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域煊
闻到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头晕。
而且随着她这一举动,原本没有异味的花盆开始散发出味道,这股腥香开始弥漫,缠绕,包裹,熏蒸着他们。
“什么味道?”刘思华忍不住往后躲,同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恶心。
“这,这是,”罗教授却一眼看向余清韵手上拿着的花盆。
他的反应有些反常,余清韵假装想要把花放进包里,一手捂着鼻子,闷声说:“怎么了教授,是不是臭到你了?”
“没有没有,你把它拿出来给我看看。”教授连忙向余清韵伸出双手。
他和余清韵中间隔着一个刘思华,在场四人全是坐在地上,罗教授倾身过去,整个人越过刘思华就要倒在他身上。
余清韵面色疑惑,但还是把花盆递给了罗教授。
“怎么了教授?”
“这个花,这个泥土,你从哪里得到的?”罗教授声音颤抖,“这个泥土,我不会记错的,就是这个味道,这个泥土就是这个味道。”
和施暹草有关?
“什么味道?”
“这是施暹草泥土的味道!它底下的泥土就是这个味道!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味道的!”
这是奶奶友人送给自己的花盆。
奶奶的友人给她的“见面礼”,这是一份提示。
那些邪祟怎么知道她要找风霁月的肢体?也对,她之前在居民楼里有说过自己进山要找东西,它们是邪祟,自然是知道最近山里邪祟暴动跟一个东西有关,余清韵只能是去找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的周围就有这个泥土,也就是说,风霁月的肢体周围就有施暹草。
余清韵这才把事情给串起来。
只不过只给这个泥土,会不会太鸡肋了?竟然只是告诉了余清韵,风霁月的肢体旁边有这个泥土,但又不给她一点方向位置上的指示。
罗教授激动地左看右看,发现上面的粉嫩花朵真的只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乡间野花以后,有些遗憾地把花盆还给了余清韵。
余清韵用手拿出了一点泥土。
这个泥土不是干的,有点黏腻成团,被余清韵抹在了地上。
泥土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普普通通。
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只给这个泥土跟不给那也没什么差别吧?
余清韵用匕首刺了自己之间的一点,血点顺着指尖滴入地上的泥土。
泥土开始变化,有所动作。
罗教授和刘思华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术法吗?”罗教授这些天也把余清韵的表现看在眼里,此刻又看到这一幕,暗暗称奇。
刘思华也惊奇地上的泥土开始变化,就跟一周前他看到晴空手拿符箓冲破众多邪祟之中救他一样的神奇。
先是寺庙里的余姐,然后又是自己相处了好几年的同学拿符箓。刘思华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越来越不科学了,明明这二十多年以来不是这样的。
那个泥土慢慢变化,成一个细长的方向标,直指左侧方的一个隧道口。
喝完水以后,余清韵见罗教授休息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子,说:“走吧。”
他们一行人沿着泥土标记的方向继续赶路,期间没有人再说话。
余清韵在最前面,周力在最后面,刘思华和罗教授在中间被护着,一路上只有强光手电筒照路。
他们一行人坚持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着,又过了好几天,期间碰到了不少邪祟,但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晴空几人,向导和张光绪。
他们好似真的迷失在了众多的洞窟隧道里,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洞窟隧道弯弯绕绕,有时候众人往上爬,有时候众人往下走,有时候很宽,四人都能并肩而行,有时候又很窄,窄到旅行包都能卡住。
又过了几天,中途教授和刘思华的食物喝水都没了,余清韵把自己身上的食物和水分给他们一点,撑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了面前有一点光亮。
那是?
余清韵想到了罗教授说的露天坑洞。
罗教授的施暹草所在地?
余清韵对施暹草有点好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草的功效,也不知道这每隔五十年才能看到的植物又和风霁月的肢体有什么关系。
她走到了洞口。
余清韵几人这个洞口是在石壁上,可以俯瞰下面所有场景。
可惜的是,顶上没有露天,只有灰暗不见天日的石壁,一片漆黑。
地上是一大片的晶蓝色荧光,发出光芒,光彩四溢,将整个坑洞完全照亮。
正是这片晶蓝色的荧光外散到洞窟隧道的口子,余清韵才发现洞口有亮光。
她就知道,撞邪之后,邪祟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让他们通过露天坑洞回到地面上。
余清韵真的乏了,这么多天以来,她身边全是灰暗的石壁,前方永远漆黑一片的洞窟隧道。
迷失在弯弯绕绕的洞窟之中,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绝望。
余清韵其实也在隐隐害怕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洞窟那么大,那么绕,她满打满算在这里呆了两周。
她身上的吃食也不多了,一行人全身是伤,脏兮兮,臭烘烘。
风霁月和她前几世的纠葛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诅咒的早亡这一副作用也让她担忧,每天提心吊胆带着身边的人躲避邪祟。
余清韵也累了,也烦了,但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机会和时间让她表现出来。
这些东西一直都被她压在心里。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身后传来罗教授的声音。
他快步上前,走到余清韵的身侧,先是往上看了看,看到了石壁顶,肉眼可见的失望,喃喃道:“怎么会……”
他有些失魂落魄。
余清韵指了指底下坑洞散发着光芒的一群看不清模样的植物,说:“教授你认得吗?”
罗教授说:“我不是学植物学的,我怎么可能……”
“这,”罗教授顿时怔愣,“这是,这是施暹草。”
他的眼泪直接就不要钱地落了下来:“我到了,我到了,我终于到了!我到这里了!”
他左看右看,想要找机会爬下去,余清韵制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后带,最后面站着的周力一直注意他们后面的动静,防止有邪祟偷袭。
余清韵说:“罗教授,你先别急,我们会有办法下去的。”
她让周力把旅行包放下,然后拿出攀岩安全绳和瞄点勾子。
弄好瞄点之后,余清韵绑好安全绳,把自己和周力两人的安全帽留给刘思华和罗教授,余清韵先拿着安全绳慢慢下去。
等到了下面,余清韵解开安全扣,联系上面的周力,让他先把罗教授和刘思华一个一个扣好安全扣,顺着安全绳攀岩下来。
在等待他们下来的期间,余清韵现在周围看了看。
一下来,鼻间的腥香开始变得浓郁,让余清韵险些喘不过气。
泥土的腥香,施暹草自发的晶蓝色荧光。
施暹草说是草,余清韵才发现是花,花瓣没有固定的几瓣,各个半包着,簇拥着最中心的花蕊。
花瓣上就散发着晶蓝色的花瓣纹路。
这些光汇聚在一起,很亮,很美,赢照着余清韵的脸庞。
整个坑洞的石壁被照亮,露出石壁上一个个的洞口,这些洞口贯穿连接了整个荆难洞窟的洞窟隧道,就好像无论走到哪里,终点都只会在这个坑洞。
余清韵低头,头发垂下,看着泥土。
只有这种泥土才能培育出施暹草吗?那泥土的腥香到底是怎么来的?或者说,罗教授和他的导师一起到达了这里,他的导师做了什么才死在了这里?
思考了一下,无果。
余清韵抬头往上看下来的人。
因为余清韵的攀岩绳等东西负重不利于行动,被余清韵扔了,思源的旅行包里的装备随着它的皮纸人破碎而被扔在了起初的洞窟隧道里,所以现在只剩下周力的攀岩安全绳了。
现在四个人一起共用周力的攀岩安全绳,罗教授还很不好意思地对周力说麻烦了,只有刘思华在想到周力之前直接从自己面前由皮纸人变成大活人的那件事。
他承认自己对周力还是有些怵得慌。
周力由皮纸人变化而成,这种感觉就像上次寺庙里小石像活了过来一样,给刘思华的感觉都很发毛。
他仍然记得当自己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在手上的皮纸人。
皮纸人有些残破了,看上去有些年头,入手细腻柔软,让刘思华不敢多想,一些破开的口子里还能看到里面的黄纸。
头部用红色的不知名红色液体勾勒了眼鼻子嘴巴等五官,平白多了几分瘆人。
皮纸人就好像拥有了生命,带笑的红色眉眼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
当时刘思华就吓得想把这个看起来就像邪祟的皮纸人给丢了,还是余清韵说的话让刘思华决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滴血之后的皮纸人躺在刘思华的掌心里,随后外面总是破开一点口子的外皮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那双眉眼的眼珠子似乎转动了一下,直接盯住刘思华。
刘思华这下真的吓得不清,把皮纸人给丢在了地上,皮纸人随后开始变大,在刘思华开跑之前就变成了周力的模样。
那个过程就像一个黄色的泥塑人,五官,肢体的棱角不断被打磨精致,准确。
但刘思华只感觉害怕。
余姐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周力是皮纸人,那么余姐呢?
余清韵不知道刘思华在想这些。继她之后,第二个下来的人是罗教授,老人家腿脚不利索,慢慢悠悠地下来,嘴里止不住的抱歉。
余清韵在下面小心接应他,免得一把老骨头了,攀岩一小会儿就骨折。
等到四人已经全部下来,周力一把把攀岩安全绳了扭了一个角度,扯了扯,把绳子弄下来,装备装回旅行包里。
余清韵问罗教授:“罗教授,施暹草有毒吗?”
“没有,据我所知,它没有香味,闻了不会有事,它的花瓣无毒,摸了也不会有事。”
余清韵说:“那您的导师和同学又是如何……?”
“我们不是被施暹草弄死的,”罗教授说,“其实最令我接受不了的是,他们是从坑洞爬向露天,想要上去的时候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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