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10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两人过往都在东宫服侍,闻言脸都白了,颤着身子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诏狱吃人不吐骨头,进去后生不如死,从未听过有人完整从那地走出。

“郡主,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那人连连磕头,血珠子自额角滑落,汩汩流出,“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郡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愿日日夜夜守在佛祖面前,为太子殿下祈福,求太子殿下长命百岁……”

“你想为阿衡哥哥祈福?”

倏地,头顶传来沈鸾轻轻一声。

宫人以为自己得救,赶忙抬头表忠心:“是是,奴婢愿意为太子殿下祈福,只要郡主不送奴婢去诏狱,奴婢做什么都可以的!”

夜色深沉,墙角苍苔阴冷,耳边风声阵阵,裹挟着宫人的呜咽啜泣。

沈鸾漫不经心往地上投去一眼,须臾方开口。

“你既有心,那便去茏月庵……”

茏月庵离京城不远,京城若有家眷犯了罪或者做错事,都会送往此处。日子虽清贫辛苦,但也比诏狱好上不少。

宫人喜极而泣,连声谢过沈鸾:“奴婢一定为太子殿下……”

“……日日夜夜跪在佛祖面前,为阿衡哥哥祈福。”沈鸾慢悠悠补上后半句。

她目光从宫人脸上移开,再不施舍半点眼色,沈鸾抬脚越过宫人往前走,“你这么诚心,想来是能感动天地的。这天也开始冷了,什么时候下一场雪,你便什么时候起身。否则,便长长久久跪着。”

风声鹤唳,静悄无声。沈鸾回首,心不在焉道:“受不住也没关系,唤你兄弟姊妹陪你便是。”

宫人目瞪口呆,颤着身子伏跪在地,以头抢地:“郡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

话音未落,已经有侍从上前,捂住宫人的嘴往后拉,准备连夜送往茏月庵。

沈鸾驻足。

那宫人以为沈鸾心软,挣扎得越发厉害:“郡主,郡主!”

沈鸾并未转身,只声音淡淡从前方传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为阿衡哥哥祈福的吗?怎的现下又反悔了?若人人同你如此,这宫中岂不乱套。”

宫人泪流满面,瞪着眼睛惊恐不安。只可惜她并未挣扎多久,便被人拽了下去。

一晚上的好兴致被破坏,沈鸾意兴阑珊,正想着唤绿萼传步辇。

蓦地,前方竹影下多出一人。

裴晏一身竹青袍衫,面无表情朝沈鸾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

更深露重,偶有虫声在窗外响起,惊起一地的月光。

“……阿衡哥哥。”

“他怎么这样,不知好歹,明明阿衡哥哥是为了他好。”

“你便去茏月庵,日日夜夜为阿衡哥哥祈福。”

“不是你自己说想为阿衡哥哥祈福的吗,怎的现在又反悔了?”

阿衡哥哥。

阿衡。

阿……珩。

猝然惊醒,黑夜中幔帐拂动,搅乱一室的月光。

裴晏双目圆睁,紧缩的瞳孔映照出片刻的慌乱和不安。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梦中那个声音好像是……沈鸾。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猛地从榻上坐起,裴晏眸底倏然涨起杀意。

如若沈鸾真的查探过自己……

陡地,窗棱处传来“咚”一声,裴晏凝神皱眉望过去,只听吱呀一声响,李贵单手撑着窗槛,借着月光灵活跃入室内。

刚才的碎石块,便是他扔的。

他双手抱拳,伏跪在地:“主子。”

“回来了。”裴晏目不斜视,盘腿坐于榻上打坐,阖眸听着李贵回复消息。

“太子那边并无异常,长安郡主回宫之后……”

李贵垂眸,细细回复自己在暗中看到的一切。

长安郡主向来骄奢,回宫后先是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洗脸,然后又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抹茉莉粉。那茉莉是丫鬟们秋分之日采摘的,拿土罐装了埋在树下,来年春分再挖出来,又添了玫瑰露,再连着晒九九八十一天,拿石舀细细捣碎过筛后,方得了一小瓶。

裴晏不耐烦打断:“……只有这些?”

李贵面露窘迫。

他在屋顶上蹲了半天,都不够长安郡主在脸上涂涂抹抹。最值得提的,兴许还是太傅之女姚绫递了帖子,问郡主安。

李贵垂首低声回:“那帖子并无异样,不过郡主明日应当会和姚姑娘见面。还有……”

李贵欲言又止,心下踟蹰,不知当说不该说。

裴晏冷眼望过去。

李贵不敢再耽搁,垂手侍立:“郡主睡前,让丫鬟们将今日穿的杏黄宫衣烧了。”

裴晏扬眉:“……烧了?”

满室静默,徒有月光缭绕。

李贵伏跪在青石砖上,以额叩首,低眉垂目不敢往上多看一眼:“郡主说,说……”

心跳骤急,李贵一鼓作气,将听到的全盘托出。

“郡主说,今儿穿这身连碰着那人两回……”

“晦气。”

第八章

次日。

辰时已过,蓬莱殿悄无声息,宫人簪花戴柳,遍身金银自廊檐下穿过。

静悄悄无人敢闹出声响。

绿萼自小厨房来,遥遥望见茯苓,她招手,轻声问:“郡主还未起身?”

茯苓笑着摇头,以手指着天:“估计还得有一盏茶的功夫。”

绿萼无奈莞尔。

幸而圣上英明,早早免了郡主的晨昏定省,不然哪有这样的舒心日子。

放眼宫中,也就沈鸾一人活得恣意随心,连带着她们这些做小丫鬟也得脸。

宫中无事,绿萼着人取了针黹,坐于廊檐下做针线。

沈鸾性子挑剔,贴身衣物亦或鞋袜,都得绿萼亲手做,别人经手的,她一概看不入眼。

约莫过了一盏茶,里间果然传来要水的声音。

一众侍女手捧拂尘、漱盂、巾帕井然有序进屋,捧盆的侍女行至沈鸾身前,双膝跪在地,高捧沐盆供沈鸾洗脸。

待沈鸾拿青盐擦了牙,漱了口,又有侍女上前,屈膝献上巾帕。

“什么时辰了?”

拿巾帕净了手,沈鸾方懒洋洋道一声。铜镜前的女子睡眼惺忪,满头青丝只用一根金银花树钗轻轻挽着。杏眸氤氲着水雾,小脸未施粉黛。

茯苓屈膝回:“辰时三刻了。”

“辰时……”

陡地站起身,头上簪子随着沈鸾的动作左右晃动的,一早上的困意此时消失殆尽。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和姚绫约了辰时见面,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满屋的侍女都跪在地,只有绿萼和茯苓笑盈盈迎上前。

“郡主莫不是不知自己什么性子,奴婢几个挨个唤了郡主好几回,郡主都没听见,这会倒怪起我们的不是了。”

沈鸾撇撇嘴:“那也不能让姚绫等……”

“哪能呢。”绿萼笑笑,唤了侍女上前,端来妆匣脂粉等物,“奴婢一早就让人去姚太傅家送信了,说郡主下午再过去。”

听闻姚绫没干等自己,沈鸾方松口气,凤眼对上铜镜中绿萼盈盈一张笑脸,沈鸾轻哼:“就你鬼点子多。”

绿萼笑而不语,忠心站在沈鸾身后,为沈鸾篦头。

不多时,宫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说是洪太医来了。

沈鸾对镜理云鬓,闻言皱眉:“他来干什么?”

话音甫落,纱窗外忽的传来洪太医一声:“下官是来给郡主请平安脉的。”

说话间,早有一人着石青圆领官府,于殿外缓缓走入。洪太医不过二十有余,然医术高明,沈鸾身子抱恙,都是由他看诊。

自然,最后还要去一趟养心殿回话。

担心自己身子jsg未痊愈,圣上不放自己出宫,沈鸾背着手,不肯将手腕搭在引枕上。

“我早好全了,不劳洪太医挂心。”

说着,又唤绿萼将人赶走。

换了他人,兴许还会担心得罪长安郡主,洪太医却不,好整以暇端坐在东边下首。

“郡主下回装病不去南书房,莫非也不需洪某帮助了?”

上学这事真真踩中沈鸾七寸,她语塞,瞪圆了眼珠子凶神恶煞:“你威胁我?”

“下官不敢。”洪太医依然笑岑岑,仰头望天,“只是圣上刚刚嘱咐了,若郡主身子安康,明日便可回南书房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