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今儿是送了,那明日呢,下个月,下下个月呢?听说原本该是昭弦宫的炭火,全被送去清棠宫了。今时不同往日,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已经不是孟嫔了,咱们往后也得有些眼力见,多巴结讨好孟贵妃,才有好日子过。”
小安子这话,让赵君珩皱眉。
身侧汤力新逮住机会,出言怒斥:“混账东西,不好好当差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娘娘们也是你们能议论的,还不快滚出去领罚!”
寝殿内小安子两人,惊吓着起身颤颤巍巍退了出去。
走出沐心殿,小安子悄悄回头看,似有笑意渗出。
这便已经非常明显,方才那些话是他故意说给赵君珩听的。
“皇上。”里头,汤力新谄媚一般的冲着赵君珩笑,“您莫生气,奴才出去会狠狠责罚他们的,亏他从前还是于公公的徒弟,于公公走后没了人管束他,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皇上,奴才伺候你更衣就寝吧。”
他伸手便要去解赵君珩的胸前衣扣,却被赵君珩以眼色制止。
“退下吧,不必伺候着。”
见他面色不善,汤力新也不敢去触霉头,只得弓着身出去。
赵君珩望着殿中暖炉,回想方才听到的话。
便是他身边的人都这般势利眼,捧高踩低知道奉承孟清漪而贬低孟娴湘,何况是别处的人,只会越发的过分,他早就知道的。
他便是在宫里从小不受宠的长大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宫里的人情冷暖。
他对孟娴湘是有气,可他更不愿意看她死。
眼下局势恶劣,等将孟娴湘送出宫去……
转身那一刻,鼻间袭来一股湿润,他抬手去捂却挡不住两行鲜血的奔涌,刹那间连掌心都沾满了血迹。没能捂住鼻间的血不算,紧接着,耳朵里竟也开始出血,顺着耳垂直往下淌。
寝殿外,藏在帐后的汤力新瞧着这个场面,露出阴笑。
他脚步很轻,满意之后才缓缓离开。
他去后,赵君珩身子不稳扶着桌子,只觉得头脑晕眩,随时都要倒下,双眼却直勾勾地望着方才汤力新潜藏的位置,透着杀心。
……
五日后,孟夫人柳如月进了宫。
清棠宫热闹了一日,几乎满宫都能听到孟清漪母女俩愉悦的笑声,孟清漪带着她去逛了御花园,将整个皇宫都走遍了,尤其昭弦宫这边的御花园待的时间最长,也不嫌外头这么冷的天将她们冻死。
夜里,柳如月上了门。
这么多日了,孟娴湘一直还没见到孟清漪,许是赵君珩下了命令不许她来的,真怕自己伤了他的心头肉吧。
素兰原本不想让柳如月进来的,怕她惹孟娴湘生气伤了胎。
只是怯懦避而不见,哪里是孟娴湘的性格。
她不但让柳如月进了门,甚至摒退左右,连素兰也不许进来。
柳如月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可即使装扮的再富贵也遮不住她脸上饱受流放之苦,被摧残后留下的风霜痕迹。
瞧见孟娴湘,柳如月亦是愤恨,恨不得直接掐死孟娴湘。
她挥手,也让宫女候在外头,自个儿进了门。
孟娴湘坐在殿中的贵妃榻上,眸光里的杀意随着柳如月一步一步的走近而逐渐的浓厚。
“孟夫人,好久不见。”她轻道。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柳如月自顾自的在孟娴湘左侧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当初我就说过,你这个丫头将来如果得了势,回过头一定会报复孟家的,果不其然。你害的老爷不能入晏京做官,害的我被休妻流放,你知道那一路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孟娴湘瞥她一眼,笑了笑又道:“不过看你如今这面色,想来流放之路定是极其艰苦的。”
柳如月不在意她这点嘲讽,懒懒的坐着,望着孟娴湘的肚子。
“苦不苦的都不重要了,即使再苦,往后也都是好日子了。孟娴…哦,差点忘了,如今该你孟嫔的。托孟嫔娘娘的福,我又平安的回来了,还入了宫,女儿还成了贵妃,老爷也如愿在朝中谋到了一份好官职,想想,我这心里真是喜悦的很。”
“我最高兴的呀,还是你失宠这件事。”
柳如月捂着嘴,呵呵的发笑。
“如今皇上对我们家清漪啊,真是千依百顺,不管清漪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应。皇上遇刺受伤那三个月都是清漪陪着的,第二个月便发话让我从流放之地回来了。清漪还说了,皇上不过是顾念你肚子里的龙胎才多你诸多忍耐的,等龙胎落地,清漪便马上请旨废了你的嫔位,然后把你的孩子抱过来养在清棠宫。”
“我就是担心,清漪自己尚且年纪还小怕养不好孩子,万一磕着碰着,伤着冻着,或一个没看住让他们从高处跌落摔死了,那可怎么办?”
柳如月特意停了停,凝视着孟娴湘的脸想看她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见孟娴湘脸色铁青,柳如月笑得越发放肆,狠狠舒了一口恶气。
她亦是为人母的,自然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她便要拿孩子来说事,往孟娴湘最柔软最痛的地方戳,不止是孩子,还有孟娴湘那个早死的娘。
“说起来也真是唏嘘,看到你如今怀着肚子的模样,不禁让我想到了你娘当您怀胎的时候。她怀了两次,次次都惊险,一次是你,一次是那个胎死腹中都没来得及出生的。唉,要怪啊,就怪你那个娘自己行为不检,竟然私会外男给老爷带了绿帽,不然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要我说呀……”
“闭嘴!”孟娴湘扶着肚子,脸色惨白。
她不让说,柳如月更是要说。
“你呀,别太抗拒,这些事多听听也能让你早点放下,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便不会那么难受,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娘的死耿耿于怀,当年有好些事情,其实你都还不知道呢。”
第192章 刺死孟夫人
“好孩子,你也不必难过,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娘的错也不必有你来承担,当初都已经罚过了。只不过有些细枝末节的事,你不清楚而已。”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你开口了。”
柳如月不错眼的看着孟娴湘,看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痛快。孟娴湘这个贱人,跟她娘一样,全都贱骨头。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女儿成了贵妃,她就是要气死孟娴湘这个贱人。
“当初你娘肚子里那个胎,不是被打落的。”
她说完一句,便停一停的去看孟娴湘的脸色。
孟娴湘的脸,越发的白,连唇色都变了,她承认被气到了,从方才柳如月说要将她的孩子抱走,再暗里折磨摔死孩子时,心里就被惊起了浪涛。
“你娘的胎不是被打落的,而是老爷找了许多的男人将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强迫她受辱,那个胎是被那些个男人活活折磨死在床上呢,也折磨死了你娘。”
“这都是你父亲为了报复你娘给他戴绿帽而做的,也是你娘自己活该。”
听到此处,孟娴湘噌的一下站起来。
柳如月正说的兴奋,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见到她惨白的脸色时又慢慢放松了警惕跟着站起来,上前要去假模假式的要扶她。
“别碰我。”
孟娴湘望着正殿大门,声音在抖。
“素兰!”她加重音量,冲外头喊,“把门关严了!”
素兰探出头,面色有些紧张,害怕出事。
可看见孟娴湘那张坚忍到发白的脸时,又觉心疼,她就是怕出事所以贴的极近,柳如月那些话,她也听见了,连她都气愤难忍,何况是孟娴湘。
自从那日听说柳如月要进宫后,孟娴湘就憋着一口气,整整五日都没说过一句话。
她急的不行,也看出了孟娴湘的意图。
她知道孟娴湘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哪怕真的为此丢了性命也不顾了。
殿门缓缓被关上,柳如月也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你这是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你句话。”孟娴湘转身面对着她,惨白的脸上挂着森森笑意,“孟夫人真的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或者从来没有害怕过吗?”
“怕什么,我女儿是贵妃!”
提到孟清漪,柳如月壮了胆子,挺着胸脯站直了身子。
孟娴湘笑着摇头,平静道:“我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怕过,我阿娘和她死在肚子里的孩子晚上会来爬你的床吗?”
倏然一下,柳如月的背上冒出冷汗。
忽然间觉得孟娴湘这殿内,冷的厉害。
至于孟娴湘问她的话,她是心虚的,她自己都数不清孟娴湘她娘那个贱人曾多少次在她梦里出现过,回回都吓出她一身冷汗。不过这份害怕只存在梦里,清醒之后只会更加怨恨。
“活着不是我的对手,难不成她死了我就会怕?”
是的,她不能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要真有冤魂索命,她早就死了,还会有今天?
她女儿是贵妃娘娘,她以后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娴湘,你少拿你娘吓唬我,我才不怕她。还有你,把门关起来还想打我不成?你今天要是敢在这里与我动手,出去后我就让清漪去皇上面前告状,让你好看。你个贱人,和你娘一样都是个卑贱的种,你就该和你娘……”
“阿娘。”孟娴湘突然对着柳如月喊。
柳如月发怔,心里咯噔一下,“你喊我什么?”
“阿娘!”
孟娴湘又喊了一声,柳如月这才发现孟娴湘并不是在冲她喊,而是在看她身后的位置,目色激动,似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她嘴里喊着,并往前走了两步。
柳如月脸色大变,僵着脖子慢慢扭头往身后看。
而此时,孟娴湘抬手迅速拔出了发间的银钗,将之握紧便狠狠扎入了柳如月的脖子。
柳如月闷哼着回头,被扎出洞的伤口往外滋血。
她瞪大双眼,捂着脖子,脚下发软又坐回了椅子上。
见孟娴湘抬手欲再刺,她拼尽全力冲外喊救命,但门口有素兰严守着,同她一起来的宫女即便着急也进不来,毕竟这里是昭弦宫,外头全是孟娴湘的人。
紧接着,孟娴湘高举的手又落了下来。
“啊——!”
柳如月大喊,收回手看着自己因为抵挡而被刺穿的掌心。
而很快,她也疲软喊不出声了。
因为脖子上被刺的很深,血流如注,当下便意识模糊了。
“柳如月,你能进宫可真好,能让你死在我手里,比让我当上皇后还要兴奋。我还怕你会跟你女儿一样做个缩头乌龟不敢来找我呢,幸好你足够恨我,幸好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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