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子金
看到死人，她跟郑招娣的表情神态什么的实在太平静，一点儿都不像是正常反应。
非得要找理由的话，她作为陌生人，说胆子大还能解释通，可郑招娣呢？
为何在郑招娣的脸上看不见悲伤的情绪？而且连一颗眼泪都没有。
如果不是之前她跟郑招娣一直在一起，宁宛也会多少起点疑心。
“你父亲的死亡，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冷静？而且你父亲属于非正常死亡，你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淡定？”
公安人员直接开口询问，此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郑招娣的脸，似乎是不想放过郑招娣的任何表情变化。
郑招娣没有太多慌乱，她呼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从小跟他就没有太多的父女情感，他死了，我确实没有太多感觉。至于这种非正常死亡，我肯定会追求真相。不过现在我还是想要去见见我母亲，希望问出我弟弟跟姐姐他们的下落。”
因为郑招娣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公安人员并没有理由抓她。
听郑招娣表示要见他的母亲，公安人员又特意派了人带着郑招娣跟宁宛前去。
转眼就到了附近的公安部门。
说明来意之后，这边给安排了见面。郑母坐在长桌的一端，另外一端是郑招娣跟宁宛两个人。
此时的郑母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任何情感，她的脸看上去很是麻木。
这一点，跟宁宛预想之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想到郑母之前在郑三面前的咄咄逼人，此刻这般颓废的样子不得不让宁宛有所怀疑。
“妈，广明去哪里了？还有我大姐不是回来了吗？她现在人在哪？郑三呢？还有张家舅舅。”
郑招娣一年问出好几个问题，倒是没有直接询问有关于他父亲死亡的事。
郑母抬了抬头，嘴巴轻启。
对郑招娣倒是有所交代。
她表示之前因为责骂了郑招娣的姐姐郑梅，还将郑梅赶了出去，郑光明便出去寻人。
至于郑三，之前才到家就被街道的人叫走询问情况。
原本她是打算跟上一起，不过街道上那俩人三言两语把她给打发了。
正琢磨着怎么跟过去，结果就瞧见郑父自己郑家老太太倒地不起。
那会儿街道上的来人以及郑三张来福都走出了大门口，并没有发现异常。
郑母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想着或许是闹肚子，也就没重视。
还是邻居过来串门发现不对劲，这才又带着人去了附近的诊所。
诊所里的医生，医术有限，没看出个好歹，便让他们去医院里瞧病。
郑家老太太心疼钱，死活都不去。而且还坚持从诊所那边回家。
郑父同样的心思，坚持让郑母把他们带到家里。
然后悲剧发生。
没多久郑父就没了气息，郑家老太太也昏迷倒地。
邻居看不过眼，帮忙叫了人来帮忙。
大伙过来时候，发现郑父已经没得救，所以只把老太太抬去了医院。
对于家里的变故，郑母一点儿也不慌了，看上去还相当淡定。邻居觉得不对劲，所以又报了警。
审问郑母的时候，她是问三句只答一句。所以这边的人严重怀疑，此次悲剧是郑母造成的，暂时不能放人。
听见郑母的交代，郑招娣的脸上染过一抹难以形容的纠结。
她只问：“你解脱了是不是？”
宁宛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倒是郑母忽然间嘴唇上扬，随后竟然傻笑起来。
在场守着的公安人员觉得不对劲，要上前来询问郑招娣是不是知道内情。
郑招娣虽说来泉城已经好几天，不过她并没有回家住着。
要说这次事情的内情，她还真不清楚。她清楚的是母亲在家里过的日子，以及父亲和奶奶的为人。
“这件事情我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最好给我爸做个检查，或者等我奶奶那边的检查报告出来看看。我觉得我妈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故意害人。”
“她在外人面前虽说很强势，可在家里，在我爸跟奶奶面前，一向都是低眉顺眼。且不说我爸给奶奶的死因是什么，他们两个没了，我妈之所以没有悲伤情绪，我没有悲伤情绪，我觉得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爸跟奶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亲人。”
“我在家里生活的那些年，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来自亲人的温暖，反而总是被他们打压欺负刁难……”
郑招娣讲述家庭生活的时候，没成想原本还一脸颓然的郑母竟然落了泪。
而医院那边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结果似乎对郑母有些不利。
第393章 就像两个人一样
“那两人都是因为吃了含有硝酸盐的食物，属于中毒现象。”
“你家饭橱的食物带去化验也查出来了，有硝酸盐。”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可以拿出来证据。没有的话我们会把你先收押，随后再做进一步调查。”
公安部门的人员给出这样的结论，郑母如果拿不出有力证据，极可能会被判刑。
郑招娣在此时站出来，略显急切地问：“你知道硝酸盐吗？哪里来的？为什么拿着做饭？”
郑母擦拭了下眼泪，随后一言不发。
郑招娣着急，怎么说眼前这个也是她妈。
“你怎么回事儿！问你主要的你又不说，真打算让人家把你抓起来，让你偿命啊？”
“是你害的你就认，不是你害的你整这出干啥？”
“家里每天花多少钱，你都得报备。你哪儿来多余的钱去买这什么硝酸盐？”
最后这话是重点。
郑招娣说完的时候，宁宛的表情也变了。
说实话，郑招娣口中的郑母跟宁宛心中想象的不太一样。
之前在十方院村，另外所见到的可是跟泼皮无赖差不多的女人。
为何郑招娣口中的这人，就像是个唯唯诺诺的怂货？
不过郑招娣的为人，宁宛比较清楚。所以她还是相信郑招娣的。
旁边的办案人员也没有着急把人带进去，毕竟他们要的是真相。
只不过郑母一直不说话，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还是郑招娣思索了半天询问了句，“公安同事麻烦问一下，我爸还有我奶奶他们吃的是什么？是不是肉？或者是荤菜？”
她这样一问，宁宛已经知道郑招娣要讲什么。
办案人员也在此刻给出答案，“是，是肉丸子，白菜炖肉丸。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有。”郑招娣的眼中闪过一抹同情，“我记忆里，我们家的好东西都是我爸我奶奶还有弟弟吃。”
“我爸跟我奶都是窝里横，他们在外面被欺负了，就会拿我妈撒气。我妈在家不敢吭声，憋闷着一肚子怨气没地儿撒。偶然一次，我妈在外面受了气，她受不了，还了一次嘴。打那起，我妈在家是一种态度，在外面一种态度，就好像是两个人。”
“我的意思是，我奶跟我爸他们俩吃了荤菜，我妈没吃，完全是因为我们家吃饭习惯。我妈或许也根本就不知道吃那些东西会中毒。”
郑招娣原本说话还底气十足，似乎觉得这样的证明可以帮郑母证明清白。只不过说着说着，又感觉这些并不能直白的证明什么。
“她在家没资格吃荤菜，还经常被欺负，这么一说，她的嫌疑更大。”工作人员给出结论，还不忘朝着郑母看了一眼。
“可是我妈她没钱啊？她根本就没钱去买那些。”郑招娣赶忙说。
“没钱可以借别人的，也可能是赊账，不过这一点我们会记录在案。如果还有什么其他内情，最好尽快交代一下。”
工作人员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
郑招娣连连应声说是，又看向郑母，“我知道，也许你觉得活着没意思。你觉得我爸没了，我奶进了医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受的委屈，算是有了交代。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
郑母将脑袋垂下，郑招娣气得想要上前去拉扯。
宁宛在此时开了口，“你儿子结婚没？有孙子了没？”
两个问题直戳郑母的心头。
郑母猛然抬起脸看向宁宛，儿子是她唯一的软肋。
之前也是为了儿子将来能够多些资产，她才会去找郑三。
郑招娣的弟弟郑广明还没有结婚，甚至连相亲都没有相过。
郑母的眼神之中闪烁过痛苦情绪，不过还没有说话。
宁宛又道：“孤儿可不好说媳妇，而且亲妈如果被判了刑，名声就更不好了，到时候别人一打听，指定没有哪个女同志想嫁进来。”
“不是我！不是我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郑母扬声，“那包盐是我婆婆带家来的，我一直用。用了多回了也没啥事儿，不知道今儿怎么就出事儿了。”
“广明吃过吗？你炒的素菜是不是你也吃过？”郑招娣立刻询问关键点，如果说平时都吃，到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什么的，兴许还能查出来。
“吃过，广明吃的不多，每一次做肉菜，广明都舍不得吃，全都被你奶给你爸吃了。”
“对对，就是你爸跟你奶吃的最多！我这样是不是就不用被抓？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我没想害人，我真没想害人。”
“我想着等广明结了婚，我跟着一块儿搬出去。我没想过害人呀！”
郑母说着话，眼圈忽然泛红。见她这么急切的想跟自己撇清关系，公安人员也趁机又询问了一些问题。
不过她跟郑招娣的一面之词还是不足以证明清白。
好在，医院那边郑家老太太清醒过来。公安人员去那边做笔录，也故意询问了一下之前的吃食。
交谈之中，郑老太太原本还不承认虐待儿媳。公安部门的人当场表示不说实话，有可能会被抓老太太被吓够呛，才把实话全都说了出来。
跟郑招娣她们说的差不多，郑母在家确实不被待见。而且别说是荤菜了，就连素菜郑家老太太也会苛刻的不让吃。
郑母每天三顿饭没一顿能吃饱，吃好就更不用提了。
那包盐的事，郑老太太也承认是她在外面捡回家的。