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冰
桃枝之前没机会说话,好不容易松开?了口,将?憋了一口大气没说的话一下?子全吐出来了。
谢知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谢知秋回头道:“诸位大人,我看证人说的有道理。现在也证明了这些?男子中至少有一人说的是假话,是另怀目的。那么关于乐女春月的品行,还?应该再做考虑才是。”
大理寺卿回过神。
大理寺卿此刻满头是汗,已经没了之前有恃无恐的从容。
有皇帝坐在身后,他顿时束手?束脚了许多。
但他同样?清楚,要是这桩案子能?按之前他说的那样?判成还?好,要是真让谢知秋将?齐宣正的老底掀了送去大牢,那他会被齐相记恨不说,在皇帝面前也颜面尽失,那才真是前途尽毁。
于是大理寺卿提振精神,摆出底气十?足的样?子开?始质问谢知秋:“这证人说的难道就是真的吗?没准是春月早就找到了藏东西的地方,这才能?肆无忌惮地要钱。至于割腕就更好解释了,春月本?来就没有想真割,只是哄骗齐公子过去罢了。
“萧大人平时难道就这样?断案,只靠听一面之词?”
谢知秋道:“那我也问问,桃枝与死者春月朝夕相处、情同姐妹,对?乐坊的规则也更为?了解,她说的话诸位大人不信,而这群外面随便找来的人作证,大人们倒是一听就信,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大理寺卿道:“这桃枝可是贱籍女子,极有可能?谎话连篇!即便她没有说谎,这等从未离开?乐坊、目光短浅的乐女,也极有可能?错判。而在场这些?可都是良籍男子,不少人还?识字读书,哪一方可信,一目了然!”
谢知秋说:“看来我说服不了大人,大人也说服不了我。既然如此,本?官有一个想法?,谁说的是真话,一试便知。”
言罢,她又让人去叫张聪。
张聪今日很忙,刚将?那吞证据的男子关进牢里,转头又被谢知秋叫回前堂。
谢知秋对?张聪耳语几句。
大理寺卿不安道:“萧寻初,你怎么总用你自己的人,不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张聪走后,谢知秋道:“寺卿大人放心,今日皇上也在,我若是耍了花样?,问出的结果大家不服,请诸位大人尽管提出质疑。我可不会因为?有人提出异议,就堵住对?方的嘴的。”
大理寺卿:“……”
不久,在张聪的安排下?,差役们抬了一具面覆白布的尸体上来。
谢知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白布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半,露出女子年轻的面容来。
她对?那群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走近,道:“你们都靠近一点来看看。既然你们都是春月的情郎,想必与她很熟悉。
“春月遇害那天晚上,面部出现了一处明显异常,与平时有一些?区别,但不多。
“普通人可能?发现不了,但只要是与春月关系亲密的人,一定?能?看得出来。
“你们都来认认,要是能?分辨得出,我就相信你们说了实话。”
男子们面面相觑,踌躇半晌,才陆续慢吞吞地上前。
一群人围着尸体,仔细分辨了很久。
在谢知秋的反复催促下?,才终于有人吞吞吐吐地道:“她唇角残留的唇脂颜色,好像和平时常用的不同。”
其他人纷纷“对?对?对?”地附和。
谢知秋道:“不对?。”
众人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说:“她眉间?原本?有颗痣,现在好像不见了。”
一群人又“对?对?对?”地附和。
谢知秋面无表情:“不对?。”
大理寺卿等得烦躁,道:“萧大人,这都是一群男人,对?女人的装扮哪儿有那么了解,就算他们分辨不出,而桃枝分辨得出又如何?你这提问对?男子来说,未免有点苛刻吧?”
谢知秋扫了大理寺卿一眼,没吭气,只对?桃枝招了招手?,道:“桃枝,你来认认。”
桃枝在旁边等得早就急了,一听谢知秋叫,赶忙跑过去。
然而她一看白布下?的尸体,人就呆了。
桃枝错愕地道:“大人,这具尸体根本?不是春月。”
大理寺卿:“……”
谢知秋颔首。
这时,张聪挥了挥,让后面的差役又抬了个人上来。
谢知秋指了指另一具尸体,道:“那才是春月。这位是前些?天另一位头部被楼上掉下?的锐器意外砸伤致死的可怜女子。”
言罢,她看向大理寺卿,问:“寺卿大人,分辨一个陌生女子和情人的长相有何不同,对?男子来说,很苛刻吗?”
“……”
谢知秋一指那帮男子,言辞严厉道:“皇上,诸位大人,这群人根本?不认识死者春月,竟言辞凿凿说自己与死者有染,污蔑他人名誉不说,更是扰乱公堂、欺君罔上的重?罪!应该严惩才是!”
谢知秋将?这罪名按得极重?,她话音刚落,这群人已经齐刷刷跪下?,磕头求饶。
赵泽这会儿回过神来,亦是暴怒,道:“天日昭昭,公堂之上,你们竟敢当着朕的面撒谎!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其中一人见事不好,忙说:“回、回皇上,我们其实不是乐坊的客人,而是赌坊的客人,并且都欠下?了巨额的赌债。
“老板是谁我们不知道,但是赌坊上午有人托话跟我们说,让我们今日到大理寺来,如果有谁问起?,就声称自己是死者的情人。只要能?瞒天过海,事成之后,就会出钱把我们的赌债一笔勾销。
“赌坊催债的手?段了得,我们本?来也都是倾家荡产、走投无路,要是不做这缺德事,就是死路一条了!
“其实我个人也很同情死去的乐女,只是我也上有老下?有小,这么做实在是迫于无奈,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啊!”
一群人此起?彼伏地磕着头。
“你、你们……”
赵泽正在气头上,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
谢知秋委婉地提醒他道:“皇上,这幕后之人可以通过赌坊找这么多债务缠身的赌徒做事,想来本?身应该就与赌坊有牵连,我建议派人去查这个赌坊。”
赵泽回过神来,立即道:“查!快去查!”
皇上的话没人敢不听,他话音刚落,便有差役排成队,一齐出大理寺去了。
赵泽传完令,长出一口气,但同时,怀疑的种子亦不可抑制地从他心中滋长出来。
他不由偏过头,去看左边的齐慕先。
然而,他刚一转头,就发现不知何时,齐慕先已经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在堂前跪下?。
赵泽见状,吓了一跳:“相父,您这是做什么?”
齐慕先情绪平静,却满面悲戚内疚之色,道:“皇上……臣罪该万死。是臣护子心切,才会死去寻找其他证人,以至于让这些?伪证之人有可乘之机。
“老臣身为?朝中重?臣,竟也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害皇上听了一番谎言,这是老臣之错啊!还?请皇上降罪。”
说实话,赵泽这时心里最?怀疑的就是齐慕先。
毕竟齐宣正是本?案最?大的嫌犯,而这些?证人,除了那个抢信的,似乎都在试图为?齐宣正洗脱嫌疑。而齐慕先是齐宣正之父,他真的会放着儿子不管吗?
可是齐慕先现在主动跪下?来请罪,倒让赵泽不知所措。
赵泽道:“相父快起?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朕不会轻易下?决断的。相父大人还?是起?身,坐下?休息吧。”
“……哎。”
齐慕先长叹一声,好不容易才被人扶起?,送回座位上。
而这时,大理寺卿则谨慎地看了齐慕先一眼。
他面色苍白,但还?是道:“萧寻初,你这般,或许是说明了出来作证的人中并没有春月的情郎,但春月毕竟是个乐女,先前有人目睹她在乐坊中有人隔墙传信,总不是作假的。
“再者,包括乐女桃枝在内,其他证人的证言,也确实说过,乐女春月曾有对?齐公子献媚之举。齐公子家底殷实,而乐女春月又急于脱籍,她想方设法?对?齐公子进行要挟,两人再起?冲突,并非没有可能?。
“当天的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算那些?男证人都是假的,你要如何证明,齐公子说的就是假话呢?”
谢知秋面色未变。
她说:“寺卿大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觉得这春月是个乐女,所以人际关系必然有问题,她与外界的男子交谈,还?从对?方手?里拿了信,也一定?是感情问题。寺卿大人有没有想过,这封信有可能?涉事更大呢?”
大理寺卿一愣:“什么意思?”
谢知秋道:“若那只是一封情信,怎么会有人费那么劲,还?要专门闯入朝堂来换掉?
“寺卿大人,树下?乘凉是好,但最?好凡事还?是搞清楚前因后果,若不然,容易被一叶障目,又被人当了枪试。”
言罢,谢知秋对?赵泽身后之人点了下?头,小太监有福很快捧出一个茶壶来。
茶壶盖打开?,里面水已经被倒空了,但信纸还?保持着湿润,上面文字尽显。
谢知秋道:“这才是那封真正的白纸信。多亏皇上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出这是密信,并亲自将?其浸泡于水中,让内容显现了出来。
“关于上面的文字,皇上也特意安排了译官前来破解。现在这个时间?,译官差不多该来了。”
赵泽颔首,道:“传译官!”
不久,三名译官被传上公堂。
得知皇上希望让他们破译纸上的辛文,三人忙小心翼翼地将?纸从茶壶中取出,摊平在阳光下?,仔细辨认。
然而,三名译官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大惊失色,纷纷跪下?磕头。
赵泽因为?谢知秋之前死活不肯说,心里就有点烦躁了,看这三人也同样?的反应,不由懊恼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但说无妨,朕恕你们无罪。”
终于,一名译官战战兢兢地道:“回圣上,这是一封交易承诺书,写信之人与辛国?使者协议,只要辛国?以每年三万斤五石散作为?交换,就会向辛国?献上边域五城,还?有……还?有我朝天子项上人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五石散。
顾名思义, 是?一种由五种石头制成?的药物。
最初由东汉名医张仲景发明,用于治疗邪寒入体导致的疾病。
但后来,人们?发现服用五石散后, 人会变得面色红润、神开目朗, 外貌更为漂亮,同时, 五石散还?能让人产生迷幻效果?, 飘飘欲仙。
于是?, 人人争相服食,在?魏晋大为流行,名士们?无人不?食, 甚至成?为身份气度的象征。
直到唐朝药王孙思邈极力反对五石散, 呼吁自己?的弟子及世人发现五石散的药方,立即将其?焚毁,此药才?逐渐绝迹于世。
到本朝, 五石散真正的药方已经失传。
尽管坊间有流传五石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或者“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之?类的说法,但这都只是?含糊的记录, 少有人能真正配制出来。
这种药物具有成?瘾性,一旦成?瘾,将难以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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