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彩
“这……这……她这是大过年的,把我们都给骂呢?”
院子里,人是真的多。大部分是大杂院的邻居。还有几个是附近大杂院的邻居。
宋莉刚刚的那些话,直接把这里的人统统给骂了进去。就连白棠也不例外。
牛胜利就在男人堆那边坐着,见事情变成这样。立刻起身跟大伙儿道歉。
虽然大家都不会责怪牛胜利。
但刚刚那股高高兴兴的气氛就完全变味儿了。
白棠觉得没啥意思,想了想。跟那头坐着的何天成打了个手势。夫妻两人把孩子喊回来。跟大院的邻居说上几句话后,就先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白棠忍不住吐槽:“你说这宋莉到底想不想过安生日子?我看她那些行为,就不像想过安生日子的。就她这样的人,早晚要惹出祸事。”
“算了。咱说到底是外人。最该头疼的还是牛家人。”
可不是嘛!牛家人看着热热闹闹的大院,随着胡同邻居、白棠他们的离开。没过几分钟,大家都回家去了。
这个样儿,让和善一辈子的牛大爷、牛大妈相当不满。但再多的不满在看到儿子牛胜利后,又只剩下无奈。
牛大姐这个人直爽惯了。最看不惯这样磨磨唧唧的事儿。
她不顾陆坚的阻拦,直接跑到宋莉紧闭的屋门前,抬腿踹了好几脚:“宋莉,你个害人精。大过年的就让所有邻居都不痛快。你要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你就跟我弟弟离婚,别拖着他……”
宋莉坐在屋里的梳妆台前,正拿着那管新买的口红,对着梳妆镜比划起来。其实她也不懂得怎么画嘴巴。但那个叫苏玲玲的,教了她不少化妆的技巧。
牛大姐踹门的时候,宋莉正好把口红扭出长长的一截,对着梳妆镜,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但是,踹门发出的巨大响声,让宋莉吓了一跳。然后手一个用力,那从口红管子扭出来的一大截口红,直接因为她忽然用力而断裂了。
断裂的口红掉在梳妆台上,还滚了一圈。没等宋莉反应过来,那一截本来还可以回收再用的口红,直接掉在地上了。
屋里的地面铺的是光滑的青砖。平时牛胜利爱搞内务,会把地面弄得干干净净。
但是宋莉之前回来的时候,因为生气大杂院那些泥腿子。冲进屋里的时候,不小心把牛胜利放在房间书桌上的墨水瓶弄倒了。
当时,黑漆漆的钢笔墨水从墨水瓶里流出,慢慢地滴溜在光滑的青砖上。
那个时候,宋莉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中还一阵快意。巴不得这墨水把地板弄得到处脏兮兮的。让牛胜利大过年也得搞卫生。
谁让牛胜利就看着自己被那些泥腿子笑话不吭声呢!
只是,刚有多么得幸灾乐祸,这会儿就有多么的悔恨万分。
因为那大半截红彤彤的口红掉在地上就算了。还好死不死地掉在黑黝黝的墨水上。
这下,这花了大几十的口红是彻底报废了。
宋莉不会怪自己不小心,也不会怪自己先弄倒墨水。而是把怒气都放在刚刚踹门的牛大姐。
“我呸,我就不跟牛胜利离婚,你能怎么着?我不离婚,他的钱,他的房子都是我的。我就不离婚,死也要拖着他……”
这种无赖式的发言,让屋外的牛大姐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时候,陆坚走过来,一把把人给揽在怀里。
娘家的事情胜男可以管,但只限于娘家爹妈。娘家弟弟的婚姻,身为姐姐也只能提建议。不能过于牵扯在里面。这是陆坚认为正确的处理方法。
现在的胜男就有点不理智,陆坚不准备让她在这里继续生气。因为实在不值得,更加没有必要。
把人揽在怀里后,陆坚对着岳父岳母点点头。然后喊在院子直愣愣站着的小儿子:“走,咱回家。你大姐姐可能都回家了。”
听到大姐姐回家,陆维维小朋友立刻凑到亲爹旁边。牵起妈妈的手,一家三口快速离开。
回家的路上,陆坚看到已经恢复平静的牛胜男,终于叹了口气。跟她说起了牛胜利那头的想法。
——
牛家人发生的事儿白棠是在两天后,才从来上班的孙大妈口中听说的。
但现在,她跟何天成还不清楚。
一家人刚下了公交车,朝着家里走去。就看到从大街走过来的老胡。
大半个月没见过的老胡,红光满面,就连那有有点凸的肚腩好像都大了半圈。
见到白棠,老胡乐呵呵地打了招呼:“这是一家人去拜年啊!”
白棠点头:“老胡,今天是过来看老邻居啊!”
老胡得意地摆摆手:“这不是现在没事儿干了吗?过来给大伙儿拜拜年。”
“老胡,这是发了吗?”
何天成忽然开口,顺手指了指老胡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大玉佛。
这个时候的玉器市场,其实还没到真正高速发展的时期。但因为很多人刚刚有点富起来的苗头。基本上很少有人会把玉器戴身上的。不说男同志,就是女同志的那些玉镯啥的。一般都是藏在家里没戴在手上的。
而老胡脖子上的大玉佛,水头很足。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的色泽。而且个头不小,有半个鸡蛋那么大。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老胡见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大玉佛,总算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窜门,没有白费心思了。当下,就乐呵呵地拍了拍那个玉佛。
“这个啊!是我从古董市场淘换回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见白棠跟何天成相当捧场地点头,老胡就更加高兴了。
“花了两百多呢!可不是好东西!”
他们现在所处的大街,正是四合院正对着的那条大街。本来他们这一行人站在大街上就有点扎眼。结果老胡这二百多的玉佛一出现。不少人邻居都冒头了。
白棠隔壁住的罗大妈,那是兴匆匆地跟老胡打听起来。
“哟,老胡。你不是个省钱的吗?咋这么大手笔,居然花两百多买个玉佛。”
罗大妈作为这条大街上的老街坊,可是对整条街上住户都了如指掌。
就说这老胡,之前虽然开了个早餐店。但可是相当节省的。说要把钱存着,以后给儿子上大学娶媳妇买房子的。
两百多可是好几个月的工资了。更加不用说老胡那早餐店都关门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收入。也没听说老胡家不干这早餐店,改做别的事情。
老胡见到邻居们一个个着急询问的样子。也就不卖关子,巴拉巴拉地说了自己的发财路。
“所以啊!这发财的路子你们还不能走。因为人家这是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参与的。我也是好不容易,靠我堂叔的妹妹的表弟的媳妇儿的面子,这才把钱给投进去了。”
这么复杂的关系,又是什么投资项目啥的。白棠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很多凑过来听热闹的大妈,在听到老胡的所谓发财路之后,就不感兴趣了。
大妈们比老胡实在多了。
对她们来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律不可信。
——
见这里人多,白棠他们一家就从人群中退出,先回到家里。
等换好衣服鞋子重新在书房坐下后,白棠伸手拍了拍何天成:“哎,成子。你说着老胡的赚钱项目,是不是跟王师傅他那小儿子的一样?”
之前因为向南村那个吴癞子的事儿,白棠差点把这些事情混在一起。后来知道吴癞子那边赚钱的方法是黑工买卖后,白棠就知道跟老胡这边的投资没啥关系了。
“等年后再问问王师傅得了。我看他们好像都藏着掖着。刚老胡那话,不就是说这个什么投资,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吗?估摸着得有关系有钱才成。”
夫妻两人说着闲话,整理家里的东西,时间就过得飞快。
第二天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后,白棠就要开始重新工作了。倒是何天成这个大学生,开学的日子还没到。可以给白棠帮忙。
本来今天是准备收拾厨房的东西,检查库房的食材是否够用。
不过,今天家里忽然来了个客人。
“老洪,咋今天过来呢?”
上午十点多,白棠跟何天成正在收拾库房。洪大金这个老熟人就来拜访了。
“这不是想着你们明天可能开工,今天过来给你拜个年。”
白棠见他这个样儿,不像是单纯来拜年的。当下不客气地戳穿。
“哈哈,就是就是。我就知道没啥可以瞒过你的。这不,年前车队有个兄弟,去川省那出车。想着空车回来不划算,就拉了一车的货回来。里面有一半都是那买的干辣椒……”
话没说完,白棠就知道他这是来干啥的。又是来谈做辣椒酱的代工生意。
这几年白棠跟洪大金的合作,都是以代加工的方式来进行的。原材料对方提供,自己这边提供人工跟配方。成品全部交由对方来处理。
白棠之前有担心他们贴了其他牌子拿外头去卖。不过,一直没有发现这个苗头,也就不在乎了。
只是,年前的时候她已经想过了,等到今年 2 2月。个体经营就可以进行工商登记。到时候她准备把手头上的产业都登记。只不过关于辣椒酱这一块,白棠一直没有太多的想法。
她是想办个辣椒酱厂子,但必须找到单位挂靠。之后还要有原材料的准备、工人的招收等等。这些事儿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相当繁琐。
所以,现在洪大金找过来。白棠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不等她提出自己的想法。那头洪大金继续道:“你以前郊区合作的那个黑市记得吧!”
白棠见对方提到郭雄,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跟自己有关系。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路子。好像要做啥酱料的厂子。说是厂子已经办好挂靠手续。年后开始做。我这边跟人打听,他主要做的是黄豆酱跟辣椒酱。”
关于跟郭雄的合作,白棠觉得这人不太厚道。断了合作关系后,好几年没有接触了。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涉足这一块。没有记错的话,郭雄以前不是想着做大做强他那些大买卖吗?
白棠还记得当时对方不太看得上辣椒酱的生意。要不是为了用辣椒酱维持跟运输队的关系。早就不干了。
“他不是做大买卖的吗?”
洪大金一听,嘿嘿笑道:“他以前好多货都是从我们那拿的。现在我自己出来销货,哪里还有他的事儿。他手里头那几个销货的地点,早没多少人去了。货不齐,打不过我这。”
何天成在边上一直听着。等听到郭雄的现状后,唏嘘不已。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郭雄,居然还有这样一天。
“他是没法儿找到更全的货源了。所以这才精力投到酱料上来。你还别说,他做酱料的话,我们这确实是不会做的。”
作为一个销货人,扮演的就是货物流转的中间商角色。
洪大金他们这伙人不生产货物,只负责搬运。确实是跟郭雄以后的酱料厂子没有冲突。
“那你的意思是,也想办酱料厂吗?”
洪大金的话云里雾里的,白棠索性直接问出来。
“不不不,我大哥觉得办厂子太费劲了。不过,你要是想办厂子的话,我们是支持的。”
白棠看着洪大金笑眯眯的样子,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要是办了厂子,肯定得销货。现在京市在各大自由市场都有销货摊儿的洪大金,就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厂子之后再说,咱还是得谈谈你说的这一批干辣椒该怎么处理。”
这一谈就是一个上午。等确定好交货日期跟加工费后,洪大金就麻溜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