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动物世界 第27章

作者:撸猫客 标签: 时代奇缘 快穿 爽文 萌宠 穿越重生

第38章

  制片人们开始苦苦思索这部影片的主题。

  他们中有的已经功成名就,有的早已不在乎功成名就,旱季过去,雨季过去,旱季到来,雨季到来,他们紧紧跟着狮群,提出了一个又一个企划,却又将这些稿纸一张又一张废弃,总觉得无论哪份都无法准确代表他们想要讲述的故事。

  镜头记录下来的素材越多,营地小屋里被废弃的企划就越多。

  在他们的注视和陪伴下,西岸狮群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步调生活着。

  米托和莫托度过了幸福快乐的三年时光,成为了足以为狮群做贡献的大狮子。兄弟俩和风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有着强健的体格、秀气的短脸和美丽的鬃毛。

  三头桑迪狮子和白狮王子形影不离,许多游客千里迢迢赶到丰饶河谷,就是为了看这四头雄狮肩并着肩从大草原上跑过。

  而狮群的另一头雄狮则有尊严地走到了最后。

  在十八岁的某个夜晚,马赫蒂在平静的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狮群守着它,不让鬣狗和秃鹫伤害它的尸体。第二天清早,从营地闻讯而来的工作人员哭得不能自已,在狮群的旁观下,他们为这头从幼年看到暮年的雄狮挖了一个坟墓,一人一锹,以最高规格的土葬将它埋到了地里。

  美丽的马赫蒂,英勇的马赫蒂,它将在这里长眠,永远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又过了几年,黄眼和断牙先后离开了狮群。它们在最后的时间里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没有一头母狮因为伤病或虚弱而被丢下。而尼娅斯比则是在狮群中寿终正寝的,它走的时候,小狮子们都在边上陪伴着,无法理解生与死这个大自然最高循环的意义。

  狮女王和姐妹都十三岁了。

  作为西岸的大家长,安澜始终统治着狮群,没有一天放松过。

  随着年龄增长,她越发喜欢独自待在狮群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如果碰到熟悉的人,她就会开心一个下午。为着这明显的振奋,赵博士和护林员队长常在不忙碌的时候到草原上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坐下说说话。

  在野外待的时间越长,安澜就觉得离那座钢铁森林越远。

  久而久之,那些枯燥的、烦恼的、悲伤的东西都被她忘却了,只剩下温暖的回忆。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她始终在做着香甜的梦。

  后来有一天,赵博士告老还乡。

  老爷子是个性情中人,他先是和同事告别,然后特地跑到丰饶河谷,来和他最爱的狮子们告别。这位老兽医离开时手有点颤巍巍,精神却非常矍铄,一看就是长寿的样子。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带来了一小块牛肉,见四下无人,悄摸放在手心里让安澜吃了,边看她吃边笑着说:“我要退休了,他们抓不着我,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顿了顿,又说:“你可千万好好的,我都放弃了,哈赞那小子还张罗着给你相亲呢,非得多活个十年八年,再快活个十年八年,气死他不可。”

  对此,安澜懒洋洋地喷了个鼻息。

  她现在的确过得很快活。

  狮群权柄虽然还没有移交,但狩猎主力的位置已经让给了琪曼达。斑点狮子又聪明又忠诚,捕猎时很有她的风范,捍卫领地时也恨不得带队把入侵者当场打死,结果还有个差点被当场打死的雄狮脑子进水,非要死乞白赖地跟着狮群。

  小豹子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太黏人了。

  它还跟小时候一样,有一点点成就就要跑过来让安澜看看,用尽各种手段讨她的欢心,好像现在有谁会把它从狮群里赶出去一样。

  最糟糕的是,小不点和球球有样学样,米托和莫托有样学样,它们下一代的幼崽,下下代的幼崽,包括新来的雄狮,个个跟着有样学样,安澜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老太君,就站在猎场边上看着小辈们狩猎,然后上去开饭。

  想想都挺啼笑皆非。

  狮子们过得开心,制片人们却愁白了头发。

  他们在小屋里把所有十几年前到现在的资料统统整理出来,一点一点观看着,小心翼翼地筛选着,寻找最合适的主线。到后来,他们甚至开始搞集思广益,准备拍点采访片段。

  成为兽医组长的哈赞被请来了,已经开起媒体公司的阿尔伯特被请来了,好几个退休的向导和护林员被请来了,连即将回国的赵博士也差点被请来,结果老人家一摆手,当场就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跑路了。

  和西岸狮群羁绊颇深的人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那些已经广为人知的老故事,说着说着就会感慨起来。

  后来还是一个年轻的志愿者进来多说了两句。

  他说工作了好多保护区,只有这个地方最神奇,因为狮子和人之间有种特殊的关系。他每次去草原上救助动物,狮群都表现得非常温和,好像认得这辆绿皮车、认得这些穿绿制服的人。

  某次兽医在给母狮缝合大腿上的开放创口,狮群就坐在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没有一头狮子反应激烈,连刚成年最闹腾的秃头也老老实实地坐着,一切如常。而那天狮女王甚至不在附近,它大概是想活动活动,正和年轻的狮子们一起在外面巡逻领地。

  “就好像它们都被教会了一样。”志愿者总结道。

  制片人们若有所思。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着重观察了狮群的老中青三代,将每个西岸独有的特色都圈了出来,很快发现了一些过去未曾被注意的细节:

  狮女王总是会快速辨认出毒蛇和无毒蛇,琪曼达曾在接近毒蛇时被它吼过,后来就机警了很多,现在小狮子们想打蛇来野味时也很少失手。

  狮女王总是对一些特别的带毒树木敬而远之,对保护区附近的电线杆、路灯敬而远之,对陷阱敬而远之,长年累月的影响下,西岸狮群的狮子们很少靠近这些存在,也从没听说过其他保护区里那种狮子因触电死亡的惨剧。

  狮女王对坐在观光车上的人类十分友善,但对闯入领地的盗猎者异常残酷,这一点也被很好地继承了。

  前年人们曾在西岸领地发现过盗猎者的汽车和散落一地的工具,有带消音器的步枪,有电锯,有斧子,有剪线钳,显然是冲着大象的象牙或犀牛的牛角去的。

  向导赌咒发誓说晚上听到了狮群的咆哮,似乎就在这片区域狩猎。不过人们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幸存者,也完全确认不了到底有几个盗猎者死在了这里,因为地上只剩下一片被鬣狗啃咬过的残骸,拼都拼不起来。

  这些细节加在一起,让制片人们渐渐找到了感觉,但他们还需要补充一个最为关键的部分。

  故事该叫什么名字呢?

  旱季的一个傍晚,制片人们坐在营地小屋里商量。

  山姆说:“不如就叫《狮子家族》。”

  加加罗说:“我们可以叫它《荒野课堂:狮子的学问》。”

  但这两个标题都被不满意的萨曼莎否决了,她拿着笔,无意识地转着,看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太阳,和在夕阳下被染上金色的草原。

  这一刻,思绪万千。

  她想起了年幼时在狮群看护下学习狩猎的图玛尼,小狮子才一丁点大,破耳母狮和尼娅斯比叼着猎物回来,让它练习追逐、扑抓和终结的技巧。母狮将毕生的狩猎和战斗技巧毫无保留地教授给孩子们,在强敌面前毫不退缩地保护它们,最后带着它们离开家园,寻找转机。

  她想起了年轻时带着狮群踏上回家之路的图玛尼,它是那样的年轻气盛,强健又美丽,任何猎物和对抗者都不是它的一合之敌。在弟弟妹妹成长的关键时期,图玛尼将自己的狩猎技巧和生活经验传授给它们,这才在后来造就了琪曼达,造就了小不点,造就了球球,造就了已经在其他领地称王的三个弟弟。

  她想起了年老时在石头上栖息的狮女王,岁月在它身上刻下难以抹去的痕迹,它的爪子不再锋利,它的牙齿不再坚固,但它的意志仍然是整个狮群里最强的声音。之后的小狮子们都被琪曼达教养,它们听着这个意志成长,是被打上了血脉烙印的“西岸狮子”。

  即使将来狮女王离去,狮群也会像这样一代又一代地继续生活下去。

  而当后世人们讨论起这个狮群,讨论起这个狮群为何如此独特、是怎样壮大、又是怎样绵延时,他们会说,“这都归功于一头狮子女王留下的遗产”。

  萨曼莎轻轻一笑。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她说,“这里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标题。”

  在两名同事好奇的、迫切的注视中,她先将图玛尼的照片放在中间,旋即将破耳母狮的照片放在上面,又将琪曼达的照片放在底下。三头母狮的样子差得很多,但它们的神态彰显着如出一辙的强硬和睿智。

  它们是西岸领地的主人,是狮群的首领,是幼崽的保护者。

  太阳落山,但漫天星辰会亮起。

  山姆打开灯,加加罗凑得更近了。

  萨曼莎提起笔,在最后一张稿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母。

  次年,一部震撼全世界的纪录片在各大地理频道上放送,它被许多人认为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狮子电影”,是“一部真正的史诗”,是“非洲大草原上循环的真切写照”,是“一生中不能错过的荒原故事”。

  这部影片的名字叫做《传承》。

第39章

  安澜在温暖中睡去,却在严寒中醒来。

  以往琪曼达和苏丽都喜欢粘着她,每天起床不是腰上有个脑袋就是屁股上有个爪子,但今天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仅如此,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由排泄物、汽油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恶臭味。

  这不是草原,而是在一辆移动着的汽车上。

  盗猎者?

  安澜紧张起来。

  在十几年的荒野生活中,她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些可恨的家伙,知道他们个个都唯利是图、丧心病狂。只要有买家出得起钱,违法犯罪不算什么,生命危险也不算什么,不知有多少明星狮子被他们麻倒,走运点的活卖,运气差的就被剥掉皮子、砍下头颅。

  难道是有人对西岸狮群下手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能通过气味来分辨,安澜抽着鼻子,迫切地想知道有几头狮子遭到毒手。但让她意外的是,这辆车上没有半点狮子的气味。留下排泄物的是一种全然陌生的动物,绝对不是非洲草原上的物种。

  好家伙。

  这是直接给她偷渡出国了?

  安澜焦躁地拍了拍尾巴,不拍还好,这一拍,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个不对劲法,汽车就慢慢地停下了。大概是有人下了车,车身先是一轻,旋即听到一声拍门的响动,嘎吱嘎吱的脚步声,闷闷的咳嗽声。从嗓音来看,这是个男性。

  几分钟后,又听到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旋即有人压低声音说道:“阿廖沙·尼克诺夫,你可真是叫我好等。本来我们昨天就要出发去雅库茨克了,结果又多待了两天,天气太冷了,猴子们吵个不停……还以为这场大雪把你绊在沙发上了呢。”

  “沙发上可不能赚钱,谢尔盖·马罗佐夫。”司机——阿廖沙又咳嗽起来。

  “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的钱。”被称为谢尔盖的男人说,“开了这么大的车,这回肯定是弄到好东西了吧?让我瞧瞧,如果东西不好,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阿廖沙哼笑一声:“我保证你做梦都想要这东西。”

  卡车后箱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插销被拔起,车门被打开,黑暗退去,安澜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原。

  门边上站着一高瘦一矮胖两个男人,高的那个戴着毛线帽,穿着冲锋衣,还在咳嗽个不停,应该是司机阿廖沙;矮的那个则戴着非常有年代感的老式遮耳帽,肥胖的身躯裹在驼色的大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笼子看。

  狂风带着鹅毛般的大雪朝货舱里卷,安澜退到木笼角落,试图把自己团起来取暖。

  “我的老天爷啊!”谢尔盖大声叫道,“你,你弄到了——”他猛喘一口气,短短的手指压住胸口,又因为寒冷缩回口袋里。“这不会是假的吧,你知道我这儿不缺孟加拉虎和苏门答腊虎了,是吧?假货我可不稀罕!”

  阿廖沙嗤笑:“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西伯利亚虎,野生的。”

  西虎?

  安澜竖起耳朵。

  刚才后退时她就觉得自己的体型不对,现在看来是又穿了,还是穿到了一头西虎幼崽身上。

  西伯利亚虎,即人们熟知的东北虎,是世界上最大的猫科动物,成年雄性平均体重是苏门答腊虎的两倍以上。它们生活在亚洲东北部,因为栖息地减少、偷猎和人类生活的干扰,已经成为了濒危物种,野生个体不到四位数。

  在她思考的时候,谢尔盖又说话了。

  “野生的?你可真能吹牛。现在能弄到西虎的团哪个不是搞的养殖繁育,前两天我打电话给去,开价这个数。”他比了两个手掌,“这要是头野生的,你把我卖了都买不起,赶紧的从哪来往哪去拖走吧。还野生的,哈!”

  “这怎么不是野生的了?”阿廖沙瞪眼。

  他朝四下看了看,见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这才压低声音说了经过。

  “上个月大伊万收到消息,说那边盯着的母虎下了三个崽子。本来还发愁没机会弄呢,虎王瓦西里追着头熊进了人家的领地,公虎的脖子都被他给咬碎了,就跟咬鱼骨头似的。母虎吓得带着崽子跑下山,正巧被我们逮住了。这可是头漂亮的大家伙,将来崽子也不会小的。”

  瓦西里……安澜记住了这个名字。

  看来是领地争端引起的祸患。公虎和母虎的领地是重叠的,一头公虎的领地内可以有数头母虎的领地,但两头公虎撞在一起就是你死我活,这具身体的父亲还未曾谋面就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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