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142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裴晏站起身,忽而眼前一黑。

郑平惊呼出声,始终端着的漆木茶盘瞬间掉落在地:“——陛下!”

……

风尘仆仆赶到蓬莱殿,洪太医是在被窝中被金吾军拽出来的。

一番问诊后,洪太医双眉紧皱,不解:“陛下年轻,按理说身子不应当这般……”

唤来郑平,细细问了裴晏近日的吃食,洪太医面色如霜。

怪道裴晏的身子迟迟不见好转,饭不吃,药也不吃,裴晏的身子能好才怪。

洪太医怒气冲冲:“只吃那糕点怎么可能会好?怎么都这性子,当年长安郡主……”

倏然,身后帐幔传来轻轻一声。

裴晏掩唇轻咳两三声,一醒来,就听见沈鸾的名字。他脸色苍白,半点血色也没有:“……长安怎么了?”

洪太医没好气:“长安也同陛下一样,不肯吃药。”

裴晏挽唇,冷冽眸子如冬梅绽雪。

郑平晃晃眼,险些以为自己眼花。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陛下好像是……笑了?

洪太医拱手,实话实说:“陛下若再这般,下官也束手无措。就算下官的师父来了,也无济于事。”

裴晏:“你的师父不是洪老太医?”

洪太医摇摇头。

他的师父同父亲是师兄弟,医术却在父亲之上。只那人闲云野鹤,不爱官场沉浮,只爱悬壶济世。

上回来信,他老人家好像是在……青州?

裴晏闭眸,也不知道将洪太医的话听进去没有。

裴晏只是在想,他有多久没听见他人提起沈鸾的名字了。

明明也只才过了一年……

唇间发苦,裴晏强撑着坐起身,枕着青缎靠背坐直身子。

他手心攥着的,依然是沈鸾留下的木块,还有一对耳坠。

这耳坠,还是当日在天水镇,裴晏从王二丫那换来的。

裴晏轻轻勾了下唇角。

……

洪太医猜得不错,裴晏本就不是遵医嘱的人。郑平劝了好几回,都无果,只能怏怏跟在裴晏出了宫。

马车在城郊一处农舍停下,郑平跳下车,遥遥望着前方一片荒芜人烟的田野。

他轻叩车门:“主子,这农舍好像没住人。”

裴晏:“去敲门。”

郑平应声照做,然敲了半天,屋里却始终无人应答。

裴晏双眉紧皱,手心攥着的,还是那块小木雕。

他望着那方农舍。

先帝晚年沉迷炼丹,而后又折在其上。先帝深信不疑的净远道人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那死在狱中的“净远道人”,自然是裴晏拿死囚换的。

无人知晓真正的净远道人,其实就藏身在城郊的一方农舍。

屋内迟迟未有人出来,金吾军进门搜了一圈,却是在桌上找到一封密信。

裴晏拆开,却是净远道人的字迹——得偿所愿。

裴晏皱眉。

郑平战战兢兢跪在地,先帝沉迷丹药,甚至荒唐得想要拿先后借身还魂,如今裴晏也……

郑平眼睛盯着地面,冷汗连连:“陛下,鬼神之说不可信……”

借身还魂何其荒唐可笑,郑平真没想到裴晏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朕以前……也是这般想的。”

马车内,忽而传来裴晏轻轻的一声。手上的迦南木珠转动,遥望那方农舍,裴晏好似陷入回忆中。

然后来有了那事,裴晏却不得不信了。

郑平伏跪在地,不敢多言。

忽而却见暗卫匆匆赶来。

“陛下,乔鸿渊有消息了。”

裴晏睁开眼,厉声:“说。”

暗卫恭声道:“乔鸿渊夫妇确实于去岁到过天水镇。”

乔鸿渊的夫人阮芸一路跟着丈夫走南闯北,表面是为了生意,然更多的却是为了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姐姐。

而天水镇之后,乔鸿渊和阮芸忽然乔装打扮,连夜赶往边陲小镇。

听说,还收留了一名女子做义女。只那女子的身子欠安,近日在青州养病。

“……身子欠安?”裴晏低声呢喃,目光落在净远道人留下的四字上,他心里忽的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裴晏凝眉:“……可有那女子的画像?”

暗卫摇头,时间紧迫,他得到消息便匆匆赶回京城。

闻得裴晏要画像,暗卫轻声嘀咕:“若是要画像,秦公子那应是有更多的。”

早知道他该随便偷来一张的。

裴晏冷下脸,一字一顿:“……秦公子?”

“是。”暗卫低着头,“陛下有所不知,阮芸有意将义女嫁给隔壁的秦公子。”

若是晚回一点,他兴许还能吃到两家的喜酒呢。

第八十三章

春江水暖, 水面上波光粼粼。

轻舟泊岸,沈鸾倚在画舫窗下,遥遥的, 听见水面传来一阵阵高谈阔论。

红木柄绿缎彩绣博古纹团扇半遮脸,女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掩在团扇后。满头珠翠, 珠佩环身。端的是莺妒燕惭, 桃羞李让。

青州多才子佳人,自然, 风流韵事也不少。

沈鸾抿唇好笑:“我竟不知, 我好事将近了?”

她不过是陪着姨母去了趟秦家的香料店肆,落在这群文人眼中,却是双方长辈已交换了庚帖, 她和秦钰好事将近,不日完婚。

绿萼端着梅花式攒盒,半跪在脚踏上。闻言轻笑:“这群酸臭书生, 不好好念书考取功名,倒是在嚼舌根上下功夫, 等来日进京殿试, 看他们还能如此时这般妙语连珠……”

一语未了,绿萼倏地收声, 忙忙垂首敛眸。

一时嘴快,口无遮拦,她倒忘了,当今江山已经易主, 如今宫里那位, 可是沈鸾曾经最厌恶的五皇子。

“姑娘恕罪。”绿萼面露赧然,“奴婢方才……”

“我又不曾怪罪于你, 何来的恕罪?”沈鸾不以为然,“起来罢。这般跪着,我瞧着都累。”

绿萼福身:“是。”

柳垂金丝,弱柳扶风。

忽而却听岸边传来一记不加掩饰的嘲讽:“不过是一个谋权篡位的贼子,也值得你们如此敬怕?”

诚然,那群文人已从沈鸾和秦钰的韵事移开,目光转向朝堂。

沈鸾垂眼望去,只看见一抹玄色的一角。

那人背着手,义愤填膺:“也幸好老天开眼,叫那人卧病在榻,如今起都起不来。”

周遭有人见情势有变,一窝蜂作鸟雀散jsg,深怕玄衣男子的话叫人听见,自己也沦为同党,葬送前程。

沈鸾面露怔忪,握着团扇不再晃动。

……裴晏生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

秋眸轻抬,轻轻在绿萼脸上掠过,沈鸾若有所思。

绿萼忙不迭福身,告罪:“姑娘身上欠安,夫人吩咐过,不叫奴婢拿别的杂事惹姑娘心烦。”

新帝病重,京中好些人蠢蠢欲动,先太子的旧党亦在其中。

沈鸾好不容易离了那是非地,阮芸自然不想叫她再沾染上那些。

绿萼忧心忡忡:“……姑娘?”

沈鸾弯唇:“我没事。”

绿萼将信将疑,垂手侍立在一旁。

沈鸾摆摆手:“纱屉子放下,我乏了。”

绿萼忙忙照做,又怕扰了沈鸾的清净,松开帐幔,丢了一块桂花香饼放在香炉里面。

袅袅青烟氤氲而起,花香扑鼻。

舱内静悄悄,只余青烟未烬。沈鸾背对着躺在贵妃榻上,一头青丝松散披落在身上。

绿萼垂眸环视一周,轻手轻脚退下。

本是随口敷衍绿萼的言辞,不想画舫沉浮荡漾,迷迷糊糊,沈鸾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