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 第244章

作者:撸猫客 标签: 时代奇缘 快穿 爽文 萌宠 穿越重生

  楚州设置有多个野生动物救助站,为了照看规模日益庞大的绿孔雀家族,山外小镇上也设置有分站,但这次事件让专家组觉得救助站和核心区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于是干脆重新选派了一位有兽医学背景的研究员来。

  于公于私,英虎都赞成这次人事调动,尽管他还不清楚这位新人的具体信息。

  没办法,家里四只绿孔雀实在太能搞事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它们折腾得比以往还要厉害,以至于看家护院大黑狗都一副生无可恋直接躺平了的模样,耳朵都懒得多抖一下。

  想到这里,英虎仰天长叹。

  他吃完最后一口洋芋,拍干净手上的碎屑,走到晒场上去找孔雀的踪迹。再过两小时省里调来的研究员就到了,虽说第一天人家估计要忙收拾行李和整理资料的事,但在那之前带着转一圈看看鸟才是应有之义。

  关键是……鸟呢?

  那么大四只绿孔雀呢?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看到它们并排蹲在村口大树上,按照惯例这会儿应该在豌豆地里吃饭才对,可是居高临下一眼扫过几片田,连根孔雀羽毛都没找着,只有蹲在田里翻看作物的村民。

  一直等到面包车摇摇晃晃地沿着小路开进村寨,研究员和帮忙搬运物资的同事下车走进划出来的屋舍,把零零散散的器械都设置好;一直等到太阳从东边升到天顶再落向西边;一直等到家家户户飘起了无孔不入的饭香,英虎都没能找到绿孔雀的踪迹。

  两个研究员很懂入乡随俗的道理,不一会儿就和楼上楼下隔壁几户村民打成一片,听他们讲述近几个月来对孔雀家族新建立起来的认知。

  “苗老那会儿还想过要不要把它们迁走,”研究员后来对英虎说,“当时我们都认为绿孔雀靠近村落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有食源地,但是在村落里长住问题就大了,这样下去野性会是个问题。”

  英虎想了想,说道:“其实树林里也有补饲点。”

  “确实。”研究员点点头,“现阶段要的是尽快恢复种群数量,所以野生动物缺什么,我们这边尽量就给补什么。”

  他顿了顿。

  “而且我们收到的报告显示这几只绿孔雀过得不错,其中一只,你们叫她阿依对吧,偶尔还会回到树林深处去,说明它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栖息地存在不止一个选项,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胡乱插手了。”

  英虎没想到那位和自家老爸一样沉默寡言的前任研究员在报告中写的内容竟然被简单归纳为“不错”这两个字,但他觉得这样也好,还是要给山村吉祥物们留点面子、打打掩护、做做铺垫——“这几只孔雀很聪明。”

  研究员笑眯眯地说:“的确。”

  “而且很活泼。”英虎继续说道,“两只小的差不多是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起先还有点胆小,后来就会到处跑了。两只大的……有时候会用比较激烈的方式交流感情。这几天比以往还闹腾一点,要是摸到您那里的话东西尽量收好。”

  “更闹腾吗?”研究员脸上的微笑僵硬了,片刻之后,向上的曲线慢慢拉平,被“沉痛”取代,甚至连眼皮和脸皮都有要跳起来的迹象,“没关系,我带来的器械大多收好了,那些没收起来的都不易碎。”

  ……沉痛?

  英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只能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研究员脸上越来越诡异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没空打量了。

  远远地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鸣叫声,旋即是此起彼伏的回应声,两只凤凰般的大鸟一前一后从树海顶端腾出,落向夕阳映照着的田垄。在它们落地后不久,两只幼鸟缓慢地踱出山林,看起来似乎有点筋疲力尽,还有点垂头丧气。

  孔雀们一声接着一声鸣叫。

  这些鸣叫声唤醒了或坐或卧的猎犬们,它们被要求远离孔雀,也在一年时间里习惯了孔雀的存在,这会儿只是高声吠叫,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好像在为一首起调的歌助兴。

  研究员和英虎一时都没有说话。

  两只大孔雀带着小孔雀朝村口大树的位置走,走走停停,雄孔雀还不断扭头去看,发出长长短短的声音,不知道是在鼓励还是在安慰。听着听着,边上走着的雌孔雀忽然发难,冲着雄孔雀脑壳上就是狠狠一下。

  这一下估计把它它叨得有点晕头转向,于是本来两只在前、两只在后的阵型就变成了一只在前、三只在后,雌孔雀大步往前走,雄孔雀……雄孔雀非常自然地站到了两个孩子身后。

  英虎:“……”

  研究员:“噗。”

  等绿孔雀们走到它们习惯乘凉的大树底下时,两个人类也走到了不远处,在这个距离可以看清每一片叠起来的铜钱羽,当然也能看清孔雀一家在相互交流时传递的眼神。

  其中一只幼鸟站都还没站稳就张开翅膀想往别的方向跑,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它面朝的方向是小河边上的泥塘,此时此刻正有一头老牛在那里泡澡,尾巴慢悠悠地甩来甩去。

  特征实在是太鲜明了。

  研究员立刻认出了这只叫做蕨菜的小孔雀。

  既然这一只是蕨菜,那么另外一只就是豌豆了。和蕨菜不同,豌豆的眼睛自始至终都黏在两只大鸟身上,站得离雄孔雀特别近不说,脖子还一直有向前伸的驱逐,也不知道在蠢蠢欲动些什么。

  雄孔雀的警惕心很高——虽然人们无法理解它为什么要对自己养育的幼鸟保持警惕——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豌豆朝这个方向移动脑袋,它就会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假如豌豆转移方向,它也会跟着转移方向,坚持不肯背对着对方。

  然而……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

  就在它稍微放松警惕去给雌孔雀梳羽毛的时候,豌豆突施冷箭,冲着老父亲就来了一下,旋即高高兴兴地把自己挤进两只大鸟中间,抖擞着一身还没那么鲜亮的羽毛。

  今天第二次,研究员忍不住笑出了声。

  英虎本来也想笑,但他仿佛听到那笑声里还夹杂着一句很像“你也有今天”的话,后面还跟着一句“当老爸的感觉不错吧”之类的话,先是满头问号,然后燃起了无穷无尽的求知欲。

  “您之前见过十六号吗?”他问,“十六号……我记得它是从……救护繁育中心?放归到野外的个体,如果见过的话……”

  “对的,我之前就在那个组里。”研究员今天第三次笑了,这回他笑得声音比刚才大些,沉浸在家庭喜剧中的绿孔雀们都注意到了,先后朝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

  几秒钟后,其中一股从好奇变为了惊恐。

  先是被伴侣啄、紧接着又被儿子啄的十六号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倒仰姿势,就好像漫画里开快车刹车时的夸张表现一样,不仅脖子上的铜钱羽整个炸开,就连尾巴上的覆羽也在“危机”面前情不自禁地支棱了起来。

  “好久不见。”研究员清清嗓子说,“难为你有心还给我展示一下尾巴,看着好像是比几个月前……啊,不对,最近到换羽的时候了,没关系,不要心疼,过几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我再拿图片来给你做对比吧。”

  英虎:?????

  对天发誓他两个5.2的眼睛都看到了雄孔雀脸上的呆滞和雌孔雀脸上的喜闻乐见,后者还矜持地张开翅膀扇了扇,那肉桂色的飞羽从没看起来那么明亮、那么嚣张过。

  这一瞬间,英虎对自己先前颇为支持人事调换的念头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怀疑——

  有兽医学背景的研究员可以在绿孔雀们受伤或者生病时第一时间提供治疗没错,曾经有过接触史更容易获得信任也没错,可是这位研究员他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和十六号相亲相爱的样子啊!

  英虎看了看绝望的雄孔雀,又看了看难以掩饰兴奋的雌孔雀,彻底陷入了沉思。

  他的快乐老家……今后还能太平吗?

第306章

  事实证明——

  太平是不可能太平的。

  之后的一周是鸡飞狗跳的一周。

  研究员小曾以极快的速度适应了山村生活,每天都会卡着点笑眯眯地出现在村内各地偶遇绿孔雀家族,有时是为了收集资料,有时是为了体检,有时只是单纯观察行为模式,但无论目的为何,过程中都逃不开“怀旧”这个环节。

  每当他开始讲故事时,雌孔雀阿依总会收拢翅膀、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听得格外认真,而雄孔雀十六号则“不堪其辱”,听不了几分钟就会采取各种方式迅速逃离现场。

  方式:指没头苍蝇般的飞行。

  生活在村寨里的居民被迫学会了一招躲避“空袭”的身法,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做任何活动时躲开拖着尾巴没命滑翔下来的绿孔雀,包括不仅限于抽陀螺、晒衣服、挂玉米和扫地板。

  起先只有十六号一只绿孔雀会把土掌房群落当后花园一样玩空中跑酷,后来看着看着,豌豆也学会了,就变成一大一小两只雄孔雀一起跑酷,雌孔雀在顶上用鸣叫声助(看)威(戏)。

  四个月大的豌豆长势喜人。

  研究员小曾不仅拥有兽医学背景,还连续两年总揽繁育中心绿孔雀种群的饲喂职责,在调整食物配比上比前任更有经验。

  两只小孔雀本来因为陡然增大的活动量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现在能吃上更香的食物,便把悲愤化为食欲拼命干饭,慢慢地就又支棱了起来。

  敞开了吃很容易就会吃成溜圆的形状。

  于是小曾在这里找补,雌孔雀在那里盯得更严格,天天催着幼鸟们练习奔逃和滑翔的本事,偶尔还会和它们打群架——一只压着两只打。

  小曾第一次看到这“母慈子孝”、“以大欺小”的画面时惊得差点把眼睛瞪脱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个劲地往下滑,膝盖上摊着的书被风吹翻页了都不知道。

  然而紧接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看得次数多了,他整个人都淡然了,甚至觉得真不愧是能和十六号做伴侣的鸟,这两只孔雀干出什么事情来好像都没有惊奇的必要。

  在这两只绿孔雀出现之前没人见过主动去翻找并接手无主鸟蛋的个体,也没人见过主动靠近人类村落还把这里捣鼓成到处都有“孔雀专用设施”的模样的个体,当初都在担心幼鸟养不大,这会儿不也能跑能跳能抱头鼠窜么。

  身为专家应该抱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心态去自信面对才对,谁也不敢说自己研究过世界上所有的绿孔雀,指不定野外就有这种家庭呢。

  小曾非常确信地点了点头。

  他和其他村民一样进入了见怪不怪模式。

  从第一只绿孔雀靠近土掌房群落至今,生活在村寨里的人们早就过了看稀罕的时候,慢慢地把它们当成了生活中天然存在的一部分,如同村口的大树、傍晚的山风。

  当绿孔雀们上演家庭大战时,村民们虽然也会驻足围观、善意地起哄,但和游客不同,他们更在意即将播种的作物和快要到来的节庆。

  又是一年农历六月,火把燃烧的时节。

  阿果在准备节庆用具时给绿孔雀做了一顶精致的小帽子,因为是做给小动物玩,所以没有用相对来说更珍贵的银,也没有用多少算是负重的毛线球,只在刺绣上下了巧功夫。

  也亏得安澜是只绿孔雀,羽冠天生就竖立在头顶上,要是换了羽冠像把小扇子般长在脑后的蓝孔雀来估计连戴都戴不住,但就算她能戴也没戴多久,阿果拍了几张照片就把小帽子给收了起来,挂在了纪念墙上。

  诗薇和母亲一样在忙着做手工。

  可是比起母亲实打实地在做,小姑娘抓着针线筐只是为了逃避同龄人们越发勤快的歌舞邀请,如果不是门开着从外面就能看到,她估计都想直接假装不在家,查无此人。

  安澜过去就知道并非所有给人留下“能歌善舞”印象的民族真的人均能歌善舞,但在认识英虎和诗薇之前,她不知道竟然有人能这么不能歌善舞。

  当时四只绿孔雀蹲在特地架起的横杆上,默默看着诗薇在跳最基本的舞步时左脚绊右脚、右脚绊左脚,身姿更胜从未写入过舞蹈程序的机器人。

  作为亲哥的英虎在旁边笑得差点昏过去。

  他向同样来学习的小曾透露说妹妹小时候每年庆祝火把节时最恨的就是跳舞环节,要不是两边都有人勾着手,好歹能借力撑住,她估计会当场上演五体投地的戏码。

  这番话出来时安澜的第一反应是“做哥哥的拆大台也太过分了吧”,结果几秒钟后她就领会了这对兄妹在拆台上悠久的历史和等同的功力。

  诗薇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就邀请小曾参加晚上的唱歌活动,然后不经意间说出了英虎某次在节庆上唱山歌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从那天之后再也没人邀请他一起唱过歌。”

  好嘛。

  敢情这对兄妹是一个跳舞不行,一个唱歌不行,大哥笑二哥,五十步笑百步,过年的时候让他们躲过去了,火把节估计是躲不过去了。

  诺亚去年不在村子里,安澜在倒是在,但一没看到那会儿居住在外的诗薇,二没看到大家唱歌跳舞的近景,所以对今年的节庆都很期待。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得先把小孔雀安顿好。

  火把节肯定要点火,而且届时村民、外地游客和其他村寨来的客人都会聚集在空地上,火焰加上人群,两个惊吓要素都有了。

  安澜和诺亚可以确保自己稳稳地蹲在大树上,却不能确保蕨菜和豌豆也跟着这么做。万一到时候小孔雀受惊乱窜,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两只大鸟花了好几天功夫思考对策,后来甚至提出要不干脆不围观了,到树林里去蹲着,反正等过两年小孔雀翅膀硬了跑出去组建自己的家庭了他们有的是机会继续看。

  结果决心下好了,事情却峰回路转。

  临近节庆日的某天清晨,四只孔雀吃完饭飞回土掌房群落里来消食,正好看到阿果在桌边忙碌,正前方搁着两个大碗和几个布袋。

  其中一个大碗里装着土黄色粉末,散发着一股微微发苦的香气,可能是松香粉;另一个大碗里装着大大小小的碎块,应该是碎木屑。

  安澜凑近去嗅了嗅。

  她本意只是想确定阿果在混合的东西是不是松香粉,没想到豌豆习惯性地跟着学,蕨菜也跃跃欲试,结果两只小孔雀你追我赶地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好奇的眼神瞬间转为惊恐。

  松香粉拯救了世界。

  随着节庆氛围越来越浓厚,飘散着的松木味道越来越鲜明,蕨菜和豌豆连土掌房都不想靠近了,整天不是蹲在树林边缘就是蹲在食源地里,假装自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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