他们。绚烂的夕阳如烟火残余的星子般坠落西山,天空逐渐阴冷昏暗,刘平安心神不宁的与赵氓溶一道,一步一步,平生第一次走下了这生他养他的山林,而他惶惑之时,情不自禁地向赵氓溶问道:「为何我心里很不高兴呢?」

  赵氓溶沉默片刻,只是摸了摸他的发髻,同他父亲一般动作。

  ……文雅眼睁睁看着刘平安的活力值呈跳崖式下降。

  懵懵懂懂的男孩儿连什么叫舍不得,什么叫悲痛难当也不晓得,他只是直觉的感到心中酸疼难忍,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可他什么都没说,跟着赵氓溶虽然下了山,活力值却一直降低,甚至降低得愈来愈快,即使练剑与杀死敌人也无法令他开怀。终于有一天,刘平安弹出了念想。

  「刘平安:我要回山上去。」

  文静沉默片刻,将这想法叉掉了。没过几秒,一模一样的想法再次弹出。

  「刘平安:我要回山上去。」

  「刘平安:我要回山上去。」

  「刘平安:我要回山上去。」

  ……

  文静又狠下心来,连续叉掉了七、八次,角色扮演度也下降了一截。终于,刘平安不再弹出念想,只是愈发沉默,甚至于对许多新奇的事物都缺乏了热情。他甚至在「旺盛好奇」的标签之后,挂上了又一个标签——「郁郁不安」。

  为何不安?为何郁郁?刘平安或许不知道。他的脸上没有悲色,只有茫然。

  活力值下降得更快了。文静在一次与赵氓溶并肩作战的战斗中一个错眼,回头就看见了刘平安的尸体。他躺在血泊里,不是被人围攻致死的,而是自己横了脖子。文静的目光挪向活力值,数值早已彻底清空了,而在这之前,文静是尝试过的——体力值,活力值,饱足值。这三个数值只要有一个清空,刘平安就会死。

  ……这让她心情变得很坏。文静很清楚刘平安疯狂下跌的活力值与刘丑夫那一番话干系甚大,她甚至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最开始为了试验刘丑夫的武力值时,操控刘平安杀死了他,随着那暴跌的角色扮演度,一同变质的,是否也有角色心中如山如海的悲凉?

  当初她凭借着能读档读回去了,现在文静同样庆幸:还好能读档。

  文静读档回了刘平安惦念着想要回到山上去的时候,提着赵氓溶送来的精铁长剑,无声无息地穿越军营与城墙,径自一个人连夜回到了山林处。感谢文静在离开前用手机拍了大地图,否则她还真就找不到位置了。

  刘丑夫就在山上的小屋里,在刘平安推门而入时,刘丑夫正拿着一把长剑警惕地蹲琚在门后,准备在刘平安进入后给他来一下狠的。但在看见了来人的面孔时,他才有些狼狈地连忙收了剑。

  「刘丑夫: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何忽然回来了!?」

  中年人对刘平安的态度很是不好,甚至还要把他轰出家门。但刘平安还是强行住下来了。他像往常那样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床铺依然叠得整整齐齐,显然刘丑夫并未因为刘平安的离开而不去打扫。他睡了一晚上,第二日早晨便被正要轻手轻脚离开的刘丑夫惊醒了,不顾对方的斥责,硬生生跟了上去。

  他们在山林中遇到了又一伙儿金人骑兵。

  ——在刘平安击杀了全部的金人之后,刘丑夫已经因为伤重流血而死了。

  文静读档,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在战斗中保护着刘丑夫。可是中年人却做出了一副悍不畏死、又或者称之为求死心切的姿态,疯狂地在金人中杀进杀出。他粗暴地推搡开刘平安,让他滚远一点,接着再次扑杀上去,状若疯虎。

  “……刘丑夫,是在求死吗?”

  意识到了这点之后,文静不禁又回忆起了刘丑夫在于赵氓溶对话时,所说的曾经的一切——因为剑术颇佳而被皇帝看中,因为自身疏忽而令亲友死绝,那些杀了他,而他也本该杀死的敌人,就是金人。

  是想就此死去吗?还是终于不愿苟活于世了呢?

  文静不大清楚,但她知道刘平安是不愿意让刘丑夫死的,而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排解内心深处莫名而生的焦躁与不甘,哪怕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可以读档的角色焦躁不安,如同刘平安一样。

  文静心情不好,所以她想,再怎么样,也多触发几个进程,多跟进几个可能吧?或许这样,就能让她从中获得最佳的答案了吧?

  ——刘丑夫活下来了,但紧跟着病倒了。

  病如山倒,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刘平安在他身边坐着,黑丸般的眼睛凝望着他。刘丑夫偶尔会醒来,但大部分时间只是痛苦的呻吟,刘平安将耳朵贴在他口边,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几个字,「父亲」、「师姐」、「对不起」。

  文静尝试令刘平安掳走山下的大夫为刘丑夫看病,但大夫只是摇头。说时候到了。她也尝试过返回去,一次次尝试能否让刘丑夫不得病。但每一次都没有例外,刘丑夫一定会生病。于是文静便明白了,这病不是他因为身体不适而生的,是因为他的心,他的心病了,连带着身子便也彻底垮了。

  刘丑夫在偶尔的苏醒时,看见刘平安,会骂他,让他赶快滚,回到赵氓溶的身边,但文静走了一次再回来时发现他自杀了,于是再读档后便不走了,随他去骂,反正刘平安就是陪在他身边。

  直到最后,刘丑夫奄奄一息,刘平安依然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刘丑夫:为何不叫我早早死了干休?你本不是我的儿子,只是我随手捡来的。我三番四次想要丢了你,叫你自生自灭,只是没下得去手。你还道我真是你亲爹,真是一直呵护你爱你的吗?」

  文静怎么不知道,她知道得很,当初刘丑夫好感上上下下,刘平安不知道被丢了多少次,死了多少次。不是他生的也清楚得很,这话压根刺伤不到文静也刺伤不到刘平安。刘丑夫说尽了恶言恶语,在床榻上熬了半个月,才终于死去。

  他死之后,刘平安的活力值豁然下降到底,将刘丑夫埋葬之后,刘平安也不再肯下山去了——他「旺盛好奇」的标签也彻底消失了。文静没法儿逼着刘平安下山,这样一来,角色扮演度会疯狂下降不说,活力值也跌得极快。

  刘平安的心气儿被刘丑夫的死带走了。

  ——文静再次读档。

  刘平安回到了赵氓溶遇难之时。这一次,她没有令刘平安下山,而是窝在家里。没过多久,山林中冒气了一股股呛鼻的浓郁烟气,那是有人在放火烧山。片刻之后,浓烟消弭无踪,赵氓溶许是已经遭了难。

  精致如画的小少年依旧没有动。他等来等去,却是没有等到往常一般回家的刘丑夫,只等到了一伙儿粗鲁野蛮、骂骂咧咧的金人骑兵。金人头领的那个人曾经被刘平安杀了不止一次,但现在他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地长在脖子上,而他的腰带边,则系着两个脑袋。

  一个是赵氓溶的,一个是刘丑夫的。

  刘平安的脸色霎时从平静变得杀机森寒,一把握住了手中纤细的木棍儿。

  ……

  读档、读档、读档……

  无论怎样变换,无论怎么改变,刘丑夫都无法活过刘平安的十二岁。这仿佛是一个魔咒,又好像单纯只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但文静却从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读档中窥见了刘丑夫的内心,那是一种朦朦胧胧,但最后越是努力拯救他,就越能察觉到真实的内心的情状。

  ——刘丑夫不是救不活,而是本就在寻死。

  即使没有金人,没有赵氓溶,没有刘平安的下山,他也会死。

  这就如同一个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心的人,因为某样事物而苟延残喘,但内心深处却无比煎熬痛苦,一路走下来,终于抵达了极限,再发生怎样的情况,再有了怎样的变化,也无法再维持生命的延续,只能如漏筛般消亡。而这心灵的绝望,是文静和刘平安都难以挽回的。

  《剑客》的最开始,只是刘平安的零岁。而那时,刘丑夫已经绝望了。

  ……他之前分明还说自己不想死的,为什么嘴上说着「怕死」、「不敢死」、「不想死」,身体却如同濒临崩溃的雪山一般塌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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