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中花慢
听到洋垃圾几个字, 付翠芳没那么淡定了, 脸色变了又变。
“洋垃圾, 啥事洋垃圾?”有人问。
“就是从外国运过来的垃圾。”
“为啥外国要往我们国家运垃圾?”
有人看他手上那张纸, 问:“都是外国字, 写的啥?”
顾客愤然冷哼:“我找懂行的人问了, 这是一张医院的化验单,单子上写着患者得了艾滋病,就是说穿过我买的这套西装的人得了艾滋病。”
“艾滋病?”有人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可是治不好的病?传染病?你还拿着西装呢, 赶快扔了啊。”
现在的老百姓对这种病不太了解, 很多人只是听说过这个病的名字,越是不了解提及的时候越是恐惧。
看围观的人都变了脸色,顾客脸色也大变,吓得把手中的化验单跟西装扔了出去,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叫,赶紧向躲避瘟疫一样往旁边闪。
这种事在动批这几年的发展史上,都是炸裂性事件。
付翠芳显然也懵了。
顾客脸色青紫得跟猪肝一样,又怒又怕:“咋办,这西装我已经穿过了,我不会也染上艾滋病了吧。”
看热闹的人已经又像水波一样外扩,地上就躺着那套据说是艾滋病人穿过的西装,顾客也孤立在中间,要不是大家吃瓜心切,早就被那衣服跟顾客吓跑了。
初夏拉初迎的手腕:“艾滋病会传染,我们走吧,不看了。”
初迎站得稳稳当当,说:“没事,不会通过这衣服传染。”
“咋办?怎么解决?”顾客铁青着脸看付翠芳。
“我把钱退给你。”付翠芳没想到卖件衣服能有这么多事儿,遇到这个刺头顾客她这是倒了血霉了。
明明这些天她数钱数到手软,又进了一大批货准备大干一场。
“退我钱就行?懂行的人说你这衣服是洋垃圾,是国外专门有人收购旧衣裳走私到咱们国家,你这是走私货,根本就不允许卖,这市场是没人管了是吗,怎么会允许卖走私货,市场管理员在哪?”顾客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
顾客去市场管理处投诉,又是一群人跟在后面围观,本来是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一个人在值班,那个小年轻听顾客说明来意,听到艾滋病几个字吓得脸都白了,说:“同志,你先出去,咱们有话好好说。”
顾客更生气了:“动物园市场为啥卖旧衣服,还是走私的洋垃圾?这是走私货,你们就放任不管吗?工商局总得管这些事儿吧。”
他加重后面几个字的语气,尽量渲染这件事的严重性。
现在老百姓没有维权意识,维权也很难,但有这么多人围观,他就不信管理人员不管。
“同志,你先不要急,我们得弄清楚情况再说。”年轻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么多凑热闹的,有些头大。
顾客说:“那你去她摊位看看,全都是走私的洋垃圾,说不定就是病人死人穿过的。”
围观的摊主跟顾客议论纷纷。
“怪不得一样一件,跟别的摊位都不一样。原来卖得都是洋垃圾,还说是外国牌子货,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外国的屎都是香的呗。”
“这种服装利润高,一件挣好几十,挣的都是昧良心钱。”
管理员只能去付翠芳摊位看,他问:“你这是走私的二手服装吗?”
付翠芳脸色涨红很难看:“我这是正经批发来的衣裳,根本就不是走私。”
管理员说:“进货票给我看看。”
“为啥要有进货票,你问问吧别人都有吗?”付翠芳强撑着嘴硬。
面对众人强势围观,管理员说会上报领导,让大家等处理结果。
付翠芳颓然地坐在凳子上,精气神像被抽走一样。这还不够,刚才在她那儿挑衣服的顾客纷纷指责她卖走私货。
等吃完瓜往摊位走,初夏说:“这些洋垃圾原来这么脏啊。”
初迎说:“是啊,这些衣服跟寄售店的二手衣服可不一样,国外有人专门收旧衣服,这些衣服有从废品站收来的,有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有各种污垢,付翠芳卖得衣服都是从里面挑出来的干净的,那也有很多细菌病菌,国家前两年就禁止不让进口了。”
“那倒卖这样的衣服不是作孽嘛!”初夏感慨道。
第二天付翠芳的摊就关张没有开门,又过了几天有管理人员把她摊位的衣服全部装蛇皮袋里带走,初迎也没见到付翠芳再来。
姜铁梅比初迎还关注这事儿,初迎担心她对侄子侄媳妇起恻隐之心,就打探她的想法。
“你说她好好西服不卖,非得换成这些走私货,生意是好了,可那是犯法啊,她怎么能干犯法的事儿呢。”姜铁梅说。
初迎觉得婆婆三观很正,没同情付翠芳,而是很嫌弃。
“妈,咱们真不知道他们能干出啥事儿来,本来就断了亲,咱们别搭理他们就行,可千万比跟这一家子搅合在一块儿。”初迎说。
“不搭理他们,我可怕惹一身腥,你说我以前跟瞎了眼似的,对他们掏心窝子地好,真不值得。”姜铁梅唏嘘道。
——
最近满脑子都想着买四合院这事儿,当天晚上就有个年轻人上门。
方家刚吃过晚饭,方洪年对着登门拜访的小年轻很惊讶地问:“你咋来了,有事儿?”
小年轻跟他压根就不熟,更不用说熟到随意上门串门的程度。
“方师傅,听说你们有亲戚想要买四合院,我刚好知道一处房源,是我亲戚想要卖。”小年轻说。
方洪年拽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想不到你还帮我想着这事儿呢,来顺,快坐吧,你啥亲戚,你们家不就你跟你妈吗?”
马来顺在厂里是比较突出的新职工,大家都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我们家的远房亲戚,平时走动不多,他们一家都去过了美国,京城的房子住不着,就想着卖掉。”
初迎一家刚想回正房,听到说四合院的事儿,立刻停下脚步,问道:“哪儿的四合院,说说啥情况。”
她心说平时公公挺和蔼的,可这个小年轻像是挺怕他的样子,都不敢抬眼看他。
手里捧着姜铁梅递过来的热茶,马来顺本来还挺拘束,听初迎很感兴趣,立刻觉得自己不白跑这么一趟,马上转向初迎说:“国子监那边的,是个三进四合院,是挺好的房子,我这亲戚一家子都在国外,前两天才回来处理房子的事儿。”
初迎他们都知道国子监那边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多,她立刻来了兴致问:“产权人一共有几个,都同意卖房吗,有双证吗?”
马来顺可没有李敏淑那么专业,听到初迎问这些,满脸茫然,显然不了解情况,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些,就知道亲戚要卖房,据说房子还挺贵,现在里面还住着人。”
从马来顺嘴里问不出来关键信息,初迎就问:“他们一家不都在美国吗,怎么还住着人?”
不会是跟沈教授家一样的情况吧,房子收上去就分给租户住,之后带着租户发还房主。
这点马来顺倒是了解,说:“我这亲戚是远房表亲,他们家在清朝的时候有人在内务府当差,我表舅姥爷在民国时也是收入高的文化人,五十年代就去过国外,国内就剩我表叔一家,我表叔现在在美国是教授。
运动的时候房子收上去,里面有机关在办公,房子也是他们花了点钱赎回来的,机关搬走了,他们想去美国,就把房子租给某省驻京办事处,租了十年,现在租期还有六七年呢。”
“省驻京办不买这房吗?”初迎问。
马来顺说:“好像是他们没预算,只租不买。”
方洪年问:“那要是房子卖出去驻京办会搬走吗?”
马来顺摇头说他不知道,但他说:“我表叔去国外的时候担心房子空着被人占了,租出去又怕到时候人家不给腾房,这是认识驻京办的人,才把房子租给他们,现在家人彻底不需要这房了就想卖掉。”
初迎想极有可能不会搬走,毕竟他们租约还没到期,本来房子易主租客都无需搬走。
驻京办租的房子一定不会差,租客搬不搬走不重要,问题是房子的产权跟双证问题,还有她能不能买到。
初迎说:“那你能不能跟你亲戚说一声,我们对房子感兴趣,他们要是有空的话我随时可以跟他们见面,你跟我爸说或者给我们家打电话都行。”
她感觉马来顺很乐意帮忙,果然对方说:“行啊,我跟亲戚说。”
等送走马来顺,姜铁梅说:“你这个小工友不挺好的吗,跑大老远地来告诉咱们有房子卖,你咋不对人家态度好点,你看他都不敢看你,你对人家那么严厉干啥,他看着年纪又不大,是犯错误了吗,总得给个改正机会吧。”
方洪年说:“咳。”
“咳是啥意思?你别装深沉。”姜铁梅不解。
方洪年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快急死我了。”
初迎看公公一言难尽的样子,她才不管马来顺是啥样人,反正能给她牵线搭桥就好。
可姜铁梅忍不了,说:“马来顺是人品不好还是咋地?”
方洪年说:“人品还行吧,就是太笨了,根本学不会做糕点,要不是厂里可怜他早就安排他去做别的活了。”
姜铁梅说:“那就慢慢学呗,我还以为咋地了呢。”
方洪年想了一会说:“小马对咱家的事儿这么上心,应该是想让我收他当徒弟。”
“这孩子看着不挺好的吗,那你收他当徒弟不就行了,多一个徒弟又不多。”姜铁梅说。
方洪年摇头:“你知道啥。”
小夫妻俩回到自己房里,方戬说:“初迎,这房子买了也不能住。”
初迎说:“可是咱找了好久也没找合适房源,跟沈教授家房子有租户的情况不一样,又不是一直不能自住,这不是啥大问题,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房子合适,我有钱,买买买。”
毕竟她考虑的是长期持有,坐等升值。
方戬听她这六个字说得特别霸气。
“买了图啥啊,一大笔钱花出去还不是给别人住着,收不了多少租金,要真算起账来很亏,不如钱存在银行。”方戬质疑道。
“没合适的就凑合着买,总比没有强。”初迎说。
“问题是咱们已经有房子了。”
实在理解不了初迎为啥还要买房,他已经在做自我攻略,他想初迎虽然口头上说不还三舅钱,可她本质上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一定不想让三舅回京的时候没地方住,即便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肯定也考虑到了她三舅一家。
从这个角度,他想明白初迎想要买房的初衷。
“初迎,你是个好心眼善良的人。”方戬由衷赞叹。
初迎很意外:“嗯?为啥突然说这个。”
“你是我见过的心地最好的人,第一印象如此,到现在我还这样想。”方戬很有感触地说。
看他满脸真诚,初迎很疑惑:“你思维跳跃可真大,怎么就突然提到我的人品,那你不问我为啥又要买房了?”
“我支持你,买。”方戬说。
“太意外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突然支持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压根没用费嘴皮的初迎:“……”
只能说方戬这个人还真不错。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初迎拉着方戬跟公婆先去看房,有人住着自然不方便进去,但是光看庄重古朴足足有几十米的院墙跟屋檐上典雅的青砖碧瓦就知道这房子不一样。
回去初迎就跟方戬商量:“我们跟房主联系看下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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