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贤妃等人这才平身起来,一直维持屈膝的动作,都觉得腿酸。
丽嫔还欲开口,被纯嫔急急拉住。
旋即只听贤妃冷哼出声,扭着腰肢从皇后面前晃过,大摇大摆走出院子,丽嫔纯嫔也不敢多留,多留一瞬,皇后便更多难堪一分,因此行过礼也匆匆离开了沁香院。
“娘娘,咱们真的要向孟婕妤道歉吗?”珊瑚哭着脸站在皇后身侧。
“再说咱们也没有认定说就是她孟婕妤害了昭仪呀,也只说是怀疑而已,皇上就如此不留情面吗。娘娘要如何道歉,低声下气说错了,求她孟婕妤原谅吗,娘娘您可是皇后啊。”
“呵,没叫本宫下跪就已经算皇上留情面了。”
“可那哪是皇上给您留情面,皇上是怕传出去被那些大臣知道,说孟婕妤逼迫您堂堂皇后去给她下跪,怕那些言官为难孟婕妤罢了。”
皇后突然发笑,甚至笑得听不下来。
眼泪也随着笑声被摇落,又哭又笑的脸,难看极了。
因为她死活不愿意承认的事被珊瑚给说破,戳到她心里最痛的地方了,戳的她难受控制不住自己。什么为了皇家颜面,没错,赵君珩分明是为了不让孟娴湘被言臣和世人唾骂。
她明白,但她方才就是不敢承认,只自己安慰自己说他是为了维护皇家体面,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
他对孟娴湘可真是好啊,好的让她生恨!
*
屋内。
太医正在收拾药箱,宜嫔则俯身在床前,手里拿着干净的汗巾擦着孟娴湘的脸,她方才也帮了忙,袖子上同样沾了血。
“皇上,微臣回去备药。”
“去吧,务必要将孟婕妤的手给治好。”
徐太医颔首出去,擦着脸上的汗水,今儿又是保胎又是治手腕的,连着两件都是大大耗费精力和体力的事情,他年纪也大了,眼下出去时的双脚都感觉是踩在云朵棉花上,轻飘飘的。
床前宜嫔收了手,意图给赵君珩让出位置。
赵君珩开口想说不用,但宜嫔却瞧也不瞧他径直从他身旁越过,将汗巾放回脸盆后便回身冲他行礼道:“皇上,孟婕妤眼下既已稳定下来,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她不邀功,也没多说一句忧心孟婕妤的话。
一进来便直接上前跪在血水里帮忙扶着孟娴湘,给徐太医递东西,为孟娴湘擦流不止的血等等。
她的真心不靠嘴说,却比任何言语都要坚定诚挚。
赵君珩张了口,知道挽留不了她,便只能应下让她离去。
“天黑,路上慢些走,你辛苦了,朕都看在眼里的,回去好好洗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谢皇上,臣妾告退。”
她始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连面色也是冰冷的,说完便直接转了身。恰遇于忠海迎面而入,她也只是轻轻闪过身,依旧那样冷冰冰的。
“皇上,您歇会儿吧,奴才知道您今夜肯定会守在这里,便叫人去取了干净的龙袍过来,您去隔壁洗洗换上吧。”
赵君珩没回应,只默默望着宜嫔离开的方向出了神。
“唉!”于忠海放下手里端着的干净龙袍,语带惋惜又道:“从前皇上与宜嫔也是郎情妾意相敬如宾过的,可惜皇子去后……皇上回回去见她,她回回都要提那事,两两想怨,真是可惜。”
赵君珩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同样感叹。
“说起来,当初朕心里认为最能当好皇后的人,是宜嫔。她瞧着总是静默不言的样子,实际却并不软弱,她很聪慧,行事又冷静,她比皇后更能处理后宅后宫里的纷争,且处事总是水过无痕不显刻意,不会叫人不舒服。”
“可朕念及皇后在王府与朕相互扶持多年,受了不少委屈,便还是把皇后的位置许给了她。”
“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已无任何意义。”
他回头看向床榻,不觉眉头深锁,眼里只剩疼惜。
他身子有些无力,方才真的被孟娴湘吓得狠了。
他怕!
第159章 救我,快救我
“皇上,去洗洗吧。”
于忠海站在赵君珩身侧,俯身轻声的催着赵君珩,赵君珩却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同时挥手让于忠海退下。
他现在疲累的很,动一下都不想。
于忠海劝不了他,也只能叹着气自己出去了。
方才赵君珩出去院子中时,素兰就已经吩咐人将屋内地上的血给清理掉了,虽然擦洗的很干净,但里头仍有弥漫的血腥味没有散去。
赵君珩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屋中血气。
不觉间,眉头连带着面庞整个都皱在了一起。
恍惚中,他感觉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嘤咛。
心中一紧便忙起身往床前去,以为是孟娴湘醒了,可到了她前这才发现她还是昏睡的,原来是他耳朵出现了幻觉,他太紧张,总觉得是孟娴湘在呼痛。
单薄的夏被盖过她的胸前,她那只被纱布绑了一圈一圈的手正放在外头,他低头细看,鼻上又是一酸。
她割下手腕的那一刻有多痛,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的?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
“湘湘,一定是朕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才不来找朕不将委屈告诉朕对吗?不能让你对朕产生足够的信赖,是朕的错,朕没有好到可以让你全身心的相信朕。”
“湘湘,朕不想再体验一次失去的感觉了。”
“湘湘,朕会对你更好。”
……
园中,齐玥带着云霞正往茵荷院去。
“主子,怎么咱们什么事都赶不上热乎的,回回都比晚别人一步。咱们刚到沁香院,他们就说人都已经散了,只剩皇后在里面,皇上也正在气头上,那咱们也不好再进去,所幸孟婕妤无性命之忧。”
“就是啊。”齐玥叉腰,停了一停。
“我都还在西园那边逗鸟的,刚送进来的几只鸟,羽毛雪一样的白,我还没玩够呢,突然就听说孟婕妤割腕了。一打听,竟又说是因为庄昭仪险些小产的缘故,我都错过了些什么热闹啊。”
“嘘!主子,慎言啊!”
云霞左右扫量,庆幸没人听见。
庄昭仪小产和孟婕妤割腕,哪件不是震动后宫的大事,如此严肃的事怎么能被说成是热闹来看,传出去得叫人骂死。
“对对对,呸呸。”
齐玥拍了拍自己的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旋即又紧接着再道:“可我说的热闹不是庄昭仪险些小产或孟婕妤割腕的事,而是皇后被……”
她显然还没说完话,云霞也正等着听她后面的话,却不想她突然闭口不言了,甚至捂了云霞的嘴,将她拖往一边的墙根后面。
云霞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闻到捂着自己嘴的手上有熟悉的香味,她这才安心,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刺客,要将她和主子给暗杀了。
“别说话,前面有人。”齐玥附在她的耳边,轻轻道。
她呜咽,示意齐玥先松手。
齐玥轻轻松开,又“嘘”了一声,同时探出脑袋细细去听。
前方有两人,正从另一条小路上出来。
“是宋昭容。”齐玥看清楚了,回头对云霞说。
确实,前面两人一个是宋昭容,另一个便是她的贴身宫女,小满。
小满提着灯笼为宋昭容照亮夜路,同时又问:“主子,咱们真的要把孟婕妤割腕的事告诉庄昭仪吗?”
“毕竟庄昭仪和孟婕妤关系那么好,庄昭仪她应该知道的。”
“可庄昭仪才险险保住胎儿,身子正是最虚的时候,她要是听说了孟婕妤的事,一激动万一……那不就明摆着是咱们害的?”
“谁说要咱们亲自到她跟前去告诉她?”
“原来是这样,奴婢明白了。”
这就明白了?齐玥探着头,她还没听明白呢。
但前头两人却不再说话,甚至越走越远且还非常谨慎,时不时就扭头朝四下看,齐玥不敢再多探头,只得缩回墙后去。
“主子,她们主仆俩也太歹毒了。”
“谁说不是呢,我就说那宋昭容是个笑面虎,平日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可我总觉得她的笑容特别阴森,果不其然。那庄芊芊上次为了孟婕妤摔在雨中,险些小产,这回要是听了孟婕妤割腕的这些话,那还得了?”
“弄不好,来个一尸两命的……”
“主子!”
“哦,呸呸呸,我说错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既然被咱们知道了,那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是的主子,太傅从小就教咱们要纯良正直,咱们要怎么做?”
“我想想。”
齐玥摸着下巴,做着思考状。
半晌后一勾手,往前小跑去并道:“跟我来。”
两人追着宋昭容过去,跟的很紧同时又谨慎的没叫她们发现,快到茵荷院时,宋昭容两人停了下来,互相交头接耳似在计划什么。
虽听不见,但齐玥知道肯定是在计划怎么害庄芊芊。
趁着那两人说话时,齐玥偷摸加快了脚步。
小跑到较近的距离后,开始撒腿狂奔,嘴上一同喊道:“救命啊,有蛇!”
那宋昭容和其宫女被吓得不轻,险些跳起来。
听见有蛇,宋昭容自也害怕,连头都没回便要往前跑,却还是晚了一步,刚迈出一个步子便感觉到后背被巨力冲撞,而后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身子便不可控的往前栽去,重重被压在地上。
后头的云霞,惊得捂了嘴。
她还以为她家主子是想到了什么高明的手段,神神秘秘又躲又藏的,原来…竟原来是这。
捂了嘴,后又捂了眼。
心想,她家主子为什么行事总是这般的与众不同?
“蛇,有蛇!救命啊,我最怕蛇了!”
齐玥压在宋昭容身上,扑腾的动作几乎带着全身的力气,明显是故意往下压的,压得宋昭容喊都喊不出来,甚至有股反胃的感觉,连晚上吃的东西都快被压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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