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可赵君珩只是垂眸看着她,并不说话。
“皇帝。”
听太后喊他,他又抬了眼看过去。
“昔日宋昭容谋害皇嗣,你赐了她白绫,今儿若轻轻放过难免惹人非议,不过究竟要怎么处置,哀家不会干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一抬手便有崔嬷嬷搀着她往院外走。
小栓子跟在太后身后,一并告退。
“皇上。”
孟清哽咽的声音让他将望着太后远去的眼神收了回来,他低头,见她哭的满脸是泪,莫名生了几分烦意。
“皇上真的要处置我吗?”
处置?赵君珩跳了眼皮,他若处置了孟清漪,孟娴湘是不是该得意了?这便是她将竹香的腿打断的目的,她就是仗着她肚子里的龙胎,仗着他愿意为她去死的心意……她是不是还断定他放不下对她的情?
想到那会她漠然的眼神,他心头一哽,背过了身去。
原本他都已经决定了,只要她说她心里有他,别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哪怕她又是骗他的,但凡只要她服个软还像从前那样,他或许都会忍不住心软,毕竟他是真的沦陷了,毕竟是他真的愿意豁出命去护着的人。
她知道他最见不得她掉眼泪的,可她如今却是连骗都不愿意再骗他了。
“皇上?皇上准备要怎么处置我?”
赵君珩闭上眼紧紧锁住眉,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眼底的痛楚被压下,换上的是一副同孟娴湘一样的漠然。
他回身,辨不出情绪的对孟清漪道:“太后说的没错,龙嗣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孟嫔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亲骨肉,又是双生胎两条性命,不能出差错。”
孟清漪嘟哝着嘴,不满地回:“皇上到底真正心疼的是姐姐肚子里的双生胎,还是姐姐这个人?”
问完,却又兀自瑟缩了脑袋。
因为被赵君珩突然的冷眼给吓到,立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安的低下头。可她的本意是没有觉得自己说错的,宫里不是有个怀了胎的章贵人吗,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赵君珩的亲骨肉?赵君珩是怎么对待那个章贵人的?
比较下来,他对孟娴湘已算是宽和过头了!
说什么是为着她肚子的龙嗣,她才不信。
“你穿粉色不好看。”
“嗯?”孟清漪愣了愣,抬头又问:“什么,皇上说什么?”
她没回过神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话。
“朕说你素日就爱穿一些艳的颜色,却并不合适,还有这头饰华贵过头就显得艳俗了,往后不要再这样穿戴了。”
“是,我知道了,皇上喜欢我穿什么,往后我便穿什么。”
随即赵君珩没再说话,只走下台阶从她身旁越过,淡淡只留下一句,“天冷,你回殿内去吧。”
“是,清漪恭送皇上。”
她起了身,目光随着赵君珩远去,这天实在是冷,穿的再厚也挡不住寒风的侵袭,冷风吹过赵君珩身上那件乌黑发亮的大氅,吹的他越走越远,也吹的她心里发寒。
究竟是她穿粉色不好看,还是从前他心里的那个人就不爱穿粉色?
她正年轻,还未及笄的年纪穿粉色究竟不合适在哪里?
不合适的,根本就不是她身上穿的粉色,而是她这个人原本就不是他真正的心上人,这才是那最最不合适之处吧!
不过没关系,赵君珩最终也没罚她不是?
说明他如今也的确恨透了孟娴湘,这便是她当下最好的机会,她得好好把握,她跟孟娴湘终究是势不两立的,孟娴湘害的她母亲被休妻流放,她不会让孟娴湘好过的。
她要孟娴湘死,还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块儿死。
既然她自己不能动手,那便让别人来。
*
小栓子将清棠宫发生的事,一一回禀了孟娴湘。
孟娴湘定定靠着,笑容透着满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翌日。
赵君珩说到做到,果然下旨册封了孟清漪为贵妃。
前夜她差点因为孟清漪截走太医的行为而伤了胎,赵君珩却不闻不问,不处不罚,第二日甚至封了孟清漪为贵妃。
这下,她孟娴湘可真成了个天大的笑柄。
一大早的,早膳都不如昨日丰盛了。
“娘娘。”素兰又是震惊的面色,不知听了什么消息,快步入内走到孟娴湘身边道:“娘娘,皇上把章贵人给放出来了。”
“什么?”
孟娴湘放下筷子,亦是诧异。
“听说是孟贵妃的意思,她说章贵人快要临盆了还留在狭小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她不忍心什么的,又说章贵人被罚与您有干系,她作为妹妹要为您赎罪,皇上竟然也答应了。”
“皇上这是记恨我,要报复我呢。当初章玉妍借我的势争宠,皇上他自己都觉得膈应,如今却又把她放出来膈应我……”
恰好此时,小栓子从外面进来。
“娘娘,章贵人来了。”
孟娴湘挑眉,心道来的可真快。
也好,赵君珩不是说她心思毒辣吗,那她便真正毒辣一次给他瞧瞧。
第187章 跪下给本宫磕头
素兰搬了一只火炉放在门口,给坐倚坐在门后的孟娴湘暖身子。
十二月的天,真是冷的要命。
尤其今日,比往常更加的冷,约莫是要下雪的样子。
冬霜又俯身递了一只汤婆子给孟娴湘,起身时又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白色毛坎,纯白的裘毛衬将孟娴湘的脸衬的极是素净清雅。
“娘娘,她来了。”
冬霜扭头一瞥,瞥见章玉妍踏入了院子。
远远瞧着,章玉妍比从前难看了许多,面色发黄,颧骨凸显,眼窝也是凹陷的,可以想象她那一段被幽禁的日子过的有多辛苦。唯有肚子大的异常,同她面黄肌瘦的脸比起来,实在大的吓人。
算起来,九个多月快十个月份,马上就要临盆了。
她身边跟着的也还是从前那个丫鬟,琉璃,瘦的比她更加难看。
这才刚解了禁出来,就巴巴的跑过来找罪受了,不过也是,她被关了这么久定是憋了许多怨恨要发泄,这是要过来给她孟娴湘找不痛快呢。
孟娴湘将手中的小汤炉轻轻往脸颊上贴去,心里并不以为意。
从前章玉妍输给了她,以为再出来就能赢回去?
“孟姐姐。”
行至近处,章玉妍做出欣喜的表情,抬脚要往台阶上走,小栓子却从廊前下来挡住她的去路,她抬头露出不解。
小栓子说话也是不客气,一点脸面也不给。
“贵人被关的久了连规矩都忘了,我们娘娘如今是嫔位,贵人是以罪妃之名被放出来的,不过念着贵人即将临盆为了顺利生下皇嗣这才暂给了贵人自由,可皇上并没收回当初说的,待您生下皇嗣再行惩处的旨意,所以贵人现在仍是戴罪之身,还是规矩些莫与我们娘娘以姐妹互称的好。”
章玉妍被小栓子挡住,因此看不见她是何样的神色。
可即便没见着,孟娴湘也能想象的出来她此刻的脸色有多不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发懵了半晌也听不见个响。
唯有孟娴湘身前的火炉子哔啵作响,似也在嘲笑章玉妍。
“…是,孟嫔娘娘说的是,是罪妾冒犯唐突了,还望娘娘恕罪。”
小栓子这才漠然收回眼,回到廊前站好。
章玉妍暗暗咬牙,收紧了袖下的手,只觉心口钝痛。的确如小栓子所说,赵君珩只是暂时将她放了出来,却没说就此赦免她之前所犯的罪,待孩子生下来,还是要再惩她从前的错处的。
不过,那时她错的是勾结廖羽柠暗害孟娴湘这件事。
只是看眼下赵君珩对孟娴湘的态度,许也是已经将她厌弃了的,且反过来开始盛宠孟娴湘的嫡妹妹孟清漪,那只要她抱紧孟清漪的大腿,说不准皇上会看在孟清漪的面子上饶过她,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再宠爱孟娴湘了。
所以她现在的任务,便是让孟娴湘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一激动伤了胎气或来个一尸两命,那孟清漪必定会很高兴,这样自己便可以此邀功求一个恩典。
孟娴湘眼下对她的嘲讽,不过全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她咬牙,忍下心中不快。
硬着头皮抬脚再要往上走时,忽见孟娴湘伸出手指了过来,她顿住并缩回了脚,嘴皮子一抽,心想孟娴湘难道连门都不让她进?她肚子里好歹还有个龙胎呢。
然孟娴湘虽伸了手过去,却并非在指她。
甚至连瞧都没瞧她,望着的也是她的身后,片刻后又听孟娴湘轻道:“落雪了。”
章玉妍便本能的仰头去望,正好有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鼻翼,真的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第一次下雪。她心头一松,原来孟娴湘指的是雪,并不是不让她进门,站了这么一会儿,她已快冻僵了。
三度抬脚,再要上去。
“别动。”孟娴湘又开了口,而这次却的确就是直指着于章玉妍的,“你就站在那儿不要过来,你与本宫有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是不要凑得太近的好,免得情绪激动伤了彼此。”
章玉妍脸上一僵,缓缓收回脚。
终究,孟娴湘果然还是真的不愿让她进门?
她怎么敢?
眼下还下了雪,就让她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站在冰天雪地里,不怕传出去被人骂么?她如今真是不一样了,从前即便再讨厌自己也好歹会做做表面功夫的。
“孟嫔娘娘说的情绪激动之人,是谁?”
“自是本宫呀。”孟娴湘收回眼,抱着裹了棉布的汤炉来回温着脸颊,与章玉妍被冻红的脸颊形成对比。
“昔日,你与廖羽柠狼狈为奸险些冤死本宫害死本宫,本宫不是圣人自是记恨的。皇上罚你是皇上对你的处置,却并不是本宫的,本宫的心头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天空的雪花越飘越多,也越发大片,鹅毛一般。
说话间,就见章玉妍梅红色的毛领子上落了许多白雪,她冻得牙齿打颤,挺身捂着肚子,蜡黄的脸色渐渐发青。
“那,孟嫔娘娘要嫔妾如何做才能原谅嫔妾呢?”
“嗯……”孟娴湘假装思索,摸了摸后脖子又道:“虽说心头恨难解,可终究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总不能记一辈子,总要放下的。而如今你怀了身孕,本宫也不能喊打喊杀的取你性命,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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