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闻言,南姑直勾勾的望向林滢,一句话也不说。
那眼神有些令人发毛。
可林滢却并没有什么畏惧,而且仍然关切、温和说道:“那个人,是不是很讨厌?”
南姑也不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了,良久,她才闷闷说道:“那个人,确实是十分讨厌。”
林滢好不容易撬开了南姑的话,她斟酌词语,不急不缓,如春风润雨:“他打搅了你的安宁。这条密道本来是属于苏翰林的,可是他却用来自己享乐。”
“你看到了,对不对?”
南姑面颊上也涌起了一缕反感,她喃喃说道:“他折腾了好久,有快两天吧。上头的人一直在找温妍,他故意让温妍听着,却不让温妍叫出声。他还把温妍撕烂的衣服扔在这儿,我想要收拾,可又怕他知晓我在这儿。”
一股恶心之意顿时涌上林滢心头!
温妍衣衫被撕烂,这肯定是受过冒犯。可怜这样一位绝代红颜,她不但惨死,死前还受过这样的欺辱。
林滢想问温妍被带走时候,是不是还活着。
可她又恐打断了南姑的话,使得南姑断了谈性。
无论如何,温妍最后已经是死了。那么这些细节,也并不是盘问重点。
南姑顿了顿,她想起了八年前的旧事,面颊也浮起了厌恶。
她自然并不是同情温妍的遭遇,而是讨厌旁人打搅了她的生活。就像南姑所说那样,她不知晓该不该收拾温妍撕烂了的衣服。
只见南姑继续说道:“后来,他果然还回来了一次。这一次,他勒死了云嫔。哼,他想杀的人是我呢。”
“那时我在密道之中捡到一颗珠子,是从他衣服上掉的。他大概以为落在了玉棠宫里吧,以为云嫔捡到了。于是我看着他,就那么活生生勒死了云嫔。把我吓得,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这一次来,本就是为了灭口,幸好他并不知晓有我。此后半年,我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可他再也没回来过,也再没来过玉棠宫。谢天谢地,这玉棠宫终于是属于我的了。”
林滢酝酿到此处,终于问道一个关键性问题。
她说道:“那个掳走温妍之人,究竟是谁?”
南姑可认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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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可怖之事方才会令人印象深刻◎
南姑答:“我不知道, 他每次来,面上都带着一张面具。”
南姑是个麻木的人,可说到此处,她蓦然打了个激灵。
显然那个人也给南姑留下了十分恐怖印象。于是南姑时隔多年提及, 仍不免面露惧色!
因为那个人在南姑面前掳走温妍, 又勒毙云嫔。
那么一个极端凶残人物, 南姑曾经离他很近, 只是那人并不知晓南姑的存在罢了。
南姑喃喃缓缓说道:“那张面具, 真的很是可怕, 就好似鬼一样。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也不知晓他是人还是鬼。”
此刻南姑说着这样的话,面颊也浮起了几分惧色。
人心如鬼,南姑逼死玉妃母子那已经是恶鬼上身。可是到了如今, 她却在另外一只恶鬼面前瑟瑟发抖。
林滢却禁不住眼睛一亮, 若有所思。
那是八年前事了,日子久远, 以常情而论,南姑能记住的细节必然不会多。
可看南姑模样, 她对那人生出了极深的惧意。人的记忆很是奇怪,会对一个恐惧的东西印象深刻, 不容易忘记。
那么纵然是八年前,说不定南姑还清晰记得一些当时的作案细节。
而且那张面具既是极为恐怖, 说明这张面具其实颇为特别。这特别之物, 自然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
林滢这样想着时,不觉缓缓说道:“想来, 你必定还记着那人面具是什么模样。”
这样说着时, 林滢也是掏出了纸和炭笔。
身为会探案的女仵作, 精通描绘也是工作一门必须技能。
这一次审问南姑,林滢也可以说是斩获颇丰。
她依据南姑描述画出那张面具,又从密道之中搜出撕烂的女子衣衫,当然还有那颗凶徒当日留下的珠子。
那是一颗黑色珍珠,指头大小,极是珍贵。这珠中间有一小孔,不是串成珠串,就是缝在衣服上。
林滢摸索着这些证物,却不免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陛下身边徐公公却是前来,说是要提问南姑。
仔细想想,这也并不奇怪。
陛下使得林滢先审,也无非是示之以公,免得外边传出什么不中听的闲言碎语,之后自然会对南姑自行盘问。
徐公公目光在林滢身上逡巡,似有好奇,和气问林滢审出些什么。
林滢亦一派淡然,只说自己问出当年确实是有人闯入密道,掳走温妍。而密道之中,也确实搜出撕烂的女子衣物。但究竟掳走温妍是谁,自己却是不知。
至于更多秘密,林滢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毕竟先皇妃子与人苟且,再珠胎暗结,这终究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林滢也并不觉得自己若将这些事娓娓道来,当今陛下能多感激自己似的!
而且她终究跟小晏认识,也并不愿意道出。
南姑说话颠倒错乱,陛下身边之人也未必能问得出来。
徐公公言谈之间,好似漫不经心一般,又提及南姑是宫中老人,未知玉妃之事是否与此女有关?
林滢闻言,也不觉面做茫然之色,似有几分不解。
徐公公倒也觉得正常,心忖瞧那南姑模样,死里活气,这一时之间,哪里能问出许多。
故而徐公公和和气气说道:“林姑娘仁善,这有些人回话自然会推三阻四。我等好生询问,盘问出什么,必会告知林姑娘一声。”
林滢心尖儿蓦然一凛。她当日也知晓徐公公的意思,知晓接下来会对南姑用刑,使得南姑加以招认。
虽然南姑残忍,可断罪杀了她就死了,人命用人命抵。林滢也并不是很赞成用私刑,对犯人百般折磨。
可徐公公这么说,这些话分明就是陛下的意思。
林滢可以在府衙阻止旁人对徐慧卿用刑,但此刻却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故而林滢并没有多说什么。
眼前的徐公公慈眉善目,一派温和慈善的模样。可林滢瞧在了眼底,心里却是禁不住有些发怵。
当然这时候,谁也不知晓的是,此刻南姑悄悄探出了被捆住的双手。南姑双手不能自由行动,却是能吃力凑到自己发髻前,拔下了头顶一枚发钗。
她将这枚发钗如此握在了手中。
南姑当然并不知晓旁人要对自己用刑,她浑浑噩噩,脑子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玉棠宫了。
可是自己怎么能离开这儿呢?
她耳边出现了幻听,听着玉妃咚咚咚敲击石壁的声音。她还想到了苏翰林,想到了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说:“你放心,我会回来的。小南,你就在这儿等着我。”
是呀,她糊涂了,苏翰林又怎么会死呢?
那个男人要自己等着她,终有一日会回来接她。苏翰林是不会忘记自己,更不会弃了自己的!
这样想着时,她那握着那枚发钗的手掌却是在瑟瑟发抖。
现在他们要带自己离开玉棠宫,如若自己离开,是不是再也等不到苏翰林回来?
南姑双手冷汗津津,尽数是冷冰冰的汗水。
这时候,徐公公也领人入内,他手一挥,两名内侍便押着南姑走。
南姑一副失魂落魄恍惚样儿,徐公公倒也并不意外。
这女子恶行败露,自然是这么一副情态。
林滢走至花园里时,便听到一阵子骚乱。
她心中一凛,不觉一路小跑过去。
南姑发钗上沾染了血污,一道蜿蜒的血痕出现在她颈项之上,而南姑此刻半片身子都是斑斑血迹,当真是触目惊心。
林滢只瞧一眼,便知晓南姑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宫婢趁人不备,以发钗割破了脖子上大动脉,瞬间血液就喷溅出来,染了她半身!不单单是她,就是押送她的内侍也是被喷得一身是血。
朦胧的血污之中,南姑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青涩年华,那时候自己还年轻,纵然不够漂亮,可也是鲜润动人。
在枯燥乏味的人生之中,有一日苏翰林就这般活色生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给她人生染上了一层明媚的彩色。
她忽而禁不住笑了笑。
林滢赶上去抢救,可只看一眼,林滢心里也是沉了沉,知晓自己已经是无能为力。
以南姑此刻之伤势,是怎么都救不回来。
颈动脉被割破,会导致伤者大量失血,快的几分钟内就会意识昏迷。
林滢不甘心,她忍不住问:“南姑,那个掳走温妍之人,究竟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嗯?”
南姑如饮醉酒了一般,半梦半醒,微微恍惚。
林滢这么急切的追问,南姑倒是确实想起了一桩事情来。
那日,那人勒毙了云嫔,然后那人就做出了一个极奇怪的举动。
他手指捏了一个手势,然后以食指擦过了对方眉毛。
南姑大口大口喘气,身躯如抖糠一样发颤。
她松开手,那枚染血的发钗便落在了地上。然后,她缓缓抬起了双手,因为她双手本被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