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月琼玖
赵明珠：“不用了，娘他们就是回去看看外祖父外祖母。赵明月对我恩同再造，我在哪他在哪。”
齐王嘴角抽抽，“死者为大，还是该入土为安才是。”
赵明珠摆摆手：“赵明月死前就说了，如果可能的话他的骨灰最好是撒入江河湖海，我觉着这样也好，等我死后我俩的骨灰一起游览大江南北。”
齐王瞪眼：“赵明珠，你现在可是世子妃！”
赵明珠已经不怕他了：“王爷要是介意我是个寡妇也不会让我当世子妃吧？我和世子之间除了无忧没有半分情谊，各自守着自己心爱的人不好么？我要是现在说对世子情深义重，王爷您放心我这个‘无情无义贪慕权势’的人在无忧身边？”
齐王沉默半晌：“就在锦瑟院里，别叫外人知道。”
“从京里到安平县路途遥远，你让张桂挑个大夫和二十个护卫护送你娘家人来回。”齐王转移话题，“那两个嬷嬷就让她们先住到锦瑟院里去吧。她俩在宫里的时间长，眼睛亮得很。你掌管后院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她俩和张桂都行。你放心，这两人心思通透得很，绝对做不出背主的事来。人给了你，往后你就是她们唯一的主子。”
赵明珠奉承道：“还是父王想得周到，父王睿智英明，无忧跟在父王身边，得父王教导，往后还不得公子世无双啊！”
齐王挥挥手，嫌弃道：“行了行了，珏儿嘴这么甜都是随了你吧？张桂你带世子妃去库房挑些礼物，给世子妃娘家人带回去。”
赵明珠：没想到齐王也不禁夸啊！
进了一趟库房，赵明珠被眼前的富贵闪瞎了眼。各种奇珍异宝随意摆在架子上，张桂一脸平常的样子，“齐王府这样的库房有二十个，世子妃这里的看不上咱们就换下一个。”
赵明珠：“太过珍贵的东西给普通百姓可不是啥好事儿。你带我去东西不怎么珍贵的库房看看。”
“世子妃有这样的眼界，难怪小世子钟灵毓秀！”张桂先诚心诚意的夸赞，然后犯难：“钥匙在奴才手里的库房都是这样的……”
贵重的东西赵明珠可不敢挑，保不齐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某样东西的不凡之处，凭白给舅家带来麻烦，“那就选几样你身上这样差不多的布匹再加一小盒金银裸子吧！”
张桂：“这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赵明珠：“我舅家也就这几年手里才有余钱，这些就够了。”
定了要回去，慧娘兴奋得立刻就去收拾行李，张浓华跟前跟后，两人一起商量着哪些东西带回去，留在锦瑟院的什么时候收起来放好。
新来的两个嬷嬷一个姓万，一个姓全，四十多岁的样子，言行举止都跟尺规丈量过似的，职业气质极浓。
慧娘跟张浓华感叹：“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走路都是好看的，搁那坐着不动都让人想好好打量打量。”
张浓华眼里也是崇敬，“说话也叫人想听，声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听起来可顺耳了。”
两位嬷嬷与众人见了礼，知道她们要先回老家一趟，也不说别的，就给了几个行路的建议。
万嬷嬷笑吟吟道：“这天一日日热了，路上可以带几个小手炉，晚间洗了衣裳烘一烘就干了。”
全嬷嬷同款笑容：“夫人可别觉得路上不方便就少喝水了，没在日头下晒着也会中暑。咱不是有大夫跟着么？让他每天调壶清凉解暑的凉茶，最好是不放糖。不时喝一小口，不时喝一小口。”
万嬷嬷接着道：“夫人带着小公子，可别怕麻烦大夫。一日三次的平安脉一次都不能少，且得让他把各种药都备齐全了，用不着最好，就怕万一要用一时没有。”
全嬷嬷：“我俩这里有一套按摩的手法，甚是简单，夫人和少夫人愿意学的话，我俩可以教。每晚宿前按摩一下，可解坐一天车的酸乏。”
慧娘眼前一亮，“这个好，两位嬷嬷现在没事就教教我们吧。”
没大多会屋里的几个女人就亲近多了。
慧娘：“两位嬷嬷可别‘夫人’‘少夫人’的叫我们了，叫‘慧娘’和‘浓华’就成。”
万嬷嬷：“夫人的好意我俩心领了。礼不可废，我俩嘴上叫着‘夫人’‘少夫人’，心里就托大一回，将夫人当姊妹，少夫人当自家侄女儿了。”
张浓华惊奇道：“嬷嬷这么一按还真舒坦。”
全嬷嬷笑道：“少夫人先记着位置和力度，待会咱们多试几次，慢慢来，很快就会了。”
两位嬷嬷懂得多，为人谦逊又和气，很快就和锦瑟院的人打成一片。赵明珠旁观了两天，对这两人也很满意。
齐王说的这两人心思通透一点没错儿，两位嬷嬷对着紫苏，菘蓝和孙大媳妇多是委婉的教导。
对慧娘，张浓华和她则是更多的建议，不带诱导的建议很难拿捏分寸，但两位嬷嬷做得很好。
两人对慧娘，张浓华说得更多的是，“夫人/少夫人尽管按自己的心意来，左右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办都成的。”
对她则是：“世子夫人自然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让其他人改了原本的规矩就是……”
什么身份的人说什么话，怎么办事儿，两位嬷嬷分得清清楚楚。
两天之后，赵明珠和赵无忧送慧娘他们出发。
赵无忧依依不舍，“外祖母，你们可得快些回来啊，无忧会想你们的。”曾外祖父外祖母，二舅，三舅那些人他都没见过，也想去见见的。可惜娘说他现在是小世子，不能轻易离开齐王府！
赵文轩哭得稀里哗啦，两只手朝赵无忧这边伸，嘴里“啊啊”叫着，他不要离开哥哥！可惜碍不过亲爹的胳膊。
赵无忧不走心的安慰弟弟：“文轩听话啊，过两三个月你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要是能走会说话了我带你玩儿。”
慧娘抹抹眼泪：“无忧你在这儿听你娘的话。外祖母到时候带安平县的菜干回来给你吃，炖肉可香了。”
赵明珠和赵无忧两人在齐王府后门，同款眼巴巴不舍的表情目送车队走远，低头叹口气，摇摇头，一起转身进门。狗子们也齐齐“汪汪”几声送别熟悉的人，跟在两个主人身边跑前跑后。
第74章
暗处躲着的周麒看着母子俩一样的神情动作, 只觉得心都软了。
甲十三激动道：“就是那个姑娘，样子都没怎么变！就是狗子们多了两只！”
甲一踢他一脚，“你小点声, 惹来了王府护卫, 回去值半年的夜。”
周麒：要不是暗卫太闷, 顾昱话太多，他真不想带甲队出门！一个个的脑壳里的东西和寻常人就不一样！
甲十三你眼瞎了？小皇子那么讨喜看不到？这么喜欢狗你是也想养两条？还有甲一, 你就是这样当头领的？惹来了王府护卫只是值夜的事？那是丢了朕的脸面！
暗一昨晚回来了，出乎意料, 赵家在林溪县的一举一动百姓们居然都清楚得很！赵无忧更是老少皆知。
“你打听赵县令家干啥啊？”
“你是赵县令夫人娘家人？那你可来晚了！赵夫人带着赵大人的骨灰回梁州老家安葬去了, 这走了不少天了。”
“赵大人咋就死了？你妹妹咋就嫁给了赵大人？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咱们赵大人你不知道？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天妒英才啊！慧极必伤啊！说是早产, 出娘胎就体弱, 这么些年劳心读书，这身子骨就更差了。”
“你点那一般般的茶水点心就好，赵家的事儿咱们林溪县就没人不知道的，咱也不好意思白吃你那贵的茶。”
“这贵的茶就是顺口！你妹妹赵夫人听说是失忆了被赵县令一家收留，赵县令病重要冲喜，你妹妹为报答恩情就当了这冲喜娘子。你家咋照看的人哦？那么大一姑娘就走丢了。”
“赵夫人确实是福气大, 这一冲喜赵大人又活了四年, 还得了个麒麟子，叫赵无忧。你知道你有个侄儿了吧？赵大人不是病重体弱么？无忧这孩子就也是早产, 不过他在县衙后院养了一年就康健了。”
“要我说就是无忧这孩子太好了, 老天爷都格外照拂！无忧小公子一岁上就天天在街面上玩儿，兜里天天都装着铜板, 买个吃食小玩意儿都给一起玩的皮小子们分。还格外懂事有礼，嘴也甜, 这街面上老老小小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暗一模仿着老者的语气，一五一十的说了他打听来的消息，末了加上一句：“其他几人打听来的说辞也差不离。”
周麒当时就确定了，赵无忧就是他儿子！冲喜只是个幌子而已！基本的医理他也懂，体弱的人都很难有子嗣，更不用说病重的了。
赵家人确实不错！赵明月也……是个好的，就是命不好，死得太早了些！只是这赵明珠的身世还是得继续查，皇子的母族不清是个麻烦。
周麒沉思片刻：“派人去平江府和安平县打探，赵明珠最早出现在哪里，是什么时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详细的报上来。”
赵无忧若是足月出生，那赵明珠有孕的时间和那晚在驿站的时间是对得上的。之后赵明月进京赶考，一个多月后就去了林溪县。如果赵明珠一直在他身边，那就不大可能和周麟有交集。
周麟身子骨弱，王叔一向看得紧，定是算了时间，知道赵无忧绝无是周麟子嗣的可能才放他回去的。至于后面怎么确定是他儿子，又给认了回去，那就要问王叔了。
不用想也知道王叔绝对不会告诉他！还会给他讥笑一通！
虽然派了人去查赵明珠，但不妨碍周麒确认了赵无忧是他儿子后，想去仔细瞅瞅赵明珠长什么样。
四年前他压根没看人脸，前两天只顾着看小孩儿了，他也不好仔细看世子妃的长相。这会虽然隔得有些远，还是看清了。
太瘦，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挺，眉毛还有些英气……还行，不丑。周麒暗自点头，满意的回去了。
……
这天，周麒看奏折的速度加快了，下午的练武跑马射箭也作罢了。唉，说来说去都是宫妃们不争气啊！
他不顾薛四要死要活的反对，冒着损伤龙体的危险，在太医给的宫妃最佳受孕期给四名宫妃用了药，结果呢？一个月过去连一个喜信也没有！
之后薛四是逮着机会就对他碎碎念：“皇上就算是不信臣的医术，也该信太医吧？那药就是一助兴的药，真要是能助人生子，早就成神药了！臣那迷药臣自己配的，什么药效臣不清楚？”
“臣早就说过，小世子就是一个意外，凡事都有意外，如老妪生子般。真要有原因，那也在赵姑娘身上……”
薛四那期待的小眼神就差写着“皇上您要不要再和赵姑娘试试了”，这是沉迷于医术，都敢将他堂堂皇帝当做“药人”了是吧？
周麒恼羞成怒，罚薛四去皇庄种药材去了……
申时，齐王府外书房。
“皇上亲临，有失远迎啊。”齐王喝着茶，嘴里说着客套话，老神在在的坐椅子上，起身相迎的姿态都没有。不在朝堂上，他还是长辈呢，合该侄儿给叔叔行礼！
有求于人，周麒能屈能伸，笑得格外亲切，“朕只是想皇叔了，来看看皇叔。”
齐王嗤笑，“这又没外人，皇上就别兜圈子了。是为珏儿过继的事儿来的吧？还早呢，十年后再说吧。”
周麒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往后一靠，幽幽道，“珏儿原本就是朕的亲子，皇叔擅自给记在了麟弟名下不说，还不让我们父子早些团聚是何道理？”
齐王喝口茶，乐呵呵道，“你也说珏儿现在是在麟儿名下了，是你亲子又如何？论理现下珏儿也该是在我跟前承欢膝下。”
“皇叔你其实是不想过继珏儿的吧？毕竟麟弟没留个一男半女，皇叔舍不得他这一脉就此断绝。”周麒肯定道，“但皇叔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到旁支远亲身上，再舍不得也得过继。”
齐王兴致颇高，“我这到是有个两全之法！皇上把皇位让给我，我再让给珏儿，这不是既不用过继珏儿，珏儿还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了？”
“这法子颇为公允，麟儿名下有了子嗣，又还是你的血脉传承皇位。”齐王笑眯眯盯着周麒，“侄儿你说呢？”
周麒拒绝：“那不可能！”
齐王笑道：“怎么不可能了？我是真心不想过继珏儿，齐王府这些年的底蕴你也是知道的。你又没个后人，近来戾气还越发重了，我这要是登高一呼，朝臣站在我这边的也不会少，是吧？”
周麒：“皇叔就别说笑了，皇叔真想要那个位置，朕刚登基的时候就该动手了。”
齐王：“那会我一门心思全在你麟弟身上，哪里耐烦管国事。这会珏儿活蹦乱跳的，本王也闲得慌。”
周麒毫不客气：“这会皇叔也老了，朝臣肯定是站朕这边，然后过继珏儿继承皇位。”
齐王吹胡子瞪眼，“那你就等着十年后过继吧？本王定会保养好身子，说不得还走在你后头。”
“咱叔侄俩就不说笑了。”周麒认真道，“我这也有一个两全之法，珏儿还记在麟弟名下，皇位也有我的血脉继承。”
齐王眸光一闪，“你确定珏儿不是巧合？赵明珠还能生出你的孩子？你可是试了那么多女人都不行……”
周麒满头黑线，“皇叔，朕可是你嫡亲的侄儿，高低还是个皇帝，这行不行可不能乱说。”
齐王白他一眼：“本王这个年纪，老不老的也不能乱说。”
周麒：“皇叔，你要这样想，若赵明珠还能生出朕的儿子，这不皆大欢喜么？若是不能，朕就等着皇叔百年之后过继珏儿。”
“赵明珠现在可是麟儿的世子妃。”齐王道，“这要做了你的宫妃，世人如何看麟儿？”
周麒：“赵明珠本来就是朕的女人，之后又嫁给赵明月四年。皇叔要是介意这些虚名，就不会将她记为麟弟的世子妃了。”
“一个名义上的世子妃和麟弟后继有人，孰轻孰重，皇叔不用考虑吧？”周麒道，“若是两三年还不成，朕将她送回齐王府就是了，神不知鬼不觉。若是真成了，就说皇叔早已将赵明珠认作义女，嫁进宫中。江山社稷在前，些许名声的事儿，世人最多议论议论罢了。”
周麒继续道：“这议论多半也就是夸皇叔胸怀若谷，以大局为重，骂朕罔顾人伦，混不吝罢了。朕膝下没有一男半女，被人背后说不行这么多年，这点骂声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