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听见声音了吗?”
卫临淮嗓音温润,轻轻出声。
“外头乱起来了,庄将军的军队已经入宫了,今夜过后,你就跟我一起离开皇宫,我们远离晏京的纷扰,我带你去游历五湖四海,赏遍世间美景,把过去都忘了。”
“可是你知道我心里的人,不是你。”
他一怔,侧目看她又道:“不要紧,我心里是你就好。”
皇后回头同他对视,眼眶红的不行。
“你这个样子,又与在赵君珩身边的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能让你快乐给你幸福,但赵君珩的快乐与幸福却从来都不来自于你。”
“卫临淮,我是对他寒了心,但我不能保证自己就能爱上你,你最好……”
正说着,殿外响起阵阵惊呼,像是有人杀进来了。
两人同时起身,都有些紧张。
“你不是说凤栖宫是安全的吗,怎么会有人杀进来?”皇后揪着脸问。
卫临淮亦是拧眉,大步往外走,“你待在这,我出去看看。”
走出殿门,正看见一群禁卫军从院外列队冲了进来,为首的就是他的亲弟弟卫临安,见是自己人,他松了口气并走下台阶朝他过去。
“你来这干什么,不是让你和庄将军一起……”
话音未落,卫临安手中的长剑便直指着他,抵在他的喉咙前。
两人对视,皆有片刻无言。
“你什么意思?”卫临淮倒是冷静,没有表情地问,“你这是打算大义灭亲?”
卫临安紧了紧手中剑柄,直视于他。
“哥,只有这样才能救国公府。”
“救?”卫临淮狭长的眼尾眯成一道缝,笑问:“怎么救?用你手下那八千禁卫军去救?临安,庄将军并不十分信任你,所以才派了三万士兵入宫,否则不过一座皇宫而已,两万都已经太多了,他就怕你会临阵倒戈,所以……你以为,你区区八千禁卫军能抗的过他的三万将士?何况,西营地还驻扎着十七万兵马,你拿什么抗,拿什么救?”
卫临安面无惧意,甚至目光越来越坚定。
他答非所问,平静回道:“他们不是将士,他们都是一群逆臣贼子,吃着皇饷却干起谋反之事,他们不配为将,他们在侮辱将士。”
“你倒是有骨气!”卫临淮被激的拔高音量,手指着卫临安,“你可真有骨气,有骨气到来骗你亲哥,你这么有骨气,何不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卫临安,你明明已经妥协了的,为何突然变卦?你知道不知道,庄将军他真的会杀了你!”
“那,父亲当年知不知道自己那一战会死?”
“什么?你说什么?”卫临淮锁眉,拧了脸,显然没明明白卫临安为何突然说这个。
卫临安静静看着他,眼角慢慢湿润。
他看着卫临淮,一字一句慢慢道:“我说,父亲当年那一站,他知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战死?他知道,但他还是战了,为了南邕国,父亲战至生命最后一刻。他以血肉之躯报效家国,他一生都在为南邕为百姓而战,他以自己的性命换来了国公府的荣耀,而你和我却用一场谋反毁了他一生的心血。”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制名牌,那是军中将士贴身贴身之物,若战死沙场,这铜牌便是用来辨认身份的。而卫临安手中这一块,上面刻着的是他们父亲的名字,卫斯。
铜牌保存完好,甚至还有血迹上在上头,多少年过去早已发了黑。
“先帝感念父亲之功,留下了这枚铜牌,直至前些日子皇上才将它交给了我。哥,你知道在我看见这枚铜牌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他哽咽,下一瞬又倏然抬高音量,吼了出来。
“我恨不得一刀捅了我自己——!”
“我竟然鬼迷心窍差点被你说服同你一起谋反,若父亲在天有灵……”他流了好多泪,不论怎么压制都不成,一个劲儿的流,提到父亲他便忍不住。
卫临淮看着他手中那块铜牌,亦有些许动容。
他红了眼,却依旧倔强,“那又如何?眼下你提父亲又能改变什么,庄将军的兵已经入宫了,皇帝也已经毒发而死,或者被汤力新一刀捅死。你拿剑指着我,即便杀了我也没有用。”
“汤力新已经死了!”
“什么?是你杀了他?”
才问出口,卫临淮又是瞳孔一震,看见了院外进来两人,一个是声称身子不适不出席宴会太后,另一个则正是他口中的已死之人,赵君珩。
殿内,皇后倚在门后。
瞧见赵君珩还活生生的,顿时身子一软。
她怕,卫临淮同样也怕了。
可怕归怕,他还是没觉得今晚要输,即便赵君珩满眼寒光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还是挺着不肯服输,“那又怎么样,你没死又能如何?外面三万士兵,宫外还有十七万兵马,八千禁卫军救不了你!”
赵君珩擦过脸,但鼻下仍有丝丝血迹。
月光下,他的脸庞刀锋一样的冷冽,他不怒反笑,甚至冲着卫临淮谢道:“此次谋反倒是成全了朕,前面宴席上那些老臣大都不服朕,叫庄将军一剑都杀了也好,省的朕再费心思去除掉他们。没了这些顽固的臣子,朕便可以安心的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与能臣。”
“卫侍郎,你我不愧为多年至交,如此体贴替朕解决了这个麻烦,朕应当谢你。”
“赵君珩,你别来这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硬撑,你不过是……”
“皇上!”院外,小安子快步跑了进来,俯首对赵君珩道:“安将军的三万将士已经入宫了,宴席上的众位娘娘主子也都由禁卫军护送到了凤栖宫偏殿。安将军三万将士,加上八千禁卫军,此战可胜。”
“不可能!”卫临淮大叫,他还是不信。
“庄将军的十七万大军就候在城外七百里,安将军的军队若想入城必得经过那处,他们不可能毫发无损的从十七万大军面前经过。”
赵君珩眼角带笑,慢慢道:“谁告诉你入城只能经过那一个地方?”
卫临淮张口再要反驳,却又再次被院外出现的人吓到失语。
他声音发颤,神色不解极了,“孟娴湘,你没死?!”
闻言,赵君珩眼睛一亮,同样有些愕然。
她不是应该在明溪镇吗,为何会在此刻回来?
他慢慢回身,朝院外看。
第207章 逐出卫家
不管是臣子叛乱,还是至交背刺,或是生命所剩无几……
不论多难,赵君珩都没有红过眼眶。
但此刻亲眼看见站在门口那个人时,鼻酸之意却是无法抑制。
距离孟娴湘出宫假死,已经过去一个月。
从下旨让她出宫那一刻起,他都只当自己是此生再也无法再见她的,骗她去明溪镇是为保她性命,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再回来。
此刻她就站在门口,慢慢一步步朝她走近。
看着她的脸,让他有种上次见她已十年之前的错觉,心跳的厉害难以言说此时心境。
他迎着她过去,拉起她的手上下查看,听似责怪地问:“谁让你回来的,你回来做什么?还是从康宁行宫的密道回来的?有没有遇到外面的叛军,你有没有受伤?”
孟娴湘动了动眉头,笑意不露痕迹。
“我都看到了,安将军的军队入宫平了乱,那些逆臣贼子是不成气候了,皇上这一役胜了却不许我回来,原来是真不想再见我,废妃旨意竟是真的?既然如此,我走便是。”
她抽回手,作势便要转身。
“别走!”赵君珩急急拉住她,将她拉近身边,“既回来了,朕便再也不会让你走。”
太后轻轻咳了两声,示意眼下不是温存的时候。
赵君珩这才收敛神色,再望向院门口。
那儿站着一老一少,也是他认识的,一位是小时候曾受过他母妃帮助的丘太医,一位是上次遇袭搭救他的高家公子,高景禾。
方才不便打扰赵君珩和孟娴湘的重逢时刻,这会儿见赵君珩看了过去,两人便一同入内跪在赵君珩跟前,行着拜见礼。
赵君珩亲自搀扶,叫起他们。
“皇上,此次宫外之行多亏了丘太医和高家公子相助,还有候在外面一路照顾我的月季和她丈夫,因为他们,我才能平安回来,皇上可一定要好好嘉奖他们。”
孟娴湘为他们说话,同样也是出自真心的感激。
“这是自然,朕一定会好好封赏。”
还有便是高景禾从益州带回解药的事,但眼下最该先处置了叛军再腾出手让丘太医瞧瞧赵君珩中的究竟是不是那个来自益州的毒,若是,自是皆大欢喜。
被卫临安剑指的卫临淮,已然面带绝望。
从看见孟娴湘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输了。
“这不可能,明明我的人是亲眼看着意徽宫寝着火的,为防有诈还特意守了整整一夜,百般确认她没可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才离开。还有…还有这皇宫,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便是赵君珩你的那些暗卫也都在我的监视之下,这皇宫密不透风,尤其安妃那里每一次往外送的信都被我拦下了,连每日从老鼠洞里爬出去了几只老鼠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可能会有消息传出去,更别提传到安将军那里,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哀家?”
太后冷冽的声音,让卫临淮心上发寒,露出不可思议。
“哀家在这宫里待了多少年,哀家如今这个位置,你当是如何的得来的?大风刮来的?后宫与朝堂上下关的系盘根错节,朝中有多少人是哀家的心腹,后宫又有多少是哀家养了几十年的人,不过帮哀家向外递个消息又岂是什么登天之难?你区区三年的谋划,又如何能与哀家的几十年相提并论?”
“卫侍郎,这一战你败的不冤,冤的是你父亲!”
“当年若没有你父亲没有那搏命一战守住了国门,便没有我南邕如今之昌盛,便也早已没了整个南邕国,自然也没有哀家稳稳当当坐上后位的福分。先帝与哀家都万分感念你父亲之恩,而你,却轻易毁了你父亲的半生戎马功。”
“你不配做卫斯的儿子,哀家向来拿你与临安当作自己的子侄看待,你却太叫哀家失望。今日便由哀家做主将你逐出卫氏族谱,卫国公为国捐躯忠肝义胆,不该受你牵连玷污。你所犯之罪当灭九族,可哀家实在不忍心卫家的门楣被你所毁。”
“皇帝,你意下如何?”
赵君珩点头,并不否决。
他下令让卫临安亲自押送卫临淮入死牢,等人出去,他才终于撑到头一般,倒了下去。
……
“娘娘,袭香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庄嫔受刺激早产了,出了好多的血怕是难产呢。”
宫变之乱已被稳住,素兰和小栓子他们也都第一时间回宫了。
此刻,正都候在沐心殿外等着里面的消息。
丘太医在里面在为赵君珩救治,他说赵君珩身上的毒的确就是来自益州的,和孟娴湘所猜测的果然一样。而虽高景禾不负所望拿到了解药,但赵君珩实在是因为中毒太深,即便服了解药一时半会怕也难以完全清楚毒素,只是暂没有性命之危。
“咱们去看看。”
孟娴湘往外走,这儿有太后坐镇,赵君珩也已经脱离险境,她也算安心。
沐心殿外,宜嫔正搀着安妃慢慢往台阶下走。
听说宴席生乱的时候,安妃为救宜嫔替她挡了一刀,所幸没伤到要害,只是在安妃的右胳膊上划了一刀,此刻正裹着纱布,不妨碍走路但宜嫔还是很小心一步一步的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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