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呆点点
比起这些姑娘，如今的小生更像不能被人看的，脸涨得通红。
“这可怜见的，脸红成这般，别怕，她们呀，是见你好看，才想多看你一眼的。”坐在另一边的一位夫人打趣着说道。
下面的姑娘轻笑出声，这么懂事俊俏的孩子，她们自然愿意多看几眼，等这孩子的年纪再大些，她们就羞于见他了，都得躲到屏风里去。
“还不是他祖父，也不知教了些什么，日后怕是要成为老学究了。”季氏打趣道。
“就算成了老学究，孙儿也是其中最俊俏的。”对于这一点，不管是小生还是蒲宣，都很有自信。
“你呀，如今倒是越发的自信了，不过你眼睛别光看我们这些老婆子呀，下面可有不少姨娘姐姐们呢！”
“外祖母可不老，只是孙儿来得早了些，这才成了祖母辈的。”
“在我跟前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前头儿也不见你说这些。”
季氏被逗乐了，但也不好多留他，虽然才八岁，却也是外男。
“行了，知道你不自在，见完礼，你就出去吧！”
到最后，小生告退离开，初雪和狸奴却是被留下了。
-
之后夏家又进行了几场赏花宴，夏家上下都知道为的是什么，惹得夏炽好不自在。
对于自己未来的媳妇，夏炽也有期待，几次三番朝小生打听那些姑娘的性情，只可惜打听错对象了。
小生一个都不清楚，最后还是得靠初雪。
一个个如数家珍，她居然把那些人全记住了！！
这事，轮不到夏炽过多纠结，季氏稍微问了问他，便自个儿思量去了。
不过三月，就定下了婚事，江家嫡出五娘子。
两人没见过面，只听长辈说不错，嗯，夏炽这边还有个初雪，知道的多一点点。
但也就一点，最主要还是之后的相处，因为男女大防，小生和初雪变成了最大的石头，嗯，还得加一个狸奴……
第66章 学子小生18
◎不能听“读书”二字的蒲宣◎
别看夏炽的婚事定的快, 但后面的事情不少，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缺。
小生看着变得忙碌的小舅舅, 不管什么时候, 成亲都是极为盛大隆重的事情。
“世叔, 你成亲了吗？”小生放下书本问道。
何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说道：“我若是成亲了，还能如现在这般, 日日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好像…不能。”虽然没有成亲，但想想大舅舅，就算同住一处, 也不像何世叔那样, 整日陪他。
大舅舅休沐时, 会和大家聚在一块说说话，偶尔带着他和狸奴去书房玩儿, 还有各种公文，相比之下，何世叔真的很闲。
“你那儿什么表情？怎么, 陪你不好吗？”何瑜捏了捏小生的脸，有些不满。
“好是好, 但世叔这样陪着小生, 会不会影响你成亲啊？”
小生有些担心，要是让姑娘们知道世叔一直在陪小孩玩，没有好好办公，会不会就不喜欢他了？
“有什么影响的, 我巴不得不成亲呢, 太麻烦。”何瑜皱起眉头, 他不觉得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生活，然后生下几个庸人孩子会多好。
“很麻烦吗？”
“那当然，既娶了她，那你就要对她负责，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若是遇上喜欢的还好，但要是性情不投该如何？日后还要生子，身为父亲，自当要教养孩子，如果来个讨债的，那可如何了得……”
何瑜想想就发愁，随后转念一想，说道：“不过若是小生这般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世叔都很是喜欢。”
前面小生觉得很有道理，听到后面的时候，他有点高兴世叔这般想，他居然喜欢小生当他的孩子诶。
“是吗？小生很厉害对吗？”
看着孩子闪亮亮的眼睛，何瑜本以为小生会拒绝，哪知他这般开心。随后想起了小生的境况，这个孩子不得父亲喜爱，还被恶人欺辱……想想就觉得气！
“那是自然，那些庸人哪能跟你比啊，我见过的孩童，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就没有比小生更厉害的。”
“我、我也没这么厉害啦。”小生捏着笔杆，耳朵有点红，何世叔说话厉害，夸起人来也十分了得呢。
“你莫不是害羞了？”
何瑜打趣着他，要是真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成亲也不错。
“只有一点点~”小生将手指微微拉开了一些，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随后又问道：“世叔，如果遇到喜欢的，你是不是就不觉得麻烦了？”
“或许吧！若真是心仪之人，那应会有同她携手，共面生活之琐碎的勇气。”何瑜说道。
“但你连姑娘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去心仪人家？”小生叹气，这就是一个死结啊。
何瑜耸耸肩，他做不出偷窥行径，姑娘们又不会抛头露面，会抛头露面的娶不得，既然娶不得，那就不要去招惹。
所以何瑜长这么大，连烟花之地都没去过，这可把何家众人愁坏了。
“世叔，你喜欢什么样的？虽然背后说人家姑娘不好，但我可以让雪儿偷偷说。”小生凑过去问道。
“我不清楚。”何瑜说道，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和一个八岁孩子讨论这事。
小生看着他摇摇头，没有喜好，又不想听父母的，对自身要求又高，难怪成不了亲。
“话说，你不过八岁，操这心干什么？”
“因为关心啊，要是世叔有孩子的话，就可以带他过来一起玩哦。”
“放心，那些孩子不会喜欢玩这些的。”何瑜看着桌子上一摞又一摞的书，和小生写的一张张字，玩？哪家孩子会这么想不开，玩这些？
“为何？”
“因为他们玩腻了。看你这般乖巧，下次世叔带你去玩些有趣的。”何瑜开始诱拐孩子了。
而小生他心动了，说来，除了去状元楼，他还没出去玩过呢，去蒲家和公堂的不算。
“那我们能带上雪儿和狸奴吗？雪儿如今五岁，再两年就出不去了，狸奴也快三岁了，我们多带点人，热闹。”
看小生盘算着要带多少人的样子，何瑜又起了生孩子的心思，明知道那个孩子可能不会这么可爱聪慧，但万一呢？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点心，自在得很。
“话说，身为祁朝之人，你为何要这么多前朝历代之书？还是些杂书。”何瑜拍了拍手边的书，这些都小生找人去买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他借来的。
小生的眼睛挪了过去，声音低了许多，说道：“我想看看前朝历代的女子，是不是也如我们现在一样足不出户，在后宅一待就是一辈子。”
对于外祖母和舅母的承诺，小生一直记着，但找遍夏府所有书房，写有女子事迹的书很少，就算有，书中关于女子的也才寥寥数语，所以小生才把目光投向外面。
“那你从这些书中看出了什么？”
小生低头看着这些书，半晌后，才说道：“迫害，对女子的迫害。”
“数千年前的辛朝，女子同男子一样，为官为将，有女央，率兵打仗，护卫家国。辛朝灭，黎朝起，初期同辛朝一样，后期大兴礼法，女子不得为官为将，想将女子变成男子的附庸。”
小生的神情不复之前轻松，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这时的女子，虽为附庸，但还是人，亦有坚强的女子，拒为附庸，立女户，在其它地方闯出了一片天地。”
那些女医、女将，明明功绩卓越，却因为女子受到歧视，不仅男子笑他们，女子也在嘲讽她们，觉得她们不像女子，这让小生感到难过。
“这期间，有女子写下了一书，大肆传播女子卑弱，需依附男子之言，其内多是如何讨好男子的言论，以此被当时男子看重，这本书成为其后许多女子必读的书。”
“数百年前的凤朝，出了一个女皇，女皇时期，女子又立起来了，她们成了自个儿。凤朝亡后，前朝为防女皇之事，以礼教约束，女子又成为了附庸，剥夺女子其他可能。”
“那些男子，曲解名人之言，把本该约束男子的礼节，套在了女子头上，随后又出现了缠足。”
“那个缠足，是凤朝王孙为了让舞女跳舞好看，才想出来的，本为新月状裹足，却被后世男子用来约束他们的妻女，成为了更小的缠足。”
现在说话的，不仅仅是八岁的蒲宣，也是在两个小世界生活过的小生，同样为人，只因性别不同，却要受到这样的不公，这未免太过悲哀的。
他在小世界中，亲近的人大多是女子，由她们抚育成人，自是会为她们感到不平。
“到了祁朝，缠足之风愈演愈烈，那些文人追求女子小脚，以小脚为美，上面说，最小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天足要如何，才能变得这般小？有了这双足，女子还能走动吗？”
“世叔，女子缠足，很疼的吧！”小生红着眼眶，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
前朝已亡，祁朝却继承了这些陋习，女子缠足之风大起，而律法上对于女子的要求也是这般苛刻，无法立女户，无法支配自己的嫁妆，女子没有了私财。
看了那许多，总结出女子被迫害的过程后，小生一直不敢给外祖母、舅母看，就这么憋着，这几日，他都不敢去看外祖母和舅母的鞋子，怕看到小鞋。
“这些，都是书上写的？”
何瑜轻轻翻了翻这些书，他从未关注过女子的境况，虽然知道她们生活艰难，却不像小生这般，会去看历朝历代女子的境况。
“只零零碎碎写了几句，我给理出来了。”小生翻开其中一本书，里面夹着几张纸。
靠在世叔身上，小生缓过来了，他居然又哭了，没错早在把这些整理出来的时候，他就哭过一次。
“你这样，也不枉你外祖母和舅母对你这般好。”相比之下，他娘怕是白养他了。
“可理出来了又如何？根本没用，都说百姓苦，但男子和女子承受的痛苦，却不相同。”
“哪儿没用，你忘了，你世叔我可是翰林院修撰，可以参与律法修订一事，能争取一些是一些。像这嫁妆，本就是女子私产，不同意的，就说他觊觎女子嫁妆，相信世叔，没几个官员愿意背上这名声。”
“这一条，得利的是有丰厚嫁妆的女子，平民百姓何来嫁妆？”
何瑜一听，还挺有道理，于是继续说：“等我日后去一地为官，还能提倡不让女子缠足、鼓励她们改嫁，废除女子守节，你能吗？”
虽然这些短时间做不到，但他完全可以说啊。
“世叔好生厉害，那能在雪儿嫁人前改变吗？”
何瑜盘算了下，说道：“有点难，你想啊，男子让女子变成这样，花了数百年时间，现在要改回来，怕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那些男子，可不是好相与的。”
“你现在要多读书，成了有品级的官员，才能更好的改变这些，不说别的，至少可以给你妹妹撑腰。”
听到“读书”二字，小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现在的他已经能克制住了。
“一定要读书吗？”小生做着最后挣扎，他脑海里的小宣也是千万个不情愿。
“不读书，没有地位，谁听你的？”何瑜可不是一个会哄小孩的人，只会让他直面现实。
“而且，就你这小身子骨，就算练武去当武官，也升不上去的。”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练了一年，到现在连个一斤半的石锁都抱不动，虽然他有技巧，有征战沙场的经验，问题是小宣没有，而且外祖父他们也不会同意他去战场的。
脑海里，蒲宣的灵魂变成了一团乱麻，因为各种问题，他的灵魂一直无法静心修养，容易被一些字眼、事情刺激到，就比如读书，但现在他又不得不读书，好纠结。
“世叔，如果我去读书的话，会被欺负吗？”
“你现在不就在读书练字吗？”何瑜反问，“你觉得你有受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