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司徒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思索片刻,“「玛丝洛娃」?托尔斯泰的《复活》吗?莫非是祝福我能挨过重病、焕然新生的意思?”
「玛丝洛娃」是很常见的俄罗斯女性名字,曾风靡于十九世纪的俄国,目前的国民程度稍低于亚历山德拉、索菲亚和安娜。
威兹曼先生垂下视线,含糊道:“也许吧。”
……
从「吠舞罗」离开时,副驾驶座上多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酒瓶;有柔和适口的果酒和甜酒,也有度数较低的清酒和威士忌。
抱着白银之王的赠礼回到道场时,宗像叔叔刚放下炸好的天妇罗甜虾。
缘一给我夹虾,真诚推荐:“你回来了?这个很好吃,来尝尝。”
所以说,让客人下厨不能成为家里奇怪的传统啊!我气恼地一口咬掉微微发烫的天妇罗炸虾——酥脆的面衣和鲜嫩的虾肉在嘴里齐声高歌,瞬间用气势征服了所有味蕾。
……默默咀嚼一会儿,我觉得这个传统还是有存在必要的。
呜呜,宗像叔叔的厨艺真棒,可以来我们家当爷爷吗?缘一不会反对的。
端上最后一道菜,青王先生一边坐下、一边解开围裙,在桌边支腿坐下:“周防下午应该不在「吠舞罗」,赤组的人在机场和某个权外者发生了冲突。”
“威兹曼医生在帮忙看店,”我找出一瓶清酒,“喏,是他送的告别礼物。”
缘一接过清酒,自觉地起身去厨房找酒杯。
“我今天留在道场,工作那边请假了。”青王先生看着我擦完手,把碗筷递过来,“明天早上送你去车站,行李收拾好了吗?”
我乖巧接过:“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其实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当初大学毕业,你说要留在横滨当公务员,我和缘一都吓了一跳。”宗像叔叔轻巧地跳过话题,顺带给我夹菜,“偏偏是横滨……那边的势力非常复杂。”
这个问题,若想敷衍地向宗像叔叔解释,其实简单。
首先,我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横滨的一桥大学;然后,大学毕业时遇到了合适的岗位,努力一番后幸运地考上;阴差阳错入职黑手党,又在认输前顺利融入了港.黑的气氛。
若是要认真地解释——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我双手交叠放在桌边,不太好意思地撇开视线,“普通人在东京很难进入王权者的部门……但我也想能帮上你们的忙。”
王权者氏族的选拔要看族人和王权者的相性。毫不客气地说,我是在王权者的周围长大的,哪怕有一丝成为氏族的可能性,也该被熏陶得早早觉醒了。
“虽然一直在说‘不要尝试理解异能者的世界’,”我挠挠脸颊,窘迫干笑,“但我还是很想理解重要之人的想法,一点点也好——听起来很小孩子气吧?哈哈哈。”
宗像叔叔看着我,目光柔和又复杂:“鹤音,曾为自己不是异能者,而感到难过吗?”
“说没有是不可能的。”我戳戳碗里的牛腩,“我没有异能,也没有成为王权者氏族的资质,剑术方面更是完全没有天赋……”
“什么天赋?剑术天赋?”老父亲拿着从储物室翻出来的套装酒杯,精准提取他想听的词语,“鹤音,你是不是回心转意、想重新开始学习剑术了?”
我和青王:“……”
谈心的氛围荡然无存。
“要不要考虑公开招募道场学徒?”青王先生推了推眼镜,半是吐槽地建议,“全国范围招募日之呼吸流派继承人,日本现役第一剑士亲自授课?”
缘一:“可以吗?会不会违反广告法?”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也没必要非把日之呼吸传承下去吧?你以前都是可有可无地在教学生,为何最近变得如此执着?道场的营收出问题了?”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老父亲拧开瓶盖,诚恳道,“流派最出色的徒弟,将继承师父的衣钵和师父的女儿,之类的?”
青王先生撇开脸,强忍笑意端起酒杯。
我:“……放过我,也放过你的学生吧。”
……
凌晨被电话惊醒时,我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揉着眼睛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来自欧洲的匿名电话,拨通的依然是工作号码。
抱着‘可能是敦君’的猜测,我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接通电话:“这里是行政科羽二重鹤音,请问哪位——”
“羽二重,是我。”电话对面的声音很紧绷,“中原中也。”
我猛然清醒。
披上线衫外套,我紧张地坐在床边,整理措辞:“中原先生,您现在还在欧洲吗?您知道港.黑目前的情况吗?如果方便的话,请尽快返回横滨——”
“欧洲那边的生意,暂时交给中岛处理了。”准干部先生似乎在焦躁地踱步,“我目前在东京……抱歉,可能听起来很过分,但我的确需要一些你的帮助。”
“现在吗?”我起身找钥匙,“能否给我准确的地址?我开车过去。”
中原先生犹豫片刻,报出地址后,又郑重地向我道了一次歉。他好像正处于一种罕见的、极度不安的状态,宛如被扔到陌生领地的幼兽,恨不得张开全身的尖刺威慑敌人。
大概是汽车开动的声响惊动了宗像叔叔。青王先生潦草地穿着衬衫和长裤,眼镜都没来得及带上,单手拦在车窗外,询问我大半夜的出门干什么。
简单解释一番,青王先生想也不想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我本该劝他回去休息,仔细想想,东京是王权者的地盘,再没什么比带着一个现役王权者出门更让人安心了——幸运的是,中原中也看起来不太像宗像叔叔讨厌的黑手党。
准干部先生给出的地址是东京郊外的一所孤儿院。
孤儿院建立的时间比较久远,位置也相对偏僻,许多可以参考的标志性建筑都已经拆迁改建了。我和宗像先生对照着地图找了半天,好容易才找到正确的道路。
“简直像拍恐怖片的地方。”
停车时,青王先生由衷感叹。
孤儿院主楼的正门口,橙发俊秀的少年黑手党抱手靠在墙上,双眼微阖、眉头紧蹙。中原先生的脸色很难看,黑眼圈重得像熬了半个月的夜。
“中原先生!”我小跑着跨上台阶。
“羽二重,”中原中也揉着额头直起身,引导我往里走,“抱歉,麻烦你这么晚跑过来……但首领坚持要见你……他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
我的心猛然提起,连带着脚步也慢了半拍——无论他口中的首领是谁,我都不想看到对方处于如此糟糕的境地。
“应、应该先送到医院吧?”我跟在中原中也身后,语无伦次,“身份原因的话,我有熟悉的长辈在医院工作,那家医院接收无身份证明的异能者病患……”
青王先生无声无息跟上,礼貌地稍落后我们几步。
“不用,该做的努力都已经做过了。”橙发少年在一扇门前停步,深呼吸,“如果这就是黑手党的命运,我想,首领也能从容接受。”
陈旧的、斑驳的木门被推开,显露出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到病床旁,握住森先生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腕。虚弱的脉搏像风中游丝一般努力跳动着,却无法阻挡地、越来越微弱。
在真正面对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能接受任何悲伤的结果。
因为是把生命当成倒计时来数着度过的黑手党,哪怕某天死在无人知晓、肮脏不堪的街头,直到流干最后一滴带着温度的鲜血,也不需要无关之人的同情???。
……不是这样的。
我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几乎要把我溺死的悲伤。
眼泪无意识溢出眼眶,我蜷缩着蹲在床边,努力把脸贴进森先生的掌心,想要汲取一点点他还活着的热量;带着茧子的掌心凉得让人心脏抽痛,再努力也是徒劳。
“没关系。”少年黑手党按在我肩上,声线颤抖,“没关系,羽二重。”
我用力闭上眼睛。睡衣口袋里的手机硌在怀里,滚烫地熨着心肺的位置——恍惚中,仿佛拥有了心跳似的缓慢搏动。
颤抖着拿出手机,屏幕在模糊的视线中亮起。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我缓慢而坚定地打开短信界面,鬼使神差般输入森先生的电话号码。
「你可以救他。」
「你知道的,你可以。」
「就像前两次一样。」
「很容易,不是吗?」
意识消失前,我隐约听见宗像叔叔严厉的喊声。从来斯文守礼的青王先生甚至向中原中也拔刀,慌不择路冲到我身边,强硬地尝试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他快死了啊。」
「你想要救他。」
「你可以救他。」
「……」
「Re……」
「Start……」
「……」
「Restart.」
我想起来了。
我的异能,名为「复活」。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鹤音的异能了,我如释重负(喂)故事差不多进行到后半段,文案剧情也差不多该到了
目前已知的情报:青王、赤王、白银之王、缘一、森、哒宰六个人都在一定程度上知道鹤音的异能
每天晚上码字码到饿得想吃电脑,但是又刷牙了,所以不能吃东西只能喝水(眼泪汪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辛越霜 14瓶;行渊 10瓶;佑、归归归归归零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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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支柱 ◇
◎我似乎、从未看清过那个孩子。◎
世上不存在没有限制的异能, 任何超自然能力都在某一「规则」的制约下运转。
如果某个异能看起来强大到违背自然规律,还找不出任何弱点,要么是它的「规则」十分离奇、难以捉摸, 要么是异能者人为地「规则」隐藏了起来。
我的异能极其特殊,它不仅是‘生物’意义上的复活, 更是‘状态’意义上的复活——此类无异于逆转生死规律的异能, 自然有着极为苛刻的「规则」。
简单来说,就是以命换命。
十六年前,并非缘一在街头的垃圾堆里捡到我,而是我在街头的垃圾堆里捡到了他。准确地说,是捡到了刚刚死去的、缘一的‘尸体’。
我强买强卖地‘复活’了缘一, 从此拥有了一位年轻的剑士养父。
那么身为一次性复活道具, 我又是如何摆脱以命换命的魔咒呢?
情况比较复杂, 涉及两个独立系统的超自然能力, 以及某个数十年前的人体实验。
遇到缘一前的记忆已经比较模糊了, 只记得我曾是某个实验室的实验体,和一群同龄人一起服用了名为「人鱼」的传说生物的肉, 并幸运地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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