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糯团子
绿萼哭笑不得:“郡主想多了,前儿病了那么些时日,清瘦不说,哪来的圆润?”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
想来郡主也到了爱俏爱美的年纪,绿萼偷着笑,搀着沈鸾至榻边,伺候沈鸾宽衣安歇。
见沈鸾仍盯着自己,绿萼笑着补上一句:“奴婢再没见过比郡主更标致的女子了。”
……
寅时三刻。
天色尚未明朗,宫道两侧点着戳灯。
刚从烟花柳巷出来,身上还沾着胭脂水粉,又被蒋贵妃泼了一脸冷水,二皇子裴冶双目迷离,走路东倒西歪,差点一头撞树上。
偏生这位爷毫不在意,将那树认成斗春院的花魁小娘子,搂着又亲又抱。
跟着的小太监看见,忙不迭将人拽开,口中叫苦连连。
“我的爷,您可消停着点吧。刚被贵妃娘娘训了一顿,奴才可不想再挨打了。”
“怕她做什么。”酒气冲天,裴冶打了个酒嗝,脚步飘忽,看什么都打转。
“除了逼我念那劳什子的破书,她还会做什么。要不是她,我现在还在和我的香香……”
扑通一声。
忽的脚下打滑,裴冶一个不防,脸朝地摔了个大马哈。
小太监唬了一跳,紧赶慢赶上前,搀着裴冶起身。
二皇子裴冶不学无术,眠花卧柳,终日沉迷烟柳之地。
蒋贵妃本就因圣上赏识裴晏心烦,又闻得裴冶终日流连京城有名的花魁帐中,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
命人将裴冶带回宫中,拿冷水泼醒后直接送到南书房。
只可惜裴冶烂泥扶不上墙。
人还未到南书房,又开始引吭高歌,吓得身侧太监一脑门汗。
“祖宗,您这是闹什么,前面就是南书房了……”
晨曦微露,南书房殿阁巍峨,屹立在朝霞之中。
金光吐息,忽有一人自南书房款款走出,那人一身素色长袍,眉眼清俊淡漠,似是听见殿外吵嚷,凝眉望向裴冶所在方向。
“美、美人……”
话也说不清,裴冶顿时酒醒大半,只痴痴看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下站着的那人。
重束衣冠,裴冶甩开随从太监,又回到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二皇子。
高腰靴踩过簌簌落叶,裴冶款款行至裴晏身前,看裴晏气质不凡,裴冶只当对方是姚太傅的学生。
拱手让礼:“敢问兄长如何称呼?”
裴晏冷冰冰:“裴晏。”
“裴晏,好名字!”裴冶手执湘妃竹扇,翩然一笑。
深怕裴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小太监忙打千儿请安:“奴才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五……”
笑至唇角又消失,裴冶惊恐往后退开半步,“你是……五弟?”
盘于脑中的旖旎缱绻尽散,裴冶满脸失望落寞,复记起蒋贵妃先前的叮嘱,要他“好好”帮衬裴晏,莫让他落入太子之流。
裴冶对宫中的党派斗争无甚兴趣,不过若是对方是美人,那便另当别论。
重拾心情,裴冶笑着朝裴晏拱手道歉:“五弟见笑了,方才是哥哥失礼了,还望五弟见谅。”
裴晏漠然:“无碍。”
京中纨绔子弟当属裴冶之最,裴晏对对方并无甚兴趣,抬脚往殿中走。
裴冶急急追上去:“五弟,你走这般快做甚?你多早晚来的,用早膳了吗?我知道京城有一家点心不错,长安也喜欢……”
裴晏倏然驻足,侧目:“……长安郡主?”
裴冶讷讷:“对啊。”
见裴晏终于肯理会自己,裴冶眉开眼笑,又听对方提起沈鸾,裴冶惊疑:“你见过长安了?”
裴冶自说自话:“想来也是,长安那样的人,只消远远瞧一眼就能记住。”
沈鸾自小便招人喜欢,粉雕玉琢犹如画中人,裴冶也喜欢这个将军府的小郡主。只可惜小郡主眼中只有太子一人,再者,蒋贵妃和皇后关系势同水火,裴冶也不得和沈鸾过于亲近。
“可惜了,若是能娶上长安那样的小娘子……”
裴冶面露向往痴迷,只痴痴地笑。要他说,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和沈鸾平分秋色的小娘子。
若是能有那样的美娇娘,那他肯定日日守在家中,哪也……
后背寒意骤然升起,裴冶怔忪左右张望,恰好撞见裴晏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裴冶连连干笑两声:“五弟这么严肃做甚,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况且长安心中早有人了。”
他以扇半遮脸:“你还不知道吧,父皇正准备为长安和太子赐婚,等以后见了面,她就该是太子妃、我们的皇嫂了。”
日光匍匐一地,窗外莺啼不止,裴晏眼前忽的恍惚,清影模糊,远远的,瞧见沈鸾穿过影壁而来。
遍身绫罗绸缎,弯眼含笑,似是有了什么喜事。
“我才不做太子妃,我只心悦你一人。陛下那么疼我,若我求他,他定会帮我解除婚约的。”
“阿珩阿珩,陛下答应了!不过这婚约,是太子哥哥自请解除的。”
“阿珩,我求陛下为我们赐婚,好不好?”
阿珩,阿珩。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道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重重叠叠。
裴晏只觉晕眩,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沈鸾一人的声音。
裴晏听见她在笑,听见她一声又一声唤自己阿珩。
“阿珩,我给你带了枣泥糕,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双足无力,视线逐渐模糊。
裴晏看着沈鸾提着漆木攒盒,满心欢喜朝自己跑了过来。
少女身姿轻盈,似是和幻想中那道声音重叠在一处。
再然后,他身子一晃。
裴晏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十一章
竹影摇曳,沈鸾提裙款步,踩着日影穿过长长回廊。
昨儿裴衡亲自去请,故而今日沈鸾特意起了大早,天刚蒙蒙亮,便和绿萼要水漱盥。
在穿衣镜前耽搁了将近半个时辰,沈鸾终为自己挑好了宫衣,是前儿尚衣局新制的缠枝纹秋香色宫裙,配她今日所穿的金缕鞋正好。
原是为的裴衡才挑的新衣,不想裴衡还未到,远远的先看见了里间的裴晏。
沈鸾不喜对方,故意拖慢了脚步慢吞吞磨蹭,文具书袋皆由绿萼抱着,沈鸾手中只提一漆木食盒。
本还想着裴衡未到,自己来早了。不想刚转过影壁,就见裴衡从另一侧回廊而来。
“阿衡……”
昨夜梦中零碎画面忽的闯入脑海,早间醒时,那梦沈鸾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唯一记得的,只有梦中那一声又一声的“阿衡”。
思绪翻转,临至嘴边的“哥哥”二字突然被沈鸾昧下,她抬首扬唇,朝着裴衡飞奔而去:“阿衡,我给你带了枣泥糕……”
一声惊呼骤然打断了沈鸾的去路。
随之而来的是从书房抛出的宝砚,宝砚碎了一地,自然,沈鸾新制的宫衣也遭了大殃。
她惊魂未定往书房瞧,却见里头一片慌乱,裴冶面色大变,大喊“五弟”。裴冶本就是纨绔公子,这些年流连花丛,身子早掏了空,这会搀着一个裴晏已是用光力气。
裴冶咬牙切齿:“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进来帮忙?”
回廊下守着的宫人好似方回过神,乌泱泱的挤进书房,扶人的扶人,找太医的找太医。
沈鸾低头看一眼溅到墨水的宫衣,心下暗骂裴晏好几声。
她果然是和裴晏八字不合,每每遇到他,自己准没好事。
长安郡主一向讲究挑剔,衣裙脏了,自然不得继续上学。
待回蓬莱殿沐浴更衣毕,沈鸾终觉好些。晨间起得早,沈鸾这会怏怏,倚在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上不愿动弹。
绿萼双膝跪地,细细将蔷薇香粉抹在沈鸾足尖。这蔷薇香粉还是东宫送来的,同太子用的一样。
沈鸾闻着气味甚是熟悉,不知不觉也有了睡意。
昏昏欲睡之际,忽听茯苓掀开大红撒花软帘,捧着凉水荔枝膏走近。
绿萼瞧见,轻睨她一眼:“这样冷的天,厨房怎么还送这样的东西过来,快端了去。郡主今儿起得早,恐吹了风受寒,端姜茶过来才是正经。”
茯苓不理会,大剌剌将凉水荔枝膏搁在洋漆高几上:“你知道什么,郡主早上起来,说想吃这个,厨房才做了送来。何况也就吃一两口,不碍事。”
他们二人说话极轻,可惜还是惊扰了沈鸾。秋眸轻抬,沈鸾声音懒懒:“在说什么?”
余光瞥见高几上的凉水荔枝膏,沈鸾摆摆手,早上起来确实想得紧,这会却半点也吃不下,全赏给了茯苓,只是好奇:“南书房……怎么样了?”
茯苓笑笑:“我正要和郡主说这个呢。五皇子身子没大碍,太医去了,也只说是这些年落下的病根,静养静养就好了。只是有一事稀奇,太医让jsg静养,五皇子起初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又上南书房了。姚太傅还因此多夸他了几句。”
沈鸾惊讶:“太傅夸他了?”
蓬莱殿离南书房虽远,然茯苓消息却是灵通的,点点头应了声“是”,又道:“听闻五皇子文章做得不错,姚太傅也赞不绝口。”
姚太傅这人,最是冥顽不灵,老学究一个。宫中皇子除了裴衡,甚少有人能得到他老人家一句好话。
沈鸾沐浴更衣的功夫,宫中又悄悄有了变化,暗波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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