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 第92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这话倒是有理,沈廖岳点点头,正欲细问一番。

忽听营帐内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是沈将军吗?”

厚厚的毡帘掀开,裴煜大跨步自营帐走出,一身石青圆领花卉纹长袍,裴煜手中还提着一盏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

他脚踩高腰靴,身影颀长。

烛光耀眼,周遭瞬间亮堂。

沈廖岳眉宇间染上喜色,微不可闻松口气。

裴煜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只笑笑,打着灯笼出来迎人。

瞧见地上摔坏的羊角灯,裴煜唤人前来收走,又将手中的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递到沈廖岳手中。

沈廖岳连声推辞:“六皇子,这万万不可。”

裴煜笑弯眼,下巴朝前一点:“将军何不看看这灯笼上的画?”

沈廖岳狐疑垂首,忽而眼睛睁大:“这是……长安画的?”

裴煜大笑:“正是。长安托人送来两盏灯笼,叫我帮着转交。我想着帐中还有宫里赏赐的吃食,何不叫将军前来,共赏佳肴。”

沈廖岳拱手:“多谢六皇子。”

“将军客气了。”

裴煜眼睛笑弯,脸上的笑容挑不出半点错处,他侧身让沈廖岳前行:“将军,请。”

雪色漫天,沈廖岳转身的一瞬,裴煜眼中的笑意霎时消失殆尽。

他和身侧低着眉眼的宫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又步履轻快,跟上沈廖岳的脚步。

两行脚印很快掩藏在茫茫雪色中。

……

负责给裴煜送去灯笼的不过是宫里一个小太监,无足轻重。

闻得那人回禀说灯笼已送至六皇子手上,沈鸾点点头,说一句知道了,又叫绿萼取了赏银来,赏那人。

小太监点头哈腰,躬身退下。

裴仪坐在沈鸾身侧,悄悄递眼过去,孔雀翎盘金团扇半遮脸,望半天,仍是看不出沈鸾在那灯笼上画了何物。

裴仪忍不住,悄无声息坐直身子。

可惜沈鸾案前的乌银洋錾自斟壶挡着,裴仪看不真切。

她朝紫苏使了个眼色。

紫苏心领神会,躬身行至沈鸾身侧,她笑涔

涔:“郡主,这天冷,冷酒喝不得,奴婢叫人拿去烫滚滚的,再送来。”

沈鸾侧面望她一眼,点头应允:“撤下罢,这酒我也喝不惯。”

紫苏低声道了声是。

裴仪眉开眼笑,没了那乌银洋錾自斟壶挡着,她自可瞧得真切。

孰知沈鸾忽然伸手,将那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拿远了去,裴仪瞠目结舌,愤愤攥紧手中丝帕。

沈鸾就是故意的!

她别过脸,再不往沈鸾那投去一眼。

茯苓和绿萼站在身后,只捂嘴偷笑。

宴席过半,皇帝携文武百官离席,太液池两岸早有驾娘候着,等着传唤。

湖面上静静淌着几艘画舫,还有几只棠木舫,皆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

这原是皇帝瞧先前沈鸾为裴衡点的天灯有趣,也叫人寻了画舫来。

皇帝携皇后及后宫嫔妃欲共上一艘,他转身:“……长安呢?”

皇后福身,笑着答话:“长安和仪儿瞧着那棠木舫稀奇,说是要坐着瞧瞧。陛下请看,那两人都在呢。”

顺着皇后手指望去,果真见沈鸾和裴仪在侍女陪同上,缓缓踏上那棠木舫。

棠木舫摇摇晃晃,湖面上涟漪如荷花铺陈而开。

入了夜,那棠木舫比不得画舫精致暖和。

静妃连连摇头:“仪儿也太胡闹了,这大冷天,怎可带着长安去那处,那棠木舫轻轻,若是不小心摔着亦或是掉进湖中,可不是闹着顽的。”

一语未了,又叫宫人唤裴仪和沈鸾回来。

皇帝抬手制止:“罢了,他们爱顽,就叫他们顽去,左右在一处,且这还在宫中,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也太谨慎了些。”

静妃脸上讪讪,福身道了声是:“是臣妾多心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摇头,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悦:“好好的日子,提这话做什么。”

他甩袖,转身头也不回。

徒留静妃怏怏站在原地,尴尬不已,只低头恭送皇帝离开。

一众人浩浩荡荡,在静妃眼前经过,登上画舫。

直至人静夜凉,静妃方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杏仁通红。

侍女仔细搀扶着她:“娘娘,夜里风大,小心风吹着眼睛。”

静妃拿丝帕,悄悄拭去眼角泪珠,她唇角挽起几分苦涩:“知道了,仪儿那……罢,平白惹得人生厌,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侍女垂首,低眉不敢言语。

太液池两岸石栏上皆挂着各色花灯,远远瞧着,宝光十色,熠熠生辉。

湖面亮如白昼,且还有宫人守着,紫苏也是个叫她放心的。

静妃轻声:“回宫罢,我也乏了。”

……

夜色阑珊。

那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也被沈鸾带上棠木舫,茯苓搀扶着沈鸾,捂唇偷笑。

“郡主何不告诉三公主,这灯笼本就是要送给她的。”

沈鸾剜她一眼:“不许你说。”

她扬起头,“何况谁和你说,这灯笼是给她的,就不能是我自己画着顽?”

茯苓抿唇笑,满脸揶揄之色:“自是可以的,郡主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若是瞧不顺眼了,远远的丢在这湖中,也是可行的。”

沈鸾笑睨她一眼:“也就你敢这般和我讲话!若换了别人,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茯苓连声笑。

棠木舫比不得画舫稳重,驾娘撑着竹篙点开,那棠木舫立马摇jsg摇晃晃,在湖面上飘荡。

茯苓忙不迭攥紧沈鸾,欲扶着她回舱中:“郡主,这儿风大,若受凉了,可不是闹着顽的。”

沈鸾不以为然:“只是站一小会,有什么要紧。”

她抱紧手中的小手炉,“你如今也太像绿萼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边又多出一个绿萼。”

绿萼站一旁:“郡主惯会拿人取笑,赶明儿吹着了风,身子不爽利,可别嫌那药汁苦涩,不肯尝一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沈鸾可听不得吃药这话,她摆手:“罢罢,我回舱里坐着便是。”

垂首一看,舱内并无裴仪的踪影。

原是她还在和沈鸾赌气,远远站在那船尾,不肯叫沈鸾瞧一眼。

沈鸾也不理,躬身进了棠木舫。

湖面波光粼粼,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只沈鸾等了这半日,也不见裴仪欲进舱内。

她抬首:“茯苓,你……”

舱内点了一盏掐丝珐琅云蝠纹花篮式壁灯,光影摇曳,适才晦暗,沈鸾未曾看清茯苓脸色的难看。

这会子瞧清,唬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沈鸾着急。

茯苓顾不得回话,福身,而后匆匆跑至船头,抱着心口干呕几声。

沈鸾脸色巨变。

裴仪和紫苏闻得声音,赶忙过来瞧瞧:“发生何事了?”

都是宫中娇生惯养的贵人,自是对晕船一事一概不知。

驾娘颇有经验,竹篙子一点,忙不迭上了岸:“回两位主子的话,这位姑娘只是晕船,稍作将息即可。”

沈鸾叫人,将茯苓扶至那石墩上,没了那棠木舫的晃悠,茯苓脸色果然红润许多。

她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奴婢无大碍,郡主快些回船上,等会还有天灯要看呢。”

沈鸾不放心,叫绿萼也留下。

茯苓大惊失色:“使不得,若是郡主出了事,奴婢以死谢罪都不能够。”

“好好的日子,提这死啊活啊做什么?”

沈鸾蹙眉,伸手戳戳茯苓脑门,“且我这一趟至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哪里就去不得了。真真是你和绿萼呆久了,也学了她那一套婆婆妈妈。”

茯苓不敢支声,又去看绿萼。

绿萼也无可奈何,只能依言照做,又拜托紫苏多看着点。

紫苏莞尔一笑:“你放宽心,我做事你还不知道,定将郡主好好送回来。”

竹嵩点开,棠木舫又一次滑向船中央,许是先前耽搁的缘故,驾娘划船比之先前快了些。

棠木舫在水中飘荡,遥遥的瞧见前方香烛辉煌的画舫。

沈鸾望向那驾娘:“何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