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笋君
方小太太喜上眉梢,怀揣着美梦成真的心出了门子想要回去。
小花挨了一脚,段圆圆怕她再在宁宣跟前现眼,又让她过去看着老太太,守着方小太太不让她乱跑。
方小太太问:“是不是老太太真的没了?”
小花长得五大三粗,看了她一眼还坐在门槛儿上不吭声,看她要朝院子里走就挡着她不让去。跟
方小太太咬着牙拿了半吊钱出来,小花没收只又盯着桌子上的菜,方小太太忍着气全推给她吃了。
小花吃得嘴上都是酱油,只说了一句话——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小太太气了个仰倒。
接着她就看到三个便宜儿子裤腰上拴着白,眼角带泪地过来,进门就跪下冲着屋子里喊:“我持家有道,善心肠的老太太——你怎么就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拍手呢,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琴姐孤零零地走在后头衣裳一点也没换,头上的珠钗已经被她拔掉了。
她进来就知道不对劲,再往后退也来不及了,琴姐只来得及把钗环取了,但总不能叫自己光着身子走在地上。
她的名声不重要,反正自己不是个姓宁的!
琴姐这么想着,硬是挺着胆子冲过来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娘一遍,才笑道:“娘,你怎么了?我就说不让你过来,你非要凑这个热闹!咱们回家去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
傻孩子,你爹一死,咱们已经没家了。再说娘家。娘家娘家,有娘才有家,她的娘都没了哪里还有娘家呢?
方小太太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只看到院子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女儿。
越是乱的时候越是要忍,方小太太扯着帕子把琴姐推到屋子里待着里别出来
自己挺着大肚子出门,也想扯了白布换,还没走呢,琴姐就在背后说:“别回去了娘,家里没有,你备好的都不见了,嬷嬷也没找到。”
方小太太脑子里嗡嗡的,人也站不住了。
段圆圆看她也怪可怜的,就叫小花把她也扶进去歇着,道:“家里做得多,不妨事,小太太先过来拿点儿用着,家里嘴巴子严,没人会乱说话。”
这都是假话,大房不说,那三个兄弟能放过这个机会?
小花很快把东西抱过来堆在屋子里,里里外外的都有。
耳房昏暗,屋子又窄,这半个月的苦都白熬了,方小太太这么想着。
不管怎么说,琴姐衣裳总算换好了。
方小太太牵着女儿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站在屋子里看着那三个儿子,冷冷地摸着琴姐的头,慢慢在心里道:“他们要是让你嫁不出去,他们也别想娶到好媳妇儿。”
大夫来了一看人都硬邦邦的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场就让人给老太太换了衣裳送到棺材里躺着。
下人没资格给主人换寿衣,杜嬷嬷和赵嬷嬷年纪大了都格外信鬼神,再是半个主子,也不敢在人遗体上乱来。
老太太也没个儿女,最后这事儿都得落到媳妇儿手上。
老太太都恨透了陈姨妈,陈姨妈一过去,就被三个赶来的孙子叫住了,说:“婶婶还是别过去,换个人罢。”
陈姨妈巴不得不干这事,但剩下够资格给老太太换衣裳的就只有段圆圆了。
几个兄弟眼光往段圆圆身上一扫,宁宣就皱眉道:“不成,她属相跟老太太相克,年纪又轻,老太太神魂都弱些,把人冲撞得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几个兄弟被噎得没办法,最后只能说出门找两个同宗的小媳妇过来。
宁家是聚族而居,附近两条街都是宁家人,出去随手抓一个都是姓宁的。
段圆圆就叫了小轿子,想带着丫鬟一起出门通知亲朋好友。
陈姨妈也跟着一起去。段圆圆还不怎么认识人,要往内宅走动还得让她先带着。
还没出二道门呢,母女两个就迎面撞上风尘仆仆的大老爷。
宁大老爷又吃胖了,眼下泛着乌青色,跟大熊似的跳着跑过来,他看着段圆圆和陈姨妈穿着白衣裳,连粉黛都卸下来了,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回来迟了。
于是脚下生风地撞进去,对着床就是三叩首,清脆如玉石相击,起来额头已经稀烂一片。
宁大老爷头上流着血,扑到老太太身上撕心裂肺地说:“娘,儿子回来了。”
在场之人看了无不高呼孝子,至于孝子怎么连老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都是事后需要考究的问题,现在没人这么不知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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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是喜事啊
宁家王老太太已登极乐的消息迅速传了出去。宁家街的老老少少都在家打算盘想着随多少份子钱, 派几个人过去。
红白喜事对外人就是两个字——吃席!
小媳妇儿老太太凑在一起愁眉苦脸地在院子里晒年货。这一二年年景不好,大家赚得都少,虽然靠着嫡枝怎么也能混口饭吃。可姓宁的有这么多人, 再多钱往下一散,分到个人嘴里也没多少了。
今年好多人家里都只做了不到十斤腊肉, 她还当了一只嫁妆镯子才勉强把鸡鸭鱼肉买齐全。
这些都要留着过年待客, 家里小孩子好长时间没吃过肉味儿。
小媳妇儿想到大房儿子成亲时候的排场,就想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搓一顿。
她把女儿的红头绳取下来, 用蓝缎带重新梳了两个小揪揪, 跟婆婆商量道:“娘, 老太太是金陵人,她走肯定要请戏班子唱黄梅戏, 儿想着干脆卖掉另一只镯子多封点儿钱,咱们一家都去,让几个小孩子也热闹热闹。”
老太太不同意,让媳妇儿当嫁妆要遭人笑话。她想躲到乡下住几天,不吊唁随份子钱, 改天去墓地祭拜一下,带几盘子素果也就过去了。
去世的人阴气很重,办完丧,阴气就散了。事后没人会去补份子钱, 不然叫老太太以为人舍不得她,家里就得闹鬼。
小媳妇儿听了就抱着两个孩子不吭声了。
转机很快出现了, 家里忙成一团, 赵嬷嬷先派了个小丫头过来跟小媳妇儿说过会儿要请她过去帮忙, 喜得一家子脸都笑烂了, 还在家煮了碗圆子汤给孩子吃。
结果等了一两天都没等到段圆圆和陈姨妈过来叫人。
宁家大宅。
宁大老爷进门就磕破了脑门子, 宁二老爷在后边唬了一跳,说了句“我的哥你这是何必呢!”说完自己也不要命地往地上来了几下。
段圆圆心说难怪两人这么不是个东西,要是从小到大都这么磕头,那脑子里都能滑得开溜冰场了,办事能不糟心吗?
宁宣看着一家子爷们儿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突突直跳,赶紧让人把两个头晕眼花的老爷叉住。
两兄弟不肯回房休息,最后宁宣只能叫人在门口一边放了个暖融融的躺椅子,把人搬到上头歇着。
段圆圆和陈姨妈轿子都备好了,看两兄弟在老太太床前哭做一团,一下走也不是看也不是。
段圆圆看宁宣还在井井有条地安排事情,深深地崇拜了。
表哥究竟是怎么忍住不发疯大喊大叫的!
陈姨妈此刻也颇有主母之风,她很有经验地摸摸鬓角淡定地道:“我们接着去叫人来。”
宁二老爷耳朵尖,头上还在冒血,身子已经支起来了,开口对着段圆圆和陈姨妈就是个大雷。
他道:“嫂嫂我太心急了,娘还没走呢,换什么衣裳?”
老太太身上都硬了,这是孝子贤孙亲眼所见,现在她脑袋底下的血水都凝固了。
还有老大夫的手信为证,老太太驾鹤西去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容不得抵赖的。
院子里的丫头小子瞬间就溜得一干二净,恨不得自己没来过院子里。
宁文博拿眼看这个弟弟,满脸都写着疑惑。
宁二老爷扭头想找丫头把他们的椅子并排放在一块儿,左右一看院子里就剩自己人了。
他只能让三个儿子把自己抬过去,凑在大哥身边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万万没想到老太太走得这么快。
可他大儿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如果要给老太太守完孝再娶,那姑娘就十八九岁,等成老姑娘了。
一个姿容不在的媳妇儿放在家里,想想就知道不利于开枝散叶!
他想把老太太的死往后拖几天,趁着机会让几兄弟赶紧成亲。
宁大老爷不想干,这里头躺的怎么说也是他的娘。这么把老太太头死耽搁了人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
宁二老爷就说:“咱们在家里悄悄的办不就成了,只是秘而不发。”说完他看大哥脸上还是不赞同,就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
宁大老爷的表情就凝固了。
段圆圆听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牙齿又开始想核桃味瓜子儿。
这不是胡闹吗?那老太太的尸体怎么办?停灵要九九八十一天才最好。
三个月后进土是二月,二月天气还冷着,老太太在家里臭不了,再往后挪挪,那就不一定了!
光想想人烂在家里那场面段圆圆就有点儿想吐,她悄悄跟陈姨妈说:“这两个兔崽子是真不怕老太太晚上站他们床头说笑话啊!”
陈姨妈差点笑出声,拍她两下说:“少胡闹,听他们说就成,咱们是儿媳妇,儿媳妇是外人!横竖算不到咱们头上!”
两个大老爷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宁大老爷不想家里摆这么久的尸体。
人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如果做了呢?老太太又天天在家里放着,他光想想都发抖。
心里又觉得老二太狠了,这种事连他都办不出来,这小子眼都不眨就说了。
宁二老爷脑瓜子还嗡嗡嗡的,他说:“不要紧,我先把娘接过去照顾一会儿,等娘没了,再让你接着照顾。”
说着门外就走进来一个大夫。
段圆圆一看那白胡子小眼睛,不就是刚刚下定论的大夫吗?
宁二老爷就说他是顺手带回来的,让他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给老太太瞧瞧。
来的大夫荷包鼓鼓的,他摸着胡子说:“还活着,人老了骨头硬点儿也正常,看着似乎还能挺些日子。”
段圆圆凑近拿眼偷偷看了一下老太太,老太太脸上都盖上布了,头发丝都没动一下,一看就是没气儿了!
宁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张椅子,心里直犯恶心,看圆圆这么不老实,就侧头瞪了她一眼。
段圆圆立马脑袋垂得低低的,只竖起耳朵听。
几个爷们儿还说着话,眼珠子一转也看到她们娘儿两个了,宁二老爷就摸着胡子不说话了。
陈姨妈看实在没戏看,只能带着段圆圆抱憾而走。
母女两个在房里默默吃着瓜子儿茶水,还叫了碗燕窝给宁宣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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